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培拉


    雷把車停在湖畔的停車庫,拉著我的手步行約五分鍾來到開往BurilayGriefir湖的小佰口。


    我們到的時候,天色已暗,天邊鑲綴了一大片的星子。搭上遊湖的船,服務生帶領我們來到預訂的位子上。


    船七點整開動,繞湖一圈,預計十一點半回到港口。船行湖上,湖麵泛起淺淺漣漪,天上的星子照映在如鏡的水麵上,整片湖麵鋪上一層銀色的光芒。


    我陶醉在這片美景中。


    “好可惜,後天就要走了,不然我真想在這多留幾天。”


    “叫你有長假再來,不聽話,現在後悔了吧。”雷打了一下我的小手心。我把頭靠在他肩上,此刻我感到很滿足;雖然隻有短短的假期,但能夠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就算隻有一刻鍾我也感到幸福。


    “我好希望能夠每一秒鍾都和你在一起。”


    雷默不作聲,隻是深深的望著我。


    此時,我似乎聽到了他嘴裏發出一聲近乎無聲的歎息,正想問他是不是有心事時,他突然低下頭,深深的吻住我…


    TTT


    在坎培拉的數天假期裏,雷除了那天陪我去遊湖畔,在當晚一同在湖畔的旅館度過浪漫的一夜外,其餘的幾天我都自己一個人去市區亂逛。


    我花了不少時間在選焙禮品上麵,最後一天,我去美術館看了一個早上的畫展,下午便趕回雷的住處整理行李了。然而無意間,我在翻動他的床頭櫃想找東西時,卻在他的枕頭下發現了一片已經服用過兩小排的避孕葯。我整個人傻住了,心頭掠過了一陣強烈的驚疑和不安。晚上,雷回來時我拿著那片避孕葯質問他。


    他不高興的說:“你不該隨便翻我的東西,再說那避孕葯應該是我同事和他女朋友之前借用我房間時留下來的。”他閃爍的眼神引燃了我的怒火。


    “這麽不高明的謊言,虧你想得出來!”


    他沒有反駁我,我傷心的提起整理好的行李箱就要衝出門,他急忙抱住我。“那麽晚你要去哪裏?”


    “要你管!”我快瘋了。


    他用力抱緊我,痛苦的說:“拜托,別走,別讓我擔心你好嗎?”無話可說的我,沉默的流著淚。


    一種無邊無際的悲涼感重重的裹住了我,此時我的心感受到的已不是憤怒而是苦楚,因為我不知道雷說的是真話還是謊言?


    而,我明天就要走了…


    TTT


    出了機場大門,一陣強風撲了過來。


    氣象局報告說台灣今天傍晚將有台風過境,幸好飛機安然降落。我站在強風中,搭上一輛在排隊等候乘客的計程車。大雨在我鑽進車內的那一瞬間傾盆而下,車子滑過漲滿雨水的道路,在狂風暴雨中上了高速公路。


    因為塞車,我到遠離非洲時,凱倫和東明早在店裏等我,大概是暴風雨的關係,裏頭一個客人都沒有,阿保和幾個小辣妹圍在一張桌子玩撲克牌。


    東明遞給我一杯熱茶。這杯熱茶,替我驅走了旅途的疲憊和身上的冷意。


    “謝謝!”


    他沒對我說什麽,隻是給我一個淺淺的笑;然在他那雙深邃的眸裏,我看到了一些些很微妙的情意。


    那情意我懂,但不是我可以要的。


    “坎培拉有沒有刮風下雨?”凱倫從烤箱裏拿出了一盤飛比兔圖案的餅幹,不等我回答,她又說:“算好你回來的時間,半個鍾頭前才放進去烤的。”


    我拿了一塊進嘴巴,“好香、全世界再也找不到這麽好吃的餅幹。”


    “你就是嘴巴甜,難怪一堆男人被你迷得團團轉。”凱倫糗我。“瞧你把我說得像大眾情人似的,我也隻有一個男人。”


    “坎培拉一個,這裏還一個。”她推了一下沈東明.“你說說話啊!”


    我不知道凱倫這是什麽意思,之前明明已經告訴我她喜歡東明,為什麽還要說這些話呢?


