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白癡裝傻,明明不久前就見過這根鎖鏈,還當第一次看見呢。


    那個戎淮果然是洛琅養的狗,在洛琅說了那句話後,馬上跳出來接道:“雖然司空絕此人是否叛教這還存在疑問,但沒有人可以否認,他是我們靈溪教的大功臣,胡海商會、竹韻商會和清江商會這三大最賺錢的商會也都是靠司空絕才輕鬆拿到手的,小教主就這樣對待功臣?不怕我們這些老人心寒嗎?”


    表麵是在為顧絕主持公道,可左一句小教主,右一句我們老人,都是在提醒楚玄墨資質不夠,沒能力繼承教主之位。


    原來在稱號前加一個小字是那麽讓人難受。


    “我樂意,我就喜歡這樣玩,你管得著嗎?”顧絕給了戎淮一個白眼,還故意晃了晃身上的鐵鏈,發出清脆的響聲,“大老粗真是一點情趣都不懂。”


    眾人都笑了起來,笑聲中有些是在嘲笑,有些是看著別人都笑,自己不好不笑。


    “戎淮,你也說了,你們現在之所以能過著驕奢淫靡的生活,全靠那三大商會養著。那能不能說你們能過現在這樣的日子都是我的功勞?我要保洛楚,你們有什麽資格有意見?”


    “你……”戎淮往前踏了一步,指著顧絕剛想發火,卻看見了洛琅瞪著他的那一下,回想起了如今的重點,鎮定下來又說道,“司空絕,聽說你右手殘了?連提把劍的力氣都沒有了?這可是真的?”


    臉上的笑意簡直刺痛了顧絕的眼。


    “不知道是誰造的謠言。”顧絕緊握拳頭,嗬嗬笑著看向洛琅,“小爺我光用左手就可以捏死你們,更何況我的右手完全沒問題。你要是不信,來試試啊。”


    虛張聲勢,他裝出了一副“老子最大,你能奈我何”的模樣。


    越是心虛,表麵越要裝的淡定。作為司空絕的威風仍在,他們見識過司空絕詭譎的劍法,雖說少主讓他們不用在意司空絕,可在心底深處還是有些怕。畢竟以前有跟司空絕結下仇的,最後都是被他殺了。


    “別怕呀。”顧絕笑著走到戎淮身邊,拍了拍他的肩,“以後有機會切磋切磋?”


    “夠了。”一直冷眼看戲的楚玄墨突然出聲道,“顧絕,回去了。”


    “這可不行,我還沒說夠呢。”顧絕甩開楚玄墨伸過來的手。他都甘願做條狗了,如果效果不如預期,那今天就得不償失了。


    “你隻需要好好待在我身邊,其他的事不用你管。”


    “我是來找故人敘舊的,關你什麽事?”在眾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顧絕再一次推開了楚玄墨