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嗬嗬,這說起來,徒兒好像也好久沒見熙晴師叔了,還怪想她的。”如果這麽一番折騰,薑如意還不明白是因為什麽的話,那她不是裝傻,是真傻。該死的元嬰大典,時間過的太快,她都差點兒忘記了。


    為了跟上風一樣的師傅,薑如意撩起了裙擺沒有了被裙擺絆倒的顧忌之後,薑如意簡直健步如飛。


    熙峰道君是突然想起徒兒今天應該會稍稍‘文靜’一些,因為那個他特別讓加長的裙擺,意識到自己可能走的有些快之後,他稍稍慢了慢腳步。他這一慢下來,絲毫沒有減速的薑如意就蹭地一下,躥到了他的身前。


    看著裙子下頭還穿著褲子的薑如意,熙峰道君:“”本以為裙擺長了,她就能走的慢一點兒,優雅一點兒,完全是他想多了啊!突然之間,熙峰道君有些懷疑自己的決定,讓那些老家夥們把自家最優秀的徒弟什麽的帶來參加如意的結嬰大典,真的是為了如意能找個如意郎君嗎?會不會弄巧成拙?很快,熙峰道君下了決定,一會兒要讓熙晴師妹監督如意把裙子下頭的那條長褲給脫了,他還就不信了,沒有了長褲,如意還能像現在這般動作。


    薑如意大喇喇地衝進熙晴道君洞府,小碎步地從裏頭走出來的時候,熙峰道君快被眼前看到的場景感動哭了。他突然間就吐出了一口濁氣,假小子變成真閨女以後,這絕對是能嫁出去的了。


    想到‘嫁’這個字,熙峰道君皺了皺眉,因為他想起了一句話,‘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猶豫了一息不到的時間,熙峰道君決定了,反正這回來的人很多,反正這回來的都是青年才俊,隻要徒弟看上了,他就直接把人‘留’在玉華山就好了。他門下首徒,有個入贅的道侶也不是不行的嘛!


    薑如意不敢走的太快,一則,熙晴師叔給她梳的現在頂在頭上的這個聽說十分流行的發髻吧,看著不怎麽結實,她平日裏自己梳發髻的時候,那都是反複壓實的,現在麽,師叔素手翻飛,感覺根本沒用什麽力道,發型一成,她也就用了幾根釵輕輕地固定,想也知道,如果她披頭散發地出席自己一輩子一次的結嬰大典,師傅該會有多生氣。那不許進煉丹房的期限,想來翻個十倍二十倍都是輕的。再則,師叔也不是盞省油的燈,她才剛一進洞府,就被師叔製住,給扒了褲子,現在她每走一步,都覺得兩腿之間涼嗖嗖的,很沒有安全感,這會兒她又開始慶幸了,好在師傅給的裙子夠長,不然要是風大,這裙擺隨風搖擺那個場景太美,薑如意不敢想。


    自從簽訂了小夥伴契約之後,紫梟和薑如意那是形影不離的,吃喝睡都在一處的。今天,被攔在了洞府之外,不是紫梟提醒太大,進不去洞府,隻是熙晴道君有個怪癖,她的洞府之內的,是不許男修進去的,紫梟被拒絕的原因,他是公的。薑如意進洞府之前呢,摸了摸紫梟的頭以示安慰,“紫梟乖,師叔不是針對你,師叔的洞府裏啊,就是一隻小蟲子,那也必須是母的。”


    出竅期的修士,耳力不要太好,熙晴道君聽著薑如意在她洞府門口說這樣的俏皮話,立馬吼了一聲,“還不給老娘滾進來,還要我出去請你?”於是薑如意蹭的一下,就粗現在了熙晴師叔跟前。


