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驚的人們像見了狼的羊群一樣四散飛奔。


    塵土在四周瀰漫,而眼前那鬼魅一樣的人影披散著頭髮,揮舞著電鋸,越來越近……


    驚慌失措的感覺持續了幾秒鍾,但在陳免看來卻仿佛過了幾個世紀。當他清醒過來時,一把將女生推給劉水,喊道:“你們先走!”自己從地上拾起一把鐵鍬,舉到胸前,麵對著衝上來的阿木。


    在那一瞬間,時間仿佛過得好慢。陳免緊握著鐵鍬的杆,那隻是普通的木製杆,還略微有點發朽。鐵鍬的鍬頭倒是不折不扣的鋼鐵,隻可惜上麵已經有些生鏽。


    這玩意能擋住瘋狂的電鋸麽?陳免心裏隻能默默祈禱。


    阿木已經撲了上來,他眼睛發紅,似乎被這個擋在前麵的人激怒了。他忽然一躍,騰身而起,把手上的電鋸舉過頭頂。阿木咧開大嘴,露出滿口被煙糙熏得發黃的牙齒。


    陳免閉上了眼睛,將鐵鍬舉過頭頂。


    耳中聽到“撲通”一聲,陳免覺得什麽東西濺到了自己身上,粘粘的,腥腥的。他睜開眼睛,自己身上沒有傷口。倒下來的是阿木,他手裏還握著那個箭頭,後背上卻開了個大口子。


    電鋸已經沒人控製了,依然在地上咆哮。


    方警官站在他身後,手裏拎著一把斬馬刀,樣子威風凜凜。有點像畫上的關二爺。


    陳免覺得嗓子有點幹,想說點什麽,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的腿早軟了。


    第二章 神鬼莫測


    1、方笑與尚蘭


    陳免躺在潔白的床單上,他其實早就能動了,隻是不願意起來。並非是他覺得不舒服,而是因為給他檢查身體的護士小姐很漂亮。


    劉水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削蘋果,看他這副色眯眯的樣子,順手把蘋果塞到他嘴裏:“口水又流下來了,不知道注意形象啊!”


    護士笑著離開病房。陳免趕緊把蘋果摳出來:“你想噎死本大英雄麽?”


    “大英雄個屁!”劉水道,“昨天晚上是誰嚇得腳都軟了!我就納悶了,看著你那麽勇敢地衝上去了,還以為你有點能耐,結果還沒跟人過幾招自己先趴下了!”


    “不是趴,是坐!”陳免趕緊糾正,“讀書人說話要注意用詞……”


    “啊呸!”劉水罵道,“還在這給我逞什麽英雄。也就是報紙上把你吹了吹而已!”


    今天的晨報還攤在桌子上,那上麵的頭條就是:“青年學生見義勇為”,下麵還貼著陳免的照片。可惜是黑白照,拍照的記者技術也屬平常,結果拍出來的效果死板得很,活像葬禮上用的遺像。


    報紙上的報導算是妙筆春秋,講了某某學校發現了文物,挖掘現場有一人忽發精神病,手持兇器四處傷人,有小英雄見義勇為上前攔截,拯救了自己的同學……


    但是,那人真的是精神病發作麽?發掘現場發生這種情況,不是太過巧合了麽?


    無論如何,“阿木事件”暫時就此告一段落,不過整個事情並未如此結束,從此以後的幾十年裏,有上百人在酒館、咖啡廳和沙龍宣稱自己在某個夜晚從瘋子阿木手裏救下了一個女孩。阿木的形象也在不斷流傳的過程中漸漸變形。最離譜的一個是:阿木開著一輛美製主戰坦克,屁股後還跟著一條噴火的巨龍。


    陳免翻著報紙道:“我看了半天,隻覺得相當不對勁!好像所有的風頭被我一個人搶光了,事實上是方警官擊敗了那人,是他救了我們啊!”


    劉水說:“我可沒瞧見什麽警官,我隻記得恍惚中你站那沒動,然後那瘋子自己倒下了,再然後你就倒下了。地上就隻剩你和身邊的一把破刀。一開始我還以為是關二爺顯靈,把他那青龍偃月刀祭出來救了你一命……照這麽說那一刀確實不是你砍的?”


    “我有那麽大勁舞動斬馬刀麽?”陳免哼哼著,“那刀可是純金屬做的,而我平時連伏地挺身都做不了二十個。”


    劉水掃了他一眼:“或許你說的沒錯,但是我確實沒在現場看到另外的人。”


    陳免問:“那我救的那個女孩子呢?”


    “沒什麽,受了點驚嚇,後來回宿舍了。”


    “挖掘現場呢?”