    我心裏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朋友那麽久,這還是我第一次對她產生不滿。


    “別破壞我和阿仁的感情。”沈東明冷冷的開口。


    凱倫不同意的搖搖頭,“隻要女人是單身,任何一個喜歡她的男人都可追求她,你就是缺少那麽一點勇氣,否則小琪早就是你的了。”


    她愈說我愈不懂,我疑惑的看她一眼,凱倫把我拉到一旁,悄悄的對我說:“你不在這幾天,發生了一些事,我輸了,所以把東明還給你。”


    我不明白她在說什麽,但也沒心情探索,搭了十幾個鍾頭飛機的我顯得很疲憊。這時,東明朝我露出了一個無辜的苦笑。此時,阿保走了過來。


    “這餅幹可是用了很多人的愛心喔!東明揉的麵團、凱倫捏兔子,奶油可是我冒雨去買的。”他邀功的說:“為了買奶油,我差點被廣告招牌給打碎腦袋瓜!”


    早上台風過境,他撐傘去超市買奶油,好死不好一塊招牌被風刮了下來,還好他躲得快,沒被砸上。


    我討好的擁抱了他一下下。


    “太感動了,阿保我最愛你了。”同時在他耳邊輕聲說:“謝謝你替我解圍。”阿保是我的學弟,這個酒保的工作是我替他介紹的;好玩的是,他在學校讀的是營養食品,卻當起了調酒師,而我讀音樂但卻成了花布設計師。


    我和他都是學非所用,凱倫更不用說,讀了大傳係,在傳播界混了兩年後,竟然開起了酒館。


    看來我們這夥從http://


    讀書到現在的死黨,唯一把所學奉獻出來的隻有東明,他讀商科,開鞋廠,再把鞋外銷到世界各國,應該算是和所學有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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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公平,隻擁阿保,我和東明呢?”凱倫抗議。


    我並沒有擁抱東明,隻是給他一個淡淡的微笑;我想他會懂我笑中的謝意就如同我懂得他淺笑中的情意般。我請他幫我把放在門口的大行李箱推過來,然後我像聖誕老婆婆一樣,開始發禮物。


    先送給小辣妹們一人一份小禮物後,我把阿保一直想要的迷你古董留聲機交到他手上。


    “學弟,我這個學姐夠朋友吧?”這可是我逛了許多個跳蚤市場才買到的呢!


    他開心得猛點頭,“學姐,你真好!”


    “來,這是我特別為你挑的。”我將一套美麗的手工打造銀飾送給凱倫。


    “哇!好漂亮,小琪謝啦!”


    最後,我給東明的禮物是整套貓王的唱片。


    “你怎麽找到的?怎麽可能,我托好多朋友幫我找。沒人找得齊全。”沈東明又高興又感動。


    “一顆心啊,隻要有心,天上的月亮都可以摘下來的,你要多用心去感覺小琪對你的用心。”凱倫意有所指的說。“你少胡說!”我輕斥她一聲。


    但不可否認的她卻說中了一點…因為在坎培拉市區逛街時,我無意問發現了一家專門收藏貓王所有物品的店。唉!真不知道自己當時在想什麽,競為了想完成東明的心願,而不惜花大筆錢買下這唱片,心疼哪!


    “替我謝謝阿仁,這一定花了他不少錢吧。”沈東明以為是雷蒙仁出錢買的。“喔!”我尷尬的點點頭。


    我刻意隱瞞和雷發生大爭吵的事,亦沒有說出其實這套唱片是我一個人去買的,他根本不知道。


    因為壞心情就像感冒一樣,會傳染的。


    回來台灣的第一個晚上,我在遠離非洲快快樂樂的和好朋友們談我旅遊的趣事,一直到外頭的雨停。


    我準備要離開的時候,已是子夜兩點。本來我是想叫無線電話程車的,但東明堅持載我回家。


    路上,他問我:“為什麽不讓我載你回去,你在怕什麽嗎?”


    “我隻是不想麻煩你。”


    “一點都不麻煩,今天如果不是你堅持不讓我去接機,我無論如何也會撥空去接你的;這麽大的台風,讓你一個人自己從機場搭計程車回來,你知道我心裏有多擔心嗎?”


    這次我回來並沒有通知他們幾點的班機,一直到了要出機場前,我才打電話給凱倫,而當時,東明就在她身邊。“風那麽大,沒必要再讓你跑一趟機場。”


    “唉,你就一定要這麽固執嗎?壞小孩!”他無奈的歎口氣,“告訴我,阿仁怎麽忍受你的固執的?”


