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說的倒也不錯。不過,據說那家飯店是不大住外國人的,聽說那裏的住宿者當中,出差的公司職員占多數,而且多是定期來東京的固定客人。被害人既是一個外國人。又是第一次來日本,卻到那裏去住宿,我總覺得他好象預先比較熟悉當地的地理情況。”


    “熟悉當地的地理情況?但他可是第一次住進那家飯店的呀!”


    “是的,因為他這是第一次到日本來嘛。”


    “我覺得你太過慮了。也許他從機場搭的那輛車的司機。知道那家飯店。就把他帶到那裏去了。”


    “哪有這種道理?如果是出租汽車帶他去的話,因為他是個語言不通的外國人,所以一般來說,是不是應該先由司機到前台服務處去問一下有沒有房間呢?可是,霍華德卻是自己直接去前台的。”


    “不是聽說他會說幾句日本話嗎?”


    “即便如此,他也畢竟是第一次來到異國他鄉,所以還是委託司機去辦要好一些。”


    “會是那樣一種情況嗎?”


    山路似乎百思不得其解,但盡管如此,他還是陪著棟居去了商務飯店。這大概是因為他對棟居的主張多少還是有些同感的吧?


    但是,盡管棟居不肯死心,他們從東京商務飯店還是沒有取得任何收穫。


    約翰尼·霍華德僅有的那點兒遺物,都移交給了美國大使館。他在日本很少的一點點痕跡也已經完全消失了。


    “大概我們對這家飯店估計錯了。”


    山路帶著安慰的神情對棟居說。但是棟居感到很沮喪,根本就無心答話。難道真是像山路當初所說的那樣,被害人隻是無意中來到這裏的?通過迄今為止進行的搜查,並沒有發現被害人與東京商務飯店之間有任何事前的聯繫。


    就連棟居也開始死心了,他一邊心想這次就算是最後一回吧。一邊走出飯店大門的時候,一輛高級轎車停了下來。司機打開了車門,從車上走下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她穿著一身十分合體的白色大島綢和服。


    “嗯?!”


    棟居和她擦肩而過之後,又回過頭去望了她一眼。


    “有什麽不對嗎?”


    山路問道。


    “不。我覺得好象在什麽地方見過剛才過去的那個女人。”


    “沒錯兒,那不是八杉恭子嗎?


    “她就是八杉恭子?!”


    棟居停下了腳步,目不轉睛地凝視著那個女人走去的方向。八杉恭子作為家庭問題評論家,是電視和雜誌互相爭奪的大紅人,她通過與自己的兩個孩子進行“母子通信”的書信形式,出了一本類似“育兒日記”的書。她在書中寫了母親對於臨近青春期微妙年齡的孩子應該如何進行教育的方法,使那本書成了超級暢銷書。八杉恭於也因此而一躍成為了大眾傳媒的寵兒,那本書不僅暢銷國內,而且還被譯成了英文,介紹到了國外。


    她那似乎很有教養的綽約風姿和略帶些陰鬱的花容月貌,很適合於上電視。她現在看上去似乎已經是一個“紅極一時的電視演員”了。


    如果是八杉恭子的話,那棟居在電視或者雜誌上認識了她那張臉也並沒有什麽奇怪,而記憶卻使棟屠在此之前就對那張麵孔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勾起棟居回過頭去看那張臉的原因。又並非出於似曾相識。


    這是因為,在與她擦肩而過的一瞬間,八杉恭子那張臉的側麵有一種說不清的東西在輕輕地招喚著他那遙遠的記憶。但是,那刺激的強烈程度還不足以打開他記憶的閥門,就像是水麵上盪起的一陣小小漣漪,很快便恢復了原來的平靜。目前頗受人們歡迎的恭子那張可以稱得上是“gg臉”的麵孔。已經把它吸收得幹幹淨淨了。


    八杉恭子現在的形象過於強烈,壓抑著棟居過去已經淡漠了的記憶。但是,那種記憶是確實存在的,她並不是作為一個出沒於新聞媒介的廣為人知的八杉恭子,而是作為一個與自己有著某種個人聯繫的八杉恭子。被埋在了一層又一層的已經忘卻了的厚殼底下,要想把它發掘出來,就需要有更加強烈的刺激才行。


    雖然棟居確確實實地意識到了那種記憶的存在,但卻怎麽電回憶不起來,真使他感到心急火燎卻又無可奈何。


    “喂,你怎麽了?見到真人就看呆啦!”


    山路叫了一聲一直站在那裏陷入了沉思的棟居,棟居突然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可是,八杉恭子為什麽會在這種地方呢?”


    棟居用一種像是半帶著自言自語的口氣說。


    “為什麽?棟居君,你還不知道嗎?”


    山路用驚訝的目光看著棟居。


    “不知道?我不知道什麽呀?”


    “八杉恭子是郡陽平的老婆嘛!”


    “她是郡陽平的……”


    照這麽說的話,在飯店的大門口確實是掛著一塊寫有那個名字的招牌。


    “八杉恭子是……那姓郡的……?”


    “你當真不知道嗎?都已經有了兩個孩子啦!”


    “我知道她有孩子,但不知道孩子是她和那姓郡的生的。”


    “刑警不多學點兒社會常識是不行的呀!


    山路嘲諷似地笑了。雖然並不清楚這究竟是不是屬於社會常識方麵的知識,但是既然山路已經知道了,那麽它大概就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吧?


    郡陽平是當時的執政黨——民友黨的少壯派頭子。他被看作是保守政界“新感覺派”的旗手,作為黨內的評論家也很聲名顯赫。關於他,人們有著各種各樣的看法,如:“八麵玲瓏,但總是見風使舵”:“變化多端的謀略家”:“不像青年人,是個有著出色辦事能力和決斷能力的首領”等等。


    他被認為是處於政治風暴中心的“颱風眼”。對於日前的麻生文彥政權,他雖然採取了“配合主流派”的立場,可是一旦風雲變幻,如果有什麽風吹草動,他就會採取自己的行動,他雖然在表麵上打著“刷新黨風,解散派係”的旗號,但實際上卻以其天生的對人和藹可親和頗有幾分故弄玄虛的出色行動,在其它非主流派和中間派當中踏踏實實地爭取著支持者。


    很多人都把他看作是一匹黑馬,認為他雖然在表麵上並沒有露出要當下屆執政者侯選人的野心,但作為黨內頗有實力的派係。他正穩紮穩打地鞏固著自己的陣營,根據“麻生引退之後”黨內形勢的動向,他將會與麻生政權的大人物們一起爭奪下屆政府的領導權。


    郡陽平出身於山形縣的一戶農民家庭,他發奮苦讀,大學畢業之後開了家鐵工廠。據說與軍方打交道是他時來運轉的開始,但是那方麵的消息不太準確。他在34歲的時候,出馬參加眾議院選舉,並第一次當選為眾議員。當時他是位無黨派人士。


    現在他已經55歲,擔任著國土政策調查會會長,正滿腔熱忱地投身於製訂國土綜合開發計劃,而這份計劃將立足於長遠的目標。為此,他與金融界的關係最近突然密切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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