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耿勳一把搶過報告,不可置信地看了好幾遍。


    “怎麽會不是他?”


    眼見隊長臉色難看,機靈的小警員趕緊隱身下線,留長官一個人在門外摳破腦袋。


    耿勳抹了把臉,抹去臉上亂七八糟的表情,恢複嚴肅轉身推開會客室的門:“抱歉,久等了。”


    “我聽到了。”陳恒拆穿耿勳的故作堅強。


    “這門隔音這麽差的嗎?”耿勳立馬就繃不住了,嚴肅的臉也垮了下來。


    “你太大聲了”陳恒指指自己的耳朵“貼著門大呼小叫,隻要不是聾子都聽得到。”


    耿勳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好吧你贏了,現在證據確實利於你。”


    “我說過我沒有殺掉他。”陳恒還是這句話。


    “那你小臂的抓痕是怎麽回事?”耿勳百思不得其解。


    “仲槐家孩子弄的。”陳恒抬起手回憶“仲武向來不省心,今天沒他爹管著更是鬧騰得很,我逮了他好幾次,他掙脫我時撓的,雖然破了皮但並不深,也沒見紅,我就沒管。”


    耿勳將頭埋在桌上:“我們聊點別的吧。”


    陳恒放下袖子,安靜等待對方開啟新的話題。


    “還是說說你和你的生死之交老戰友是怎麽反目成仇的吧,我真的很好奇。”耿勳抬起頭。


    沉默在意料之中彌漫開來,陳恒冷得像一尊雕塑,耿勳則毫不示弱地直視著他的眼睛,不容許對方有任何回避。


    兩人僵持了片刻,終究還是耿勳先繃不住了,他決定稍微再推一把。


    “我們有消息稱,你打開過那個保密等級很高的包裹——你們的爭執與包裹有關?”


    陳恒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閃爍了一下,被目不轉睛盯著的耿勳精準捕捉:“包裹裏麵是什麽?在拆包裹之前你應該還是對死者絕對忠心的吧?你為什麽會違悖命令打開包裹?”


    “你很敏銳啊……”陳恒歎氣。


    “我本來不想說,畢竟人都死了,給他留點體麵,但如今看來我不如實交代出來,怕是會把自己搭進去,為了他可犯不上坑我自己。池仲梧他啊,就是個鐵牲口。”


    耿勳驚訝:“很難想象你們多年交好,最後你竟會用這種詞匯評價他。”


    “這種詞匯已經算是我素質高了。”


    “這麽多年他吃吃軟飯也就罷了,後來他吃絕戶的行為我實在是看不上眼,原以為隻是受不住金錢誘惑,沒想到這貨是從種裏就帶著壞水。”


    耿勳:“此話怎講?”


    陳恒捏緊了拳頭,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句話:“包裹裏,是一份差點被燒毀的交趾學生證。”


    交趾國?


    怎麽又和外國扯上關係了?


    陳恒的眼神逐漸方遠,好像陷入了回憶之中:“你們查到我和池仲梧是老戰友,應該也能查得到我們當年參加的是什麽戰役吧?”


    耿勳瞳孔一縮:“自衛反擊戰?”


    “沒錯”陳恒肯定了耿勳的回答“那場戰爭雖然打得很快,但打得很慘,我軍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我所在的隊伍,我那個班,除了我和池仲梧以外,全軍覆沒——這也是外麵總傳我倆是生死之交的緣故。”


    “池仲梧,他是我從死人堆裏背回來的戰友。”


    “當時他是我們班的老幺,我是班長。打完仗,我一直當他是我們班裏最後的獨苗,他要鑽營,我幫助他,他要事業,我輔佐他,他要涉險,我保護他。”


    “我真的當他是我的親人一般,掏心掏肺,我從未想過他竟然……”


    耿勳皺眉:“學生證是他的?池仲梧是交趾人?”


    “是的……”


    “可不對啊”耿勳困惑“他不是還有個弟弟嗎?如果池仲梧是交趾人,打著仗還能拖家帶口混進來?”


    陳恒解釋:“他那弟弟其實也是我從南邊老家幫他接過來的,現在想來,應該仲槐那小子眼紅他哥在我們這邊過得風生水起,偷偷越了國境線聯係上池仲梧,假裝是西桂的本地人讓我接回了池家。”


    耿勳在腦中整了整思緒:“可即便池仲梧是交趾人,他也和你沒什麽仇怨呀。”


    “若他單純隻是外國人,當然算不得什麽仇怨,可他不是。”


    陳恒從西裝外套的內兜裏抽出那本被燒掉一半的學生證,雖然時間和火焰已經將其摧殘得殘缺不堪,但封皮的文字依然清晰可見。


    “長官你可能不認識上麵的字,但我卻了解得很,這是交趾高軍校的學生證。”


    “池仲梧絕對不止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交趾人,他是間諜!”


    “我的隊伍,我的班,我的兄弟們,全都是被他出賣的!而我,卻把這個出賣兄弟的叛徒,從戰場上救了回來!還護著他一路扶搖直上,享盡了清福,我怎麽能甘心?他一定要付出代價!”


    陳恒越說越怒,雙目赤紅,幾乎恨不得要將池仲梧從地獄裏拖出來再殺一遍。


    “您冷靜一下。”耿勳安撫道。


    “您確認過這本學生證的真偽嗎?它來的時機有點太過蹊蹺了吧?而且就算是間諜,也許是從事一些其他的情報工作呢?您如何能肯定,是他親手坑害了你的隊伍?”


    陳恒鼓起西裝袖下的臂膀肌肉:“我箍著他脖子問的,他不敢撒謊。”


    耿勳沉默了,真是好簡單粗暴的審訊手段,但好有效……


    “呃……您真的沒有直接勒斃他嗎?”


    “沒有。”陳恒依然堅持“他暈過去後,我就走了。我是想殺了他,但我也不是傻子,沒有任何準備就這麽動手,不就直接被警方抓起來給他填命了麽?他也配我給他填命。”


    耿勳關上陳恒房間的門,煩躁地點燃一根煙。


    陳恒的理由真有幾分說服他了,即便從動機和時間上,陳恒現在都有了足夠的嫌疑值,但耿勳的心中仍然投不下這一票。


    因為剛剛這份指甲皮屑的報告裏,還有一條更勁爆的證據。


    他快速解決嘴裏的煙,抬手推開了另一扇門。


    “池念大小姐,久等啦~”耿勳又揚起他標誌性的笑臉。


    池念不屑地翹起二郎腿,眼睛斜睨著他:“不是已經單獨問過我了麽,這回又要幹什麽?死的可是我親爹,你們能不能動動腦子,我們這種體麵人家怎麽可能弑親?”


    耿勳很客氣地點頭哈腰坐在了池念對麵:“抱歉抱歉,不過我這裏得到了一份報告,從死者手指甲裏采集到了一點可疑的皮屑,經化驗,可疑皮屑的dna與死者的dna親緣極近,是親子關係的可能性高達99.99%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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