    “已經給封閉了。”劉水一說這個就來了精神,“提起這個,可是有趣得很,今早來了幾車的怪人,每個都穿著全身的防護服,戴著防毒麵具,就像電腦遊戲‘紅色警戒’裏的生化兵一樣。他們搭起了巨大的棚子,把挖掘現場整個的罩在了裏麵,無論誰都不許靠近。外麵好像還有荷槍實彈的警察看護著。”


    陳免自語道:“真是古怪。”


    有人敲門。


    進門的是個眉清目秀的女生,手裏提著一籃鮮花,略帶羞澀地問:“陳免同學,你還記得我麽?”


    陳免一拍腦門:“我記得,你是昨天晚上的那個女生吧!快請坐。”


    那女孩子微笑著坐下:“我叫方笑,昨天真的很感謝你。”她把鮮花放在桌子上,“你是一班的學習委員吧?我是二班的。久仰你的大名了,據說你的入學成績是全校第一。”


    呀!陳免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這個沒什麽了不起……”


    劉水嘿嘿笑著:“他的好色程度也是全校第一……一枝紅杏出牆來……”他起身要走,“我可不想當電燈泡。您二位慢慢聊。”


    陳免的臉刷的變紅,紅得勝過熟透的番茄。


    此時,又有人敲門。


    “看看又是誰來了。”劉水一開門,“啊!說紅杏紅杏就到!”


    “什麽紅杏!”尚蘭風風火火地進門,“陳免同學,你好點沒?”


    “很好,很好,好多了。”陳免雞啄米似的點頭,他有點怕這位女班長。


    “他一看到你來了就好得更利索了。”劉水皮笑肉不笑地說。


    尚蘭把一籃子鮮花放到陳免床頭,這才看到方笑:“請問這位是……”


    “我叫方笑。”方笑起身,“你們慢慢聊吧,我就不打擾了。”


    “先別走啊!”尚蘭趕緊道,“陳免,聯歡會今天晚上舉行,你能參加麽?”


    “可以啊,我想我恢復得差不多了。”


    尚蘭轉過臉來對方笑說:“我想請你也參加我們的聯歡會,可以麽?保證夠熱鬧夠好玩,想不想參加?”


    方笑微微一笑,看了看陳免,道:“好!”


    2、接吻的啟示


    歡笑聲和歌聲淹沒了一切,人們似乎在歡快中最容易忘卻恐慌,挖掘古蹟現場的流血事件帶來的陰影似乎已經被聯歡會一衝而光。


    陳免端著一杯加了冰的可樂,看著周圍的人,心裏卻在想著有關挖掘現場所發生的事情。


    阿木為什麽突然發瘋,方警官為什麽在擊倒了他之後又不告而別,為什麽會有穿生化服的人出現,挖掘現場為什麽要裹得嚴嚴實實,為什麽還要有人端槍守衛?


    還有,穿金縷玉衣的人是誰?為什麽陪葬的人都帶著兵器?他們的屍體為什麽要那麽擺放?那一對穿金縷玉衣的人為什麽要擁抱而死?他想了好久,然後和身邊的劉水說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劉水點頭道:“你懷疑的這些也是我懷疑的,但我覺得屍體的擺放沒什麽奇怪的……”


    陳免道:“正常麽?他們的屍體都或多或少有點扭曲,而且位置也不規則,尤其是那四個弓箭手,北麵的那個跑出去老遠,身上還多了把匕首,這合理麽?”


    劉水摸了摸下巴:“你的懷疑倒提醒了我……”


    尚蘭忽然走了過來:“大英雄,你們宿舍的張重和麥不同,為什麽還沒來?”


    陳免道:“麥不同身體不舒服,張重說先把他送到醫院去,然後再過來。”


    尚蘭道:“原來如此。”她忽然一笑,笑容裏滿是jian詐,“下麵就該遊戲單元了,希望你準備了節目,否則別怪我們讓你出醜哦。”


    “準備節目?”


    “是啊,在遊戲單元裏,要按照擊鼓傳花的規則來。有人負責擊鼓,當鼓聲停止時,花傳到誰手裏,就要誰表演一個節目。”


    “啊!”陳免和劉水同時吃了一驚,“我倆都沒準備節目,這個消息沒告訴我們啊。”


    “叫你來參加聯歡會的籌備活動你又不來,現在怪誰啊!”尚蘭道。她一轉身,走到了人群中間。


    “大家靜一靜,現在,我宣布,擊鼓傳花遊戲開始!”大家一起鼓掌。陳免有了想開溜的衝動,他給劉水使了個眼色,劉水會意,兩人悄悄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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