棟居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但這也並不是說完全沒有省略‘r’音的可能性。”


    教授像是要安慰他似的,接著說道。


    “啊,有這種情況嗎?”


    棟居馬上又麵露喜色,心裏暗想既然有為什麽不早說。


    “但在學術上尚未得到認可。”


    “不,管它什麽學術不學術的,隻要能確定現實中有這種發音方法就行。”


    “你不是為了聽我這個學者的意見才來的嗎?”


    宮武教授似乎對棟居輕視學術的說法有些不滿。


    棟居趕緊打圓場說“啊,對、對,您說的一點沒錯。我是說……也就是說,我是來向您這位專家請教一下:學術上雖未承認,但實際上有沒有這種發音。”


    他唯恐因為自己輕率的言談,失掉教授的協助。


    “英語是美語的母語,它除了地區差異之外。階層之間的差異也是紛繁複雜的,我們在學校裏學的英語是知識分子階層的標準英語,在學校裏學英語的人,根本就聽不懂倫敦方言和美國俚語。尤其是在紐約的市井中,從愛爾蘭、北歐、東歐、義大利、西班牙、波多黎哥、猶太人及美國南部來的黑人等,各自群居在一起,就像一個語言大雜燴。當然,英語受各國語言影響發生變化,有時會產生像日語的東京腔那樣大膽省略。尤其是西班牙語係出身的人,他們有把”r“音發成顫音的特點,他們中的有些人為了隱瞞自己的西班牙裔身份,便有意識地弱化”r“音或把它省略掉,這就像是人意識到了自己的毛病往往會矯在過正。”


    “如此一來、這些人就會把‘斯托羅一哈特’說成‘斯托哈,把”基利斯米’說成‘奇司米’。“棟居不由自主叫了起來,因為約翰尼·霍華德正是住在西班牙裔聚居貧民區一一一東哈雷姆區。”


    “有這個可能性。”


    教授點點頭。看來,那個美國人極有可能是把“基利斯米”聽成了“奇司米”。搜查本部由此終於找到了“霧積”這個新線索。


    約翰尼來日本的目的地很可能是霧積。不管怎樣,這是一個搜查本部決不能忽視的新的突破點,解開約翰尼·霍華德遇害之迷的鑰匙肯定就在霧積。


    棟居草草地謝過了教授就告辭了。


    幾乎在搜查本部找到目標的同時,紐約市警方傳來了新的情報。


    約翰尼的父親,威爾遜·霍華德自己撞死在有錢人的汽車下,換來的賠償費,很可能是用作了約翰尼來日本的路費。也就是說作父親的豁出自己的老命,給兒子換了一筆路費。


    “都做到了這個份上,究竟是為什麽非把約翰尼送到日本來呢?”


    父子兩個都死了。不可能向他們本人打聽了。約翰尼來日本似乎有一個迫切的目的,到霧積打探一下,說不定就會搞清楚。搜查本部裏沉悶己久的空氣又重新活躍起來。


    霧積溫泉位於群馬、長野兩縣交界處的雅冰嶺中,是一個帶有山野風光的山穀溫泉,行政上屬於群馬縣鬆井町。


    交通公司印製的導遊圖上簡單地寫著:霧積河位於海拔1080米的高處,比輕井澤山還要高出210米,它的上遊從難冰嶺後繞過。這裏的風景山清水秀,秋季,附近山上的楓葉美麗。適於野營,高溫泉步行一個半小時路程的鼻曲山的紅葉之美尤為動人。


    這裏的溫泉是石膏性苦味泉,對外傷、動脈硬化、神經痛。婦科病和胃腸病等都有療效。去那裏要先從信越縣的橫川坐汽車,然後再步行9公裏,大約花3個小時的時間。


    “要走3個多小時啊。”


    “都這年頭了,還有那樣的深山溫泉啊。”


    刑警們驚訝地麵麵相覷。在霧積有兩家旅館,事先打電話一聯繫,老字號的“金湯館”


    馬上就表示歡迎。


    西條八十的“草帽詩”是作者生前為紀念在霧積遊玩而作的,據說金湯館還把這首詩印在了為住宿的旅客和過路的遊客所準備的盒飯的包裝紙上。


    約翰尼·霍華德很有可能和“金湯館”有聯繫,棟居和橫渡奉命出差前往。


    另一方麵,小山田發現的“布熊身上的斑跡”的化驗結果也出來了。“斑跡”是人血,現已判定是abo血型中的ab型或mn型中的m型,與文枝的血型相符。


    他們的推測不幸中的。小山田把自己收集的情況提給了警察,警察根據他們這些詳盡的資料,認為不能以單純的尋找離家出走來辦理。


    在發現布熊的牌坊前,專家又進行了仔細的搜索。但是由於犯罪的時間離現在太遠了,作案痕跡已經不見了,根本就找不到有價值的線索。


    第九章 夜宿深山


    棟居和橫渡從上野乘上信越線的列車,下午一點鍾左右到了橫川車站。現在雖然已過了賞楓葉的最佳時期,但周圍山上的殘葉依然很美。從這裏去霧積先得乘車去“六角”,然後再走一公裏的山路,或是由橫川步行過去,不論哪條路都得從六角步行一公裏。


    出了站,卻看不到等候拉客的計程車。車站前像條窄窄巴巴的胡同,一點也沒有鄉村車站應有的那種開闊。這裏家家戶戶的屋頂上都豎著電視天線,這竟成為這個鄉村小鎮獨特的景色。


    車站前僅存的一處空地,也被停在那裏的一堆汽車塞得滿滿的;愈發顯得憋氣。


    但是。就是在那一堆車中也還是沒有計程車。因為不是節假日,所以下車的隻有他們和幾個當地人。他們在附近找到一個出租汽車辦事處,卻原來隻有一輛車,而且不巧去了生憎、高崎。


    他們打聽出步行去霧積要花4個小時。


    “你們是去霧積的啊,要是給旅館打電話,他們會派小巴士來接你們的。”


    辦事處的一個男人不僅熱心地告訴他們,還幫他們打了個電話。


    “先生們,你們運氣真不錯。他們的小巴士正好拉一批返回的客人下山。再過十分鍾左右就到這兒了。”


    兩個刑警聽辦事處的人這麽說,都放下心來,要不然的話走4小時的山路,真叫人受不了。


    沒多久,來了一輛寫有“霧積溫泉”字樣的小巴士。車上下來幾名青年男女。


    司機是個中年人,看到他們倆人後,就招呼他們說,“請問,是東京來的橫渡和棟居先生嗎?”


    倆人點點頭。


    “東京方麵已經和我們聯繫過了,我是來接你們的。來請上車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接過倆人拎在手裏的小提包。


    “東西很輕,我們自己拿好了”。


    橫渡覺得很不好意思。在從搜查本部出發前,那須警部說過“車子會到車站來接的”,看來他指的就是這個。


    小巴士輕快地行馳著,不久就跑上了與信越線平行的18號國道。又跑了5分鍾,到了一個小小的驛站,那裏的房簷都是既低且深,不時可以看到裝著古老的格子門窗的房屋,這些房屋就像是又重現了江戶時代的驛站。國道的前方,突兀地聳立著一塊崔鬼的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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