    薑如意頭上、腳下都是束縛,因而走起來有些僵硬,不複著男裝時候的灑脫,卻因為容貌嬌豔,讓人看著就會誤以為是出身極好的大家閨秀。反正這一刻,熙峰道君是欣慰的。


    紫梟被落在洞口好些時候,這會兒薑如意好容易出來了,他馬上就急切地上前邀寵,他算是看出來了,爹和娘絕對是因為有了弟弟,所以覺得他多餘了。萬一薑如意和他相處的少了,不喜歡他了,又和別的小夥伴簽訂主仆契約什麽的,那他恐怕還得再失寵一次。沒人疼的孩子那就是草,他不要做草


    平日裏麽,薑如意是很喜歡紫梟蹭她的,今天麽,委實不是什麽好時候,因為紫梟他畢竟渾身是毛,渾身是毛的靈獸麽,就算他以後會成長為再怎麽強大的無人可欺的妖修,也改變不了他會掉毛的事實。


    平日裏她是無所謂的,今天是師傅為他籌謀許久的大日子,她自然是不能帶著一身的獅子毛出現在各大宗門精英跟前,給師傅丟人的。於是,薑如意輕輕伸手推了推使勁蹭她,把她的裙擺都蹭離地麵的紫梟,“別鬧,你最近掉毛太厲害了”薑如意話還沒說完,腦海中就傳來紫梟有些委屈的聲音,紫梟看著大,其實就是個孩子,他的聲音麽,也就是個男娃娃的聲音,“你也嫌棄我?”


    她就一個人,談什麽‘也’?薑如意詫異了一下,而後趕緊想摸摸他的頭,她話還沒說完呢,紫梟這暴脾氣到底像誰,她想說‘等我換回自己的衣裳,你隨便蹭都可以,隻是別蹭這身。’可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紫梟就淚汪汪地轉身跑了。就像她平時一直強調的,紫梟是四條腿的,她才兩條腿,論腿跑步速度她肯定是比不過他的,可她現在這副模樣,禦劍去追紫梟顯然也是不實際的。


    薑如意看了眼露出滿意神色的師傅,暗自歎了口氣,好在紫梟還在宗內,又是和她結過契的,隻能等結嬰大典結束之後,再去尋他了。隻有怎麽哄紫梟,薑如意也是有主意的,無非就是吃食咯。


    第十八章結嬰大典(一)


    玉華山不是小門派,畢竟是兩山兩宗之一,在修仙界還是很有地位的,所以薑如意的結嬰大典,還是很多修士給麵子的。玉華山倒是不搞那些個區別對待的,完全是按照客人前來宗門的順序安排座位,這個也是熙峰道君的意思。熙峰道君以為呢,這來的早的,就是重視她家徒弟的大事,是給了足夠的麵子的,這座位自然該安排在最前頭。來的晚的呢,誰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不來,才拖拖拉拉的。距離太近,雙方都不舒服,不如幹脆做做樣子,反正禮物不能少就是。至於擺譜、擺架子什麽的,熙峰道君‘嗬嗬’了,他們玉華山從來不是吃素的。


    因為天天的關係,江道君一行人來的並不算太早,好在,也不是墊底的。不是天天不聽話,鬧小脾氣。隻是江道君和江子恒這次帶著天天出門,隻是為了帶著他散散心,所以路上走的並不太快。隻求在大典之前能趕到玉華山就是,至於早晚,江道君倒並不是特別在意的。百裏的事兒,他是要求一求熙峰道君的,可他也並不覺得自己就該是憋屈的那方,畢竟他也不會讓熙峰道君的那個寶貝徒弟白忙活,這回他帶的禮,絕對是比旁的宗門都要豐厚許多的,他自覺已經很有誠意了。如果熙峰道君到時候還拿喬的話,就等二弟出關再說了。


    天天年紀畢竟小,因為沈隨心的不告而別,已然消沉了好幾個月,這會兒出了淩雲宗,不得不說,他還是有些雀躍的。看到天天眼中又有了笑意,江子恒和江道君自然是十分高興的,就算天天偶爾會有些落寞地說,‘要是娘親也在的話就好了’這樣戳江子恒心窩子的話,江子恒也甘之如飴。


