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藍姑娘果然冰雪聰明,她是端了鍋滾燙的雞湯過來的。既解釋了自己晚來的原因,還堵住了楚玄墨準備找茬的嘴。


    顧絕想著自己好像還從沒喝過姐姐做的雞湯,就端過藍藍放在楚玄墨桌上的那隻瓷鍋,自己連喝了兩大碗。


    藍藍看了眼一旁的圍棋盒,問道:“顧公子是想與我下棋嗎?”


    “你會嗎?”


    藍藍不知道顧絕想做什麽,猶豫著點了點頭。


    “太好了,我不會,你教我吧。”


    一隻毛筆突然從兩人中間飛過,就聽楚玄墨在後麵冷冷道:“出去。”


    顧絕縮了縮脖子,偷看了眼楚玄墨的表情。這是又生氣了?他好像也沒做什麽能讓楚玄墨生氣的事吧?剛才的對話也很正常啊。便小聲討饒道:“外麵很冷。”


    “出去。”


    想著可能是楚玄墨看不懂帳務,拿他出氣。還是不在這待著礙他眼了,叫了藍藍讓她一起跟著出去。


    “藍藍姑娘留下。”


    顧絕“啊”了一聲,不懂楚玄墨的意思:“留下她做什麽?”


    “為我磨墨。”


    楚玄墨的視線一直在他手裏的書上,顧絕分不清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門外下人那麽多,你讓他們幫忙就好。”


    “她是侍女,讓她磨墨難道不可以嗎?”


    “但……”


    “沒事的。”藍藍阻止了顧絕還想說的話,“既然是教主的命令,藍藍不敢不聽。”


    顧絕一個人被趕出去了,他呆站在門外,摸了摸後腦勺,一時沒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些什麽。


    明明還沒到春天,怎麽感覺周邊景色那麽綠呢?


    從遠處傳來幾聲鴿子的叫聲,顧絕的心猛地跳了一下。那是從寒台飛來的九吱鳥,外貌像白鴿,叫聲也像白鴿,隻是比白鴿多了個尋人的功能,是寒台特產,也是唯一可以進出寒台的生物。


    九吱鳥穩穩地落在顧絕的腦袋上,顧絕把它抱下,取了綁在他腳上的信件。


    在寒台,唯一還在聯繫他的就是嚴大哥了,如果不是姐姐離開了寒台,嚴大哥就會是他姐夫。對於嚴大哥,他總是覺得自己虧欠他太多。


    信上先是問他的近況,又說了幾件在寒台發生的喜事,最後說自己一切安好,讓他不用擔心。信中隻字未提姐姐,那是屬於嚴大哥的溫柔,但他不能因為嚴大哥的溫柔,也避而不提。


    他該告訴嚴大哥他的姐姐已經死了,斷了他空等姐姐的念想。嚴大哥是好人,他該找個好姑娘相伴一生,他該幸福的。


    心裏是這樣想,可還是不知道該如何提筆回信。他話不能說得太直,怕傷了嚴大哥的心,但太委婉,嚴大哥要為姐姐終生不娶可怎麽辦?


    找了隻籠子把九吱鳥關在裏麵,在他想好如何回信前,九吱鳥就像隻普通寵物鳥一樣活著吧。


    找到了薑蔑,把九吱鳥交給它,並反覆叮囑要將這隻鳥當做祖宗一樣供著,若是傷了分毫,就等著我在你房門前上吊吧。


    “老大,不是吧,你怎麽也像女人一樣玩一哭二鬧三上吊啊。不過也對,你是要做教主夫人的人,是男是女也無所謂了。”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顧絕舉起拳頭就要打,薑蔑趕忙閃過,邊討饒大喊“我錯了”。


    這話可真的是氣著顧絕了。不過他氣得並不是被說像女人這點,“女人”這個詞隻用來區分性別,不是貶義詞,有什麽好氣的?他氣的是連薑蔑都認為他是楚玄墨的附屬品。想到了之前聽到的“男妾”二字,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不就是他沒用的意思嗎?隻能靠楚玄墨活著。然而現實好像還真是如此,現在的他劍術一塌糊塗,如果沒有楚玄墨他還真早死了。無法反駁,怎麽那麽氣人呢。


    楚玄墨也是眼瞎,怎麽就看上他這種廢人了?


    忍下所有的怒氣,再次叮囑薑蔑看好這隻鳥,轉身走人了。以前也拜託過薑蔑照顧九吱鳥,所以也不是很擔心。


    他得找些事做,得做出點成績出來,他需要有個和楚玄墨平起平坐的地位。


    回了自己的屋子,正巧藍藍也從楚玄墨那回來了。她笑眯眯地走向顧絕,坐到他身邊後,說道:“剛才聽說公子拎了隻白鴿到處跑,公子是想喝鴿子湯了嗎?”


    顧絕先是搖了搖頭,但想著搖頭還得解釋,就再點了點頭:“我是想喝鴿湯,但那隻鴿子你不能碰它。”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藍藍又笑了笑,也沒再問下去。她撿了地上的一根毛草,拿在手中晃了晃:“聽說公子是因為我長得像司空忍,才留下我的?”


    “你哪來的這麽多聽說?”


    藍藍狡黠一笑:“我還聽說靈溪教的司空絕和司空忍一樣,都出自寒台。我和你說哦,我從小就嚮往著寒台那樣的世外桃源,來靈溪教也是想找那司空絕問問如何才能去寒台。公子,你說我這麽喜歡寒台,會不會是司空忍的轉世?”


    “轉世?”顧絕笑了一聲,“你怎麽知道司空忍已經死了?”


    “這……江湖上都是這麽說的。”


    “如果是轉世,你也得再小幾歲,至少也得比紀雲清小。”


    “紀雲清?那是誰?”


    “孽債。”


    話說得遠了,藍藍甩了甩手,繼續說道:“公子,你知道司空絕去哪了嗎?”


    “你那麽會聽說,難道會不知道司空絕已經死了?”


    “他真死了?”藍藍吃驚得用手遮住自己的嘴巴,“但我可是聽說三年前他是假死,其實還活著呢。前不久不還闖到朝華山上去了嗎?”


    顧絕幹幹地笑了一聲,誇張地讚嘆道:“那你的消息可我比靈通多了。”


    藍藍也笑:“我聽說寒台很美,一年四季都有鮮花盛開,還有許多在這兒見不到的珍奇野獸。如果有機會,我真的很想去寒台。”


    顧絕眯著眼睛看著在陽光下比著嚮往動作的藍藍,眼神一暗,說道:“不要蹦來跳去的。”


    “啊?”


    “還有,不要傻笑。”


    藍藍感受到了周邊氣氛的變化,她看了眼顧絕,問道:“為什麽?”


    “你是因為像她才被留了下來,而她,不會那樣做。”


    原本因為藍藍姑娘的到來而轉好的心情,卻又因為她的幾個動作而陰沉了下來。


    “回去換個髮髻吧,你會挽靈蛇髻嗎?”


    藍藍摸了摸自己的幾根頭髮,挑釁問道:“公子,我是司空忍的替身嗎?”


    “隨藍藍姑娘自己選擇。大概一個時辰後,會有艘船靠近靈溪島,藍藍姑娘若想離開就坐那艘船走吧,沒人會攔你。”


    “我若不想走呢?”


    “那就按照我說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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