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兩人同時把視線射向來處。


    紫衣銀飾,頭梳長辮,靈蛇般的男人啊……


    薑梓莘一眼都沒看他。


    月未央嘴角微勾,“當初千觴君告訴我就算把他一點點割了送去你那,你也隻會麵不改色地扔給五毒吃,別妄想可以用他把你騙來,我這才跟著他去蟲穀的。”


    “嘖嘖。”


    “苗疆人啊。”


    “夠狠。”


    “我喜歡。”


    “不過你也真夠傻的。就為了這麽個蠢貨,值得麽?”


    這兒就三個人,月未央在跟薑梓莘說話,蠢貨是誰,不做他想。


    貪狼立馬就不服了,挽起袖子就要跟他論道論道到底誰才是蠢貨。


    不就是條重傷了的沒皮龍嗎,揍不死它!


    然而,比腳步聲更嘈雜的沙沙聲響起,貪狼莫名其妙渾身戰慄起來。


    月未央笑道,“我不知道你們蟲穀是怎麽控製蠱蛇的。”


    “不過,沒關係。黑山毒物因我而生,也,隻聽我的話。”


    他早該認清事實了,他就是條怨龍,重生一百次也是一樣。得不到的,便把他搶到手!


    “我、要、同、心、蠱。”


    薑梓莘張開纖長的雙臂,朝他緩緩轉了一圈。


    玩味兒地問,“你覺得我像是帶了什麽東西來的樣子嗎?”


    這不,連腰上挎著的九個小竹簍都沒帶。


    月未央不在乎地笑了笑,“嗬,等我把你的骨頭扒下來了,隨便找那麽個人一放,再隨便找那麽個人與他交合,自然就有了。”


    可等薑梓莘脫下上衣,露出傷痕累累的脊背時。


    “你!”睚眥欲裂。


    薑梓莘慢悠悠地把衣服穿回去:


    “你覺得我會明知道是送死還把蝶骨帶來?”


    “到底誰才是蠢貨?”


    “你想要同心蠱?”


    “是為了你的‘阿銀’吧?”


    “怎麽?拜月跳了沒用?”


    “那……你知道我與蝶骨融合時的那隻同心蠱去哪兒了嗎……哈。”


    那夜……


    “你以為銀龍是被人族害死的?”


    “他是為了愛人自爆的。”


    “他的愛人……”


    “不、是、你。”


    羽翎衝上來把吐血昏迷的月未央抱走之際,黑色蛇潮狂湧上來,蘊含了他所有的怨恨與不甘。


    貪狼想要化作白虎帶著薑梓莘逃跑,可他控製不了自己,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蛇快要碰到他的時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抖著身體、閉上眼睛。


    可所有蛇都繞過了他。


    似乎,在他後方有什麽更誘人的東西呼喚著它們。


    薑梓莘就這樣安詳地站在那兒,閉著眼,仿佛所有的事情都與他無關,盡管身體被無數劇毒的黑蛇爬過、啃咬、撕扯,他也依舊隻是靜靜地立在那兒,用自己與蝶骨融合多年後得到的靈體為貪狼引開了所有貪婪的毒蛇。


    “吼!”


    碩大的白虎猛地出現在蛇群上方,腳下蠕動著的、纏繞著的,它通通都再也感受不到。


    腥紅了的眼中隻有那被一點點吞噬了的紫色身影。


    每次它用爪子刨開一把毒蛇,都總有另一波埋下,可它還是堅持不懈、小心翼翼地把那些討厭的東西從薑梓莘身上拿開。再把那全身沒一塊好肉的人拱到背上,悲傷地嘶吼著飛向西方


    那裏是它唯一的希望。


    作者有話要說:


    晚了,抱歉。


    第51章 第49章 別怕,我在


    身上受了再重的傷,隻要不死,都有機會恢復。


    可如果是心受傷了呢?


    睜開眼,薑梓莘毫不在意地直視著久違的晨光,腦子裏卻什麽都沒想、也不願意主動去想。


    也許是累了吧。


    需要休息一下、放縱一下。


    反正我現在也不是蟲穀穀主了。


    想怎樣,就可以怎樣。


    想,


    就這樣閉著眼,躺下去。


    他就這樣靜靜地躺在晨光中,就好像還沒有醒過來一樣。


    也好像永遠都不會醒了。


    “砰!”


    是什麽碰翻了房中的桌子。


    又無聲無息地從地上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


    在一片明亮中,摸索著直直地按到了他臉上,唇上!


    薑梓莘奇怪而冷漠地旁觀著身前男人的一舉一動。


    明明裝水的竹筒和丹藥瓶子就掛在他胸前,輕輕搖動,叮鈴作響。


    他卻似乎怎麽摸也摸不著——


    是這樣著急地找,以致於竹筒的邊緣都把他的手指劃破了!


    可他反倒鬆了一口氣。


    十分謹慎地慢慢倒出瓶裏唯一那顆丹藥來,拇指頂開竹筒的蓋子。


    本來摸什麽都很重。


    現在對著薑梓莘卻小心翼翼、有如笨拙的輕撫,很明顯是實在不願意弄疼他。


    藥和著水進了肚子。


    水餵得有些多了——


    並且還在喂!


    薑梓莘皺起了眉,卻沒把他推開。


    等竹筒自己移開,已灑了很多,弄得他的衣襟也完全濕了。


    如果是以前。


    他非得罵死服侍他的人不可!


    可現在。


    控製不住倏忽濕了眼眶——


    這呆子……


    竟然把五感都給了他?


    貪狼餵完他祛毒的藥就坐在床邊一動不動了,像座雕像一樣。


    如古寺中那爬滿蛛網、古藤的石佛,日升日落,巋然如一,恍若時光在靜默中悄然停滯了。


    兩人相處過的時間不算長。


    在那段時光裏,他可從來沒見過這傢夥能靜靜待哪怕隻是一炷香的時間。


    不是逗貓惹狗,就是拈花惹糙的。


    可惡至極!


    可如今……


    即便他此刻起身走了,貪狼也是不會知道的。


    就這樣走到門口。


    跨出房門的一瞬間,轉身看著貪狼。


    死寂般沉默的屋子裏,那身影透著絕望。


    就像當初他在映月雪山上自毀五感,獨自於黑暗中等待死亡……


    ————————————分割線——————————


    靠著門扉,抬頭望向夕陽


    ——像是橘子的頂端也終於沉入了大海。


    橙色的餘暉中,往事蒙上一層紗。


    如,他們已經了結了的本就算不上明朗的過往。


    低笑著,薑梓莘不知該作何感想。


    原本如果他這次真的死了,那死了也就死了,一了百了。


    塵歸塵、土歸土。


    緣聚緣散。


    不欠誰的。


    心甘情願,別人也就沒欠他什麽。


    結果得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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