    有時候,江子恒是羨慕兒子的,因為很多話,他隻能放在心裏,說上一遍又一遍,因為知道即便他說了,那人也再聽不到。可天天因為年紀小,卻是想說什麽就說什麽,完全不顧忌的。


    熙峰道君脾氣古怪的事兒,隻要對他稍稍有些了解的人都是知曉的,因而就算觀禮的座位被安排的好似毫無規律,也沒有人當麵抱怨些什麽,至於背地裏,熙峰道君從來不是一個怕被人背地裏說壞話的人。


    眾人入座之後,等了好一會兒,卻都一點兒不著急。大家都覺得,熙峰道君的愛徒麽,就該千呼萬喚始出來才是,不讓他們等著,他們才更覺得恐怖。而且桌上的吃食不少,喝喝靈茶、飲飲靈酒,用用靈米之類做的糕點,和多年未見的老友敘敘舊,這時間也是過的很快的。


    本來熙峰道君去尋薑如意的時候,離結嬰大典還是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可是呢,薑如意那一身特別的打扮,拖慢了整體速度。


    看著走起路來,比凡俗的烏龜爬的快不了多少的徒弟,看著越來越近的吉時,熙峰道君又開始急了,“如意啊,你這步子能不能邁的大一點兒?”現在還不到裝優雅的時候啊!


    其實這會兒的薑如意也不好受,因為每走一步她都小心翼翼的,偶爾還會回頭看看頭上的釵子有沒有落下,熙晴師叔可是特別交待過的,要是少了一根釵子,她就扒了她的皮。這會兒師傅又很不貼心地不時催促,薑如意又再咬牙忍了一會兒後,炸毛了。


    觀禮的人自是不著急的,反正他們的嘴巴就沒閑過,不是吃喝,就是說話。急躁的,是薑如意的幾個小師弟們,本來麽,小七從淩天秘境弄出來的那些靈植,那都老值靈石了,年份是一說兒,重要的是稀有的賊多。


    師傅是個鐵公雞,他們隻能忍痛從自己身上拔毛,自己拔了毛,自然是心痛的,心痛之餘也要監督別的師兄弟拔毛,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嘛!最後大家互相注視才堪堪發現,大家都已然同命相憐地成了禿毛雞。對於他們來說,那桌子上的東西,那就不是吃的,就是綠花花的靈石啊!本來是讓他們觀禮的時候偶爾吃幾口的,喝兩下的,這會兒都快見底了,這師傅和師姐都還沒影,幾人都熱淚盈眶,下一刻就想抱頭痛哭了。


    換回了自己慣常的裝束之後,薑如意覺得她又活了一次。看著臉色不大好的師傅,薑如意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師傅啊,不是趕時間嗎?”剛才那個和師傅發飆,隨便跑進一個洞府就利落換回自己衣裳的人,一定不是她本人。也許她這回結嬰,其實不小心走火入魔了,也說不定?


    “你你你你”熙峰道君說了半天‘你’字,卻再說不出更多的話來,薑如意知道他想表達的意思,恐怕是覺得她爛泥扶不上牆?


    “師傅莫氣,您看,我都這樣活了一百多年了,您和全宗上下,有不喜歡我的嗎?”薑如意知道,就算有,也沒人敢說,因為她有一個極度護短的師傅。“今天來的那些人,反正這輩子也見不了幾次,咱們又何必在意他們的想法呢?”薑如意完全不知道,她師傅有想給她牽紅線的打算。


    “孺子不可教!你長大了,師傅管不了你了。”


    “師傅。”看著熙峰道君難過的表情,想起這麽多年,師傅對她一如既往的好,薑如意有些罪惡感,”不然,我再去換回來?”


