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破碎、重組。


    夕陽再次出現在視線中,水晶球突然發出光芒。


    張詩雯轉過頭,身後的蒙麵人忽然被收攝進水晶球中,緊跟著,水晶球驟然破碎,化作無數光線直衝入空中,又化為了蒙蒙霧氣,最終徹底消失不見。


    視線投射到前方的洗手間,緊跟著驟然調轉反向,快步離開。


    張詩雯並沒有去與劉小梟相見,或許,是因為不知道應該以怎樣的心情來麵對他吧——劉小梟如此想到。


    眼前的光景再度發生變化,眼前出現了一間書店。


    劉小梟低下頭,他發現,自己似乎能夠行動了。


    從他身上的衣服來看,似乎是自己在現實中的身體。


    不過,周圍的人似乎並不能看到他,甚至會直接通過他的身體。


    “看來隻是虛幻的身體。”劉小梟定了定神,四處逡巡了一下,目光鎖定在不遠處的張詩雯身上。


    張詩雯緩步向著書店走來,接著走進了書店。


    劉小梟連忙跟上,周圍的空間陡然發生了變化,變成了一個幽藍空間。


    這個空間他當然不陌生,每一次百年輪回的起點與終點,都在這裏。


    “歡迎光臨——是應該這麽說吧?”一襲黑袍的混沌憑空出現。


    “你為什麽在這裏?”張詩雯的語氣十分平靜。


    “按照約定,邀請你來參與一項實驗。”混沌將當初告知劉小梟等人的事項大致相同地和張詩雯說了一遍,“那麽,請你進入模擬艙,度過這一百零五年的時光吧。五年之後,你的那些朋友們也會過去的。啊,大概能被你稱作朋友的也許就一個吧。”


    混沌依舊發出了熟悉的笑聲,張詩雯緩緩走進了模擬艙,連接到鬥羅大陸世界。


    在張詩雯進入模擬艙之後,混沌單手一揮,一個手機就落入了他的手中。


    混沌在手機上操作了幾下,屏幕上顯示出一條信息:“今天中午和幾個朋友一起去酒店慶祝,你來嗎?”


    “你小子可真行,一群男同學吃飯,還專門把女朋友叫去,是想炫耀嗎?”混沌搖著頭喃喃幾句,接著回了一句“有事,不去”。


    做完這一切之後,混沌的目光轉向了劉小梟。


    “你能看到我?”劉小梟有些愕然。


    “當然。”混沌點了點頭,“哪怕是在夢境裏,我也依舊強大。”


    “能不能告訴我,怎麽樣才能拯救她?”劉小梟連忙問道。


    “如果就這麽告訴你了,那還有什麽樂趣?”混沌笑眯眯地說道,“不必擔心,她們的靈魂還沒有回到模擬艙,你有十分充足的時間。這個夢境裏的時間流逝與外界不同,你進入夢境至今,也不過幾分鍾而已。”


    劉小梟聞言,略微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旅途注定會很艱辛,牢記我的話,它會指引你前行的道路。”混沌話語中的嬉笑之意逐漸減少,多了幾分嚴肅,“在不斷的回溯中反抗命運,曾經的約定成為指引前路的光明。若能將眼淚化為力量,定會到達理想的未來。”