    “雷才不會覺得我固執!”我沒好氣的回道。


    突然,一陣強風夾著大雨而來。


    東明把車子開得很慢很慢,因為風雨實在太強,加上兩旁行道樹搖擺不已,仿佛隨時都會被連根拔起般,他當下決定把我載到他的住處。


    他的理由是他家再過一條街就到,而我家還很遠。為了安全,他第一次很霸道的不理會我的抗議,按照他自己的意思行事。


    停好車後,先下車撐傘讓我進屋,然後再去幫我拿行李,站在窗口,我看他推著我的大行李箱,手上拿的雨傘幾乎快被強風吹去,他的身體已經濕透了。


    為什麽如此溫柔的他不是雷?


    這一刻,我突然好想雷,但卻捕捉不清他的臉,隻覺得他在我眼前變的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東明,-“一


    這種感覺來時,我不禁心顫了一下,為什麽會有這種思緒,是因為那一片避孕葯的原因嗎?


    我為自己的這種想法感到自責,但這次去坎培拉,我真的有種感覺,仿佛我和雷之間變得很疏離。


    是什麽原因讓他改變?是他有了新伴侶?還是他遺忘了我們曾經共同的夢想?


    但我們的夢想是什麽呢?


    洗完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後,東明為我泡了一杯洛神花茶,空氣裏飄散著濃濃的花茶味,音響喇叭傳出的輕柔小提琴音樂,讓我心頭泛著陣陣暖意。


    “我覺得你有心事。”東明若有所思的看著窩在沙發上發呆的我。我被他的話嚇了一跳,在他麵前我總是無所遁逃,就像孫悟空無法逃脫如來佛的手掌心一樣。


    從以前我、雷和他三人行的日子時,他就常常腦拚穿我的心事,我不喜歡那種感覺。


    或許這是我選擇和雷在一起的原因吧。


    和雷在一起涸篇心,因為他是那種天塌下來也不覺得事情嚴重的人。


    “你又想當佛洛伊德了?”我刻意痹篇他的目光。


    “我隻是關心你。”


    “我可以拒絕嗎?”


    罷說完,電話鈴聲響了,我看了一下表,已經深夜兩點。我發誓自己一點都沒有想要偷聽他電話的動機,隻是夜太靜,再細微的聲音,都會傳進別人的耳裏,更何況講電話的女人的聲音不是很小。


    在東明講電話時,我喝掉了半杯洛神花茶,大概是裏頭加果糖的關係,香香甜甜的,讓我聯想到了情人的午夜香吻。


    “對不起,是一個朋友。”掛上電話,沈東明尷尬的說。


    看著他,我心裏想,你不需要向我解釋的。


    沉默了一會兒,他學我的樣子,拿起另一個抱枕抱在懷裏。


    “你還記得這個抱枕嗎?”


    在昏黃燈光的照映下,他的臉似乎比以往更俊美了,身上那件藍色條紋的絲質睡衣,更襯托出他身上那股潔淨帶著英國貴族式的氣質。


    他真的好英俊,除了雷我身邊幾乎沒有那麽俊美的男人;然而他身上那股恬靜的氣質連雷也比不上。


    一時間,我竟然看他看呆了,忘了他問我什麽…


    “想起來了嗎?”


    “啊!”東明以為我在想抱枕…


    我趕忙收起心思,回答他,“去年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去年他生日快到時,我要他挑一樣自己想要的禮物,他向我要了一對抱枕。


    “對了,你當初為什麽想要抱枕?”


    “抱著抱枕的時候,我可以把抱枕當作是你,這樣我就不會太悲傷。”他悠悠的看著我,“我抱它抱了快一年。”沒想到他會突然這麽說的我,心跳得好厲害,並且開始後悔留下來了…雷走後,這是我第一次和一個男人單獨相處,我突然覺得對遠在坎培拉的雷有一點過意不去。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發生,我刻意打了一個哈欠,站起身說:“我好困,想睡了。”


    “你又想逃避我了,對不?”他拉住我。


    “別忘了,阿仁是你最好的朋友,他走的時候你答應他要好好照顧我,而我也很明白拒絕過你了不是嗎?”我迅速抽回手,嚴肅的說。


    丙然,這句話起了作用。


    他看了我一眼,然向我道了聲,“晚安。”


    這一夜,東明把他的房間讓給我,他睡書房,在我走進臥房時,我敏感的感覺到深深注視我的灼熱目光。


    躺在他的床上,身上蓋的是他的被子,頭枕得是他枕過的枕頭,我的心思念著遠方的雷…


    我想他,好想、好想;雖然,我還是很生他的氣。


    但…


    我還是放任他潛進了我的夢裏。


    夢中他的吻,泛進了我的思潮,一路撫過了我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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