    穿個姑娘的衣裳,紮個男子的發髻?那樣更奇怪。熙峰道君歇了心思,歎了口氣。他隻能說服自己,或許徒弟的話是對的,喜歡她真實一麵的人,才是可以托付終生的人。


    “算了,吉時快到了,就這樣去吧。”


    聞言,薑如意目光閃閃,”我就知道,師傅對我最好了。”


    熙峰道君麽,在場的很多人都是認識的。薑如意麽,認識的人就少了許多。看著熙峰道君和薑如意一前一後地出現在麵前的時候,有些眼神不好的人脫口問道:“不是聽說叫如意嗎?怎麽是個男子?”


    “怎麽是男的了?胸前起伏不是挺厲害的嗎?””


    “這頭發,這衣裳”哪裏都像男的呀,胸口起伏也不排除塞了饅頭的可能性。


    “那叫英氣!”


    “”比你還像男子的帥氣媳婦兒,你敢領回家嗎?反正我是不敢的。


    第十九章結嬰大典(二)


    江子恒的目光本來是全部集中在天天身上的,他就怕這裏人多,天天會害怕,或者一不小心,天天跑丟了。他剛才大致看過了,這回來觀禮的人,就沒有天天年紀這麽小的,想給天天找個玩伴都不可能。


    之後,江子恒很快想通,高階修士得子不易,都是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拍摔了,哪裏舍得讓孩子跟著一塊兒出來‘受苦’。江子恒想,若是隨心還在的話,他也一定是不會帶著天天到處跑的。因為這是修仙界,修仙界裏意外最多。


    聽著有人議論也許會給百裏煉製凝神丹的薑如意,江子恒抬起了頭,隻遠遠地看了一眼。隻一眼,江子恒就能確定,薑如意是個女子,她就那樣身姿挺拔地站在那裏,確實是英氣十足的,可她的容貌卻讓人無法錯認。江子恒很快回了頭,因為上官玥的一聲‘師兄’。即便上官玥不開口,江子恒也是會回頭的,他這次出宗的目的十分明確,一是帶著天天出來散心的,二是拜托薑如意給百裏煉製凝神丹。至於別的什麽,都不在他的考慮之內。


    上官玥看著她呼喚之後,江子恒回過了頭,本來心裏是竊喜的,可看他的目光很快又落在天天身上,上官玥咬了咬牙,”師兄,你覺得那薑如意,長相如何?”他們一行昨日就到了玉華山,江子恒和江道君都是陪著天天早早地就休息了,百裏身體不好,也早早就休息了,隻有上官玥覺得無趣,在玉華山裏走了走,不小心聽說了些事。怪不得當初她要跟著來玉華山的時候,師伯百般推諉,卻原來,這結嬰大典,是為了那個薑如意之後的雙修大典踅摸人選呢!她來了,倒是礙事了的。


    “薑師姐的容貌,又豈是你我可以隨意評論的?”本來麽,江子恒與薑如意並不熟悉,是該稱呼她一句‘薑道友’或者‘薑真君’的,可是忽然之間,江子恒就是有些氣憤剛才的那兩個修士還有上官玥對她的評頭論足,他稱呼薑如意一聲師姐,其實打了上官玥的臉,照理,他已然是元嬰修士,還是金丹期修士的上官玥已然應當稱呼他一句‘師叔’了。


    果然,上官玥聞言,臉色瞬間就不好了起來。師兄原來護著沈隨心倒也罷了,畢竟沈隨心怎麽看都是個弱者,可是今天的薑如意呢?容貌、修為都在她之上,師兄為何這樣回護於她?想起昨天聽到的,薑如意要嫁就嫁最優秀的才俊的話,上官玥有了濃濃的危機感。又再看了眼江子恒身邊的天天,上官玥下了決定。


    結嬰大典這事兒,薑如意沒有經驗。她能做的呢,就是挺直了脊背,站在她師傅身邊。聽著同樣不善言辭的師傅,慢慢地述說她在大道上一路走來的艱辛,熙峰道君說的很細,薑如意聽著師傅口中那個永不言棄、不折不撓的女修,隻覺得有些陌生,可師傅提到過的那些事,她也是記憶猶新的。她一直都知道,她能順利走到今天,雖然不缺自己的努力,可是更重要的,是師傅的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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