    混沌的話語聲漸漸遠去,劉小梟的眼前再度陷入黑暗。


    不知過去多久,劉小梟的眼前再度恢複光亮。


    他依舊可以自由行動,而在他的不遠處,胡列娜,或者說張詩雯,正靜靜眺望著天空。


    劉小梟四下張望,他發現,這個地方他並不陌生,從那一座恢弘的大殿可以判斷出,這裏就是武魂城。


    張詩雯仍舊看不到他,劉小梟發現,自己雖然能自由行走,但卻無法離開張詩雯十米之外,一旦超過這個範圍,就會被某種奇特的力量帶回張詩雯身旁。


    劉小梟望向張詩雯那平靜的麵龐,這麽多年來,張詩雯在他麵前一直是十分平靜,以至於有些古井無波的感覺。


    但是,他也一直很清楚張詩雯對他的感情,不論什麽時候,張詩雯總是在為他考慮,在幫助他。


    這一次,必須由他來幫助張詩雯,將張詩雯帶回現實——劉小梟如此下定了決心。


    張詩雯來到鬥羅大陸的第一天並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一切都如同普通的日常一般。


    但是,通過觀察,劉小梟很快發現了一些異樣。


    張詩雯對每一個人即將做出的動作、說出的話都似乎了如指掌,而從時間上看,張詩雯現在應該並不會讀心術才對。


    劉小梟略一推測,得出了一個結論——張詩雯從來都不會什麽讀心術,隻是通過預知夢了解了即將發生的事。


    時間很快過去了半年,劉小梟始終無法脫離現在的夢境,似乎真的要重新經曆那兩百多年的過去一般,隻不過,是換成了張詩雯的視角。


    劉小梟並不感到寂寞,能夠陪伴在張詩雯身邊,對他來說已然足夠,盡管對方並不能看見他,他也無法對這個世界做出任何擾動。


    在這半年的時間,他也逐漸掌握了一些情況。


    張詩雯的預知夢,短則能預測到未來幾小時,長則可以達到幾天。至於具體時長如何控製、有什麽規律,他也沒有什麽線索。


    這半年來,他隱約感覺到了張詩雯心態上的一些變化。


    雖然張詩雯幾乎從不將自己的內心展露出來,但從張詩雯的眼神和行為中,他還是能夠感覺到張詩雯的那種孤獨之感。


    一個人獨自前往異世界,沒有任何熟悉的人,隻有自己默默等待,那種孤寂感可想而知。


    時間流轉,五年之期轉瞬即至。


    夜晚,劉小梟留在張詩雯的帳篷內,仔細觀察著張詩雯的變化。


    從張詩雯的表情中可以看出,她顯然是能夠聽到劉小梟等人的談話的。


    張詩雯的臉上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劉小梟一直仔細觀察著張詩雯,自然是發現了這一變化。


    劉小梟也明白,張詩雯雖然知道他的到來,但卻不能相認,這種折磨可謂嚴酷。


    正當劉小梟認為這樣的生活還要持續上百年時,眼前的畫麵突然崩碎。


    下一刻,周圍的一切重組,劉小梟發現,自己正站在教皇殿外,眼前正在交談的則是胡列娜和千仞雪,或者說是張詩雯和林波。


    “你在這裏等我,應該是有什麽想說的吧?”林波淡淡地說道。


    “長老殿最深處,天使雕像所在之處有一個機關,利用它能夠打開一個暗室,裏麵應該會有你想要的東西。”張詩雯說完,直接邁步離開,而後,又有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不論什麽時候,不得對我那位兄長動手,否則,你就是我的敵人。”


    林波望向張詩雯離去的背影,一雙瞳孔迅速收縮,而後又恢複了原樣,將目光轉向了身後那恢弘的教皇殿。


    畫麵破碎,接著再度重組。


    這一次,周圍的場景變成了嘉陵關。


    全身散發著毀滅氣息的林波揮舞著羅刹魔鐮,瞬間將唐三腰斬,神血灑落,嘉陵關內頓時一陣哀嚎。


    “混沌,你的計謀失敗了!”林波狂妄地笑著,“我們的命運,依舊掌握在我們手中!你那以整個地球為賭注的遊戲,自此已經終結了!你所希冀的美好世界並不存在於這種地方!拋棄現實、在虛擬世界中尋找未來是錯誤的!”


    “林波,你究竟——”劉小梟身上多處被洞穿,一滴滴神血灑落大地,神色萎靡。


    “我成功了,也失敗了。或者說,從一開始,我就不可能完全成功,但我至少達成了我想要的目的。”林波淡然道,“位麵之子在必然勝利的戰鬥中隕落,意味著命運可逆。命運能夠更迭,那就說明我是錯的。但是另一方麵,我又是對的。地球雖然談不上有多美好,但是至少有相當多的人生活得很幸福。如果將這邊與那邊混為一談,融合為一……”


    “唉……”就在這時,一聲長長的歎息從張詩雯口中傳出。


    下一刻,一切都破碎了,然後重組回過去。


    張詩雯抱著剛剛隕落的比比東,殺神領域悄然侵入比比東體內,一絲極淡的烙印傳入其中。


    劉小梟目光閃動,頓時明白了很多。


    殺神領域乃是修羅神傳承的第一步,與羅刹神天然相克,當初恐怕正是因為這一絲烙印,羅刹神力才無法完全被融入天譴神力當中,而後又激發唐三和小舞的修羅神位,最終導致了林波的敗亡。


    果然,之後的一切都如同他記憶中一樣發展,沒有任何變化。


    畫麵又一次破碎,這一次,他的視角被固定在了一個人身上。


    視線中有魂導燈,有比賽台,還有一些貴族服飾的人和魂導器製作台,這些讓他很快判斷出,他已經來到了絕世唐門的時代,具體時間大概是第二次的全大陸青年魂師鬥魂大賽,而這裏則是明都西郊。


    也就在這時,一名身穿黑袍、遮蔽了麵容的窈窕身影從遠處走來,坐在了他所依附之人的身旁,輕聲道:“介意聊一聊嗎?”


    “你是什麽人?”劉小梟所憑依之人開口,從聲音中劉小梟隱約判斷出,他現在的視角,似乎是橘子的視角。


    “我是什麽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確認的事情是否屬實。”窈窕身影再度開口,劉小梟很快意識到,那是張詩雯的聲音。


    但是,張詩雯此刻還在施展禁咒準備襲擊日月皇宮,這應該隻是通過冰雪之凝聚形成的一道分身。


    聽到張詩雯的話,橘子的身體似乎僵住了,視線完全轉移到了張詩雯臉部,隻是由於麵紗遮擋,隻能隱約分辨出對方是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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