台下不可避免地多了許多竊竊私語,有大膽豪爽些的女生,幹脆尖叫出了聲,甚至喊白子非的名字。


    宋言正巧對上了白子非的目光。


    她可以感覺到,他是在對著她笑,隻對著她一個人笑,可心裏卻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開心和驚喜。


    他竟然是國際學院的新生代表?


    他考進了她所在的學校,為什麽不提前告訴她?


    他要上台發言,為什麽不明說,讓她像傻瓜一樣找?


    他的一係列所作所為,她真的不能夠理解。


    就在那一個對視的眼神裏,在那一個獨屬於她的笑容裏,她心中積壓了許久許久的情緒一下子通通湧了出來,猶豫、失落、懷疑、委屈、生氣……翻江倒海。


    她忽然不想見他了。


    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向著禮堂大門跑去。


    白子非麵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他不明白宋言為什麽瞪他,為什麽忽然跑開,來不及多想,隨手扔下話筒,扔下講到一半的發言,不管不顧地直接跳下台,追了上去。


    台下的師生頓時一片嘩然,不知道白子非要做什麽。


    主持人慌忙想要阻攔白子非。


    白子非卻完全沒有理睬,在所有國際學院師生的灼灼目光中,追著宋言離開了禮堂。


    宋言一口氣跑出了禮堂,沿著教學樓外的小道,一路跑到了河邊,沿著河岸,繼續向前跑。


    白子非加快腳步追趕,在一棵柳樹旁抓住了宋言。


    宋言沒有停留,也沒有回頭,狠狠甩開白子非的手。


    白子非不願罷休,再一次抓住她,並且牢牢抓緊,再不能被輕易甩開。


    宋言隻能出聲嗬斥:“你放開我!”


    白子非的語中明顯帶著一絲懇求:“你別走!”


    “我為什麽不走?”宋言的手不斷掙紮著,語氣不善,“你快放開我!我根本不認識你!”


    白子非當然不肯放手,反而將抓住宋言手臂的手漸漸上移,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她的肩膀,迫使她將身子麵向他,望著她的臉,想要解釋:“我……”


    但宋言打斷了他的解釋:“你弄痛我了!”


    白子非一慌,下意識減輕了力道。


    宋言趁機掙脫了白子非的手,轉身就跑。


    白子非立時意識到自己受騙了,一伸手將宋言抓了回來,一步步逼近她,將她壓在了身旁的柳樹樹幹上。


    來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象著他們相見的場景,他心裏堅信著她不會忘記他,可聽到那句“我根本不認識你”的一瞬間,明知道她說的是氣話,心還是狠狠刺痛了一下。


    他一手攬住她的腰,一手橫在她的身側,撐在樹幹上,限製住她的行動,微微低下頭看她,柔和的眸光中帶著難以掩藏的焦慮和擔憂,重複了一句:“你別走!”接著又問,“你怎麽能說不認識我?我是特地為你而來!”


    宋言的腦子裏亂成一團,心中更是五味陳雜。


    偏過頭刻意不看白子非,她咬了咬嘴唇,狠狠說:“我為什麽要認識你?你當初突然離開,現在又突然回來,什麽也不告訴我!你把我當什麽?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存在,不過是一個隨意耍弄的傻瓜罷了!”


    她不是真的不認識他,也不是真的不想見他。


    她隻是心裏充滿了不確定,不確定他們的再次相見,於她而言,到底是好是壞?


    半年前,他突然離開,明明有的是機會和她說清楚原因,說清楚時限,卻什麽也沒有交代就消失不見了。


    現在,他突然回來,明明可以在電話裏說明他的身份,他的來意,卻依舊什麽也沒有說。


    他是不是很快又會消失,又會沒有一點交代?


    她的心裏沒有一點真實和踏實的感覺。


    “既然是這樣,那麽我也當做從來沒有認識過你,就當沒有收過你這個徒弟!”她一口氣說了許多的話,說到後來,眼睛微微發酸,拚命忍住,才阻止眼淚掉下來。


    白子非聽著宋言的話,心裏的愧疚越發濃烈。


    確實是他的錯,錯的那麽厲害。


    他離開的那麽突然,沒有給宋言一點點心裏準備。


    他忽然回來,想要給宋言製造一個再遇的驚喜,卻完全忽略了她的感受,沒有驚喜,隻有滿滿的委屈。


    “不,你怎麽會是無足輕重的存在!怎麽會是傻瓜!”他對她的抗拒和責問毫無辦法,從前的聰明才智都在這一刻化成了虛無,辯解蒼白無力,最後隻剩下一句,“對不起……”


    宋言不斷掙紮著,隻冷冷說:“你放開我吧!”


    “不,我不會放開你。”白子非暗暗阻止宋言的逃脫,抬手輕輕撫了撫她的臉頰,始終低著頭凝望著她,眼中滿是柔情,“我離開,是為了能夠在這裏見到你……”


    宋言毫不客氣地偏頭躲開了白子非的手,仍舊生氣地說:“可我現在不想見到你!以後也不想見你……”


    不想見你……


    以後也不想見你……


    一字一字落在白子非的心上,讓他的心狠狠刺痛。


    他不想再聽她說下去,幾乎下意識的,越發低頭靠近她,在她驚訝的目光中,將自己的唇印在了她的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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