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有好幾個鐵燭台架子,上邊點滿了蠟燭,將整間屋子照亮得如同白晝,地兒是挺寬敞的,就是有些空曠,除了最中央放置的一副棺木,別的什麽也沒有。


    “陸博衍?你在嗎?”


    “……陸博衍?”


    “……劉叔?”


    “……小李?”


    張承宇把人挨個喊了一遍,除了回聲,沒有一個人回答他。


    “奇怪,他們都去哪了?剛才應該都下來了呀,怎麽都不在?”張承宇心道。他下意識的看向天花板,想找來時的那個樹洞,然而,天花板堆砌得整整齊齊,別說是洞,連條縫都沒有。張承宇忽然想起他暈過去之前,陸博衍似乎很努力想要拉住他,難道他跳下來的時候發生了什麽?那這裏是什麽地方?為什麽隻有他一個人到了這裏?其他人呢?……一個接一個的疑問從張承宇頭腦裏冒出來。


    還未等他全部想完,牆上的一幅畫吸引了他的目光。這幅壁畫色彩極重,頗有盛唐時期彩畫的風格,畫上的主人公是個少年,十五六歲的樣子,渾身汙垢,表情痛苦,正被一群壯漢圍毆,這些壯漢均穿著短衫,代表的應是當時的下層勞動人民。人群中有人拿著掃帚、有人拿著木棍,還有拿鐮刀的,一個個表情兇惡,打起人毫不留情。旁邊還有幾個挎著籃子的婦女,也紛紛朝這個少年吐著口水,一臉嫌惡的樣子。


    壁畫無論是從色彩上看,還是從畫工上看,都十分的精緻。每一個人的表情和動作都畫得十分清楚,一眼就能分辨出當時這些人的內心活動。特別是最中間的那個少年,張承宇甚至能感受到他內心的痛苦和絕望。他不知道這裏為什麽會出現一副這樣的畫,也不知這畫上的少年為何會受到人們這樣的對待。但看了這幅畫之後,不禁讓他的心情沉重起來。這就像是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人在自己麵前被人毆打,卻不能上去幫忙一樣!


    難受的同時,張承宇也暗暗佩服畫這個畫的人,竟然能夠把這麽強烈的情感貫穿到畫上,使人如臨其境。


    既然這幅畫會出現在這裏,就說明它和這座墓存在關聯,可是,會是什麽關聯呢?張承宇心道:一般出現在墓室裏麵的壁畫要麽是喜悅的歌舞昇平,要麽是講述主人生平的光輝事跡。顯然,這個屬於後者。可這樣的挨打的一個場景實在算不上什麽光輝事跡,為什麽還要將它刻在這裏呢?


    張承宇此刻一頭霧水,壓根沒注意到室內的火苗晃了兩下,他完全沉浸在這幅畫當中,直到寂靜的地下響起兩句“噠噠”的聲音,就像是有人在敲門。此聲音一響起,張承宇頭皮一下緊繃起來,他目光在室內掃了一圈,最後落在正中央的那副棺木上。


    他謹慎的盯著那副棺木,過了許久,他眼睛都看累了,也沒見有什麽動靜。就在他以為自己聽錯了,神經剛重新放鬆下來的時候,突然又響起了兩聲“噠噠!”這一次,他可以肯定,絕對不是聽錯了,棺木裏麵確實有東西。


    他屏住呼吸,努力保持鎮靜,想過去看看是怎麽回事,一個聲音忽然道:“哥哥,別過去!”


    張承宇一怔,道:“小奇?”對啊,他怎麽把小奇給忘了,此刻,他破爛的上衣口袋裏,正安靜的躺著一隻玻璃瓶。張承宇將瓶子拿了出來,小奇一臉凝重的坐在裏麵,他道:“哥哥,小心,那東西不好對付!”


    張承宇:“那東西?你是說那棺木裏麵的東西?”


    小奇:“嗯!”


    張承宇:“那裏麵是什麽?”


    小奇柚子額為難的低頭道:“……這個,我也說不上來,反正不是什麽好東西,哥哥你快想想辦法,看能不能離開這兒,打不過就跑。”


    張承宇看了看四周密不透風的牆,默了默,道:“恐怕沒那麽容易!”


    小奇急道:“那怎麽辦?”


    “……涼拌!”


    這時,棺木那邊又傳來了另一種“吱吱”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撓木塊,撓得人頭皮發麻。小奇道:“不好,它要出來了。”


    張承宇四下看了看,忙推翻了好幾根蠟燭,倒騰出一個燭台架子,拿在手上當武器。他心道:都這時候了,管它是什麽,有總比沒有好。


    “吱吱”聲又響了一陣,最後被“哢”的一聲終止了——裏頭那個東西終於將棺材蓋兒撓穿了,下一瞬,不及張承宇思考,一個長長的、灰中帶粉的、上麵帶著滑溜粘膩液體的東西忽的從棺木裏麵竄出來,直襲他麵門。


    還好他反應夠快,臨時用燭台在麵前擋了一下,那東西一下沾在鐵製燭台上,霎時將燭台腐蝕出一個洞。張承宇:“……”這麽厲害的麽?


    那東西沒有得手,又收回了棺木中。正當張承宇暗自慶幸之時,正中央的棺木劇烈的抖動了兩下,棺蓋隨之飛起,重重的砸在牆角,一個灰黑色的身影從裏麵跳了出來。


    張承宇嘴角抽了抽:“……”


    癩……癩□□?


    棺木裏麵跳出的是一隻巨型□□,快有半個人高,凹凸不平的背上長滿了毒泡,粘膩又噁心。它嘴邊鼓起兩個大泡,兩個眼珠子宛如死魚眼一般,沒有任何生氣,腳掌也快有人的手掌般大。


    不等張承宇震驚完,它長舌一伸,再次襲了過來。張承宇看著它那粘膩的舌頭,有種想咬舌自盡的衝動。情急之下,他幹脆將手中的燭台扔了出去。那癩□□來者不拒,舌頭一卷,將燭台卷進嘴裏,吃了,隨後發出一聲清脆響亮的“呱~”


    張承宇:“……”


    長舌如旋風般再次捲來,張承宇手上再無它物,隻能連連躲閃。好幾次險些被它的長舌卷中,他一邊吃力的躲閃一邊道:“小奇,你……你能不能先……將他吸到你肚子裏,我……我快撐不住……了……”


    小奇:“……”


    張承宇:“小奇?人呢……說話呀?”


    小奇:“……我……我變不回去了!”


    張承宇:“啥?”


    小奇:“這裏好像有什麽力量壓製著我,我變不回黑洞的樣子了!”


    張承宇:“……”


    正說著,那癩□□的舌頭又擦著張承宇的臉過去了,一股惡臭在他鼻尖散開,張承宇差點又吐了。


    “大不了拚了!”張承宇心道。他左右手各拿起一個燭台架子,來回躲閃著。然而,這並沒有起到什麽用,很快,他手上的兩個武器再次折損在□□嘴裏。正當他無計可施之際,一柄長劍忽然飛了過來。正中□□長舌,將它的舌頭割了下來。


    “那把劍竟然沒有被融化掉?”張承宇驚嘆道。他嘆完就發現了不對勁,哪來的劍?此時,他終於注意到牆角不知何時多了一道人影。


    張承宇驚道:“萍姐?你怎麽會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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