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頤不動如山,連個眼神都沒施舍給這熊孩子,隻抱著一瓶從服務生托盤裏截下的起泡葡萄酒悠哉品嚐著,仿佛完全沒受到幹擾。


    “你滾呐!這裏不歡迎你,窮酸的下等人!”熊孩子不光嘴裏不幹不淨,還作勢要去搶曼頤抱著的酒,隻是手伸到一半,突然被人抓住了。


    “仲武!”一聲厲嗬。


    那撒潑的熊孩子被嚇了個激靈,怯怯地抬頭望向那隻大手的主人:“爸……爸爸。”


    男人將熊孩子一把拉到自己身後,用餘光瞥了那身著邋遢睡袍的酒蒙子一眼,隨後將兒子狠狠地推給跟在一旁的小姑娘。


    “仲文,帶他出去,看好他。”


    “好的爸爸。”仲文低著頭,準備拉著仲武撤退。


    “等會兒。”在賓客們尷尬的寂靜中,不合時宜地又響起了那道熟悉且刻薄的嬌蠻女聲。


    “你們這又是什麽規矩?”池念踩著清脆的高跟鞋,款款走到了場子中間,她的身邊沒有看見那位小跟班似的丈夫,孤身一人卻也絲毫不見怯懦,反而鋒芒更盛了些。


    “這廳裏都是我爹下帖子邀請來的客人,你自己親手操辦的,應該也知道,我們這種私宴可混不進街溜子,在座的每個人都非富即貴。你家這沒教養的孩子對貴客出言不遜又打又罵的,要是得罪了我們池家生意上的夥伴,你那二兩重的骨頭賠得起嗎?小孩子不懂事,你個當爹的也不懂事?”


    她下巴昂得高高的:“給人家道歉!”


    “好家夥,這話說得她自己是一點也不害臊啊……”辛丞和寧爻悄悄在角落裏咬耳朵。


    寧爻也小聲:“這就叫作‘惡人自有惡人磨’,咱們圍觀他們狗咬狗就行了。”


    那愛闖禍的熊孩子是個憋不住屁的炮仗,一點就著,瞬間就炸,用來挑事是一挑一個準。


    “不準罵我爸爸!你是壞女人!”仲武忽然掙脫姐姐的手,猝不及防地推了池念一把。


    池念正和熊孩子他爹眼神交鋒,一時不察,被仲武正麵推了踉蹌,崴斷了纖細的鞋跟,整個人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


    “啊!”池念痛呼。


    “老婆!老婆你沒事吧!”池念的小跟班老公總算出現了,滿臉擔憂地察看起妻子的腳踝。


    “有事!”


    池念揮開池卞澍,狠狠瞪了一眼推她的小兔崽子,陰陽怪氣道:“很好仲槐先生,說兩句還動起手來了。連個孩子都管教不好,我很有理由懷疑,你是否有足夠的能力替我爸爸管理外市的新項目呢。”


    仲槐使了個眼色,姐弟倆被就近的一位助理迅速帶離了現場,沒了熊孩子掣肘,仲槐終於可以好好開口說話了:“多謝大侄女關心,但那是我們長輩之間的事,不是你該操心的部分。況且現在場麵上還有這麽多貴客,你這樣吵吵鬧鬧的,池家臉麵上難道就好看了?”


    池念沒有借力,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雖然跌了一跤,但氣勢完全沒有被打落下去,甚至鬥誌還更旺盛了幾分。


    “你也配教訓我?”池念冷笑“你算什麽長輩?你姓池嗎?還真把我池家的產業當你碟子裏的菜了?”


    “你!”仲槐臉色鐵青,卻到底不敢真的當眾喊破自己心思,隻是咬緊了牙,擠出一句:“念念你這孩子,真會開玩笑,平時股東大會的時候一問三不知,也沒見你這麽伶牙俐齒。”


    池卞澍弱弱地扒拉著池念的胳膊:“念念,有什麽事咱回去關上門再說,別讓外人看笑話……”


    池念又瞪了他一眼,池卞澍瞬間靜音。


    不過她卻必須承認池卞澍這慫貨的確沒有說錯,再吵下去就不是親戚間的笑話,而是池家的產業問題,是決不能讓這群看客們知道的。


    嘴上沒占到什麽便宜,身邊還有個扯後腿的慫包蛋,且目前還不是和這位叔伯當眾撕破臉的時候,形勢迫人,池念不得不收斂了幾分。她四下掃視一圈,目光所及之處,大多數賓客都裝作沒看見的模樣,回避視線假裝忙自己的。


    豪門的瓜雖然好吃,但把自己攪和進去可就不好玩了,所以大家隻樂意圍觀,沒人願意出聲摻和。所幸場內的鋼琴一直沒有停止演奏,大家都轉過頭,裝模作樣地點評起鋼琴演奏的水平來。


    明哲保身本是所有大家族看破不說破的默契,可今天的場子裏偏偏有一群例外。


    自助甜品台後,一號、安翰和嚶嚶目光灼灼,手裏捧著零食,脖子伸得長長的,吃瓜吃得連眼睛都舍不得眨。


    有花裏胡哨的嚶嚶在,池念一眼就認出了他們。


    回想到門口的那場掐架,池念總算後知後覺地泛起了一陣尷尬,哪怕知道他們在看自己笑話也不敢吱聲,隻能將目光匆匆略過。


    “這也沒掰扯出勝負啊,咋就突然不吵了?”嚶嚶不解地問道。


    安翰趕緊捂住她的嘴,但顯然已經晚了。


    嚶嚶雖然沒有刻意大聲,但也根本沒壓低音量,所說的話語異常清晰地傳到了當事人的耳中。聞言,仲槐也微微詫異地側頭望向了嚶嚶他們這邊。


    “他瞅啥瞅?”嚶嚶掰開安翰的手。


    一句話讓仲槐也移開了視線。


    仲槐內心吐槽:這都是哪裏來的棒槌,打扮得跟個雞毛撣子似的……她也是貴賓?


    大廳的門忽然打開,眾人的視線被不自覺地吸引過去,開門的人也是一愣:“……怎麽這麽安靜?”


    開門的是一名氣質溫婉的美人,聲音輕柔,她朝著大廳中央的仲槐和池念柔柔一笑:“呀,你們已經到了,我還以為我來得很早呢。”


    池念白眼大翻特翻,一點也不給這女人麵子。


    仲槐倒是客客氣氣地走上前,和這女人寒暄起來:“大嫂,怎麽一個人過來了?也沒人跟著你。”


    “大嫂?”嚶嚶咋舌“這男的看著都快能當她爹了唔唔……”


    安翰頭痛地捂緊了嚶嚶的嘴,附在她耳邊小聲說:“祖宗,我求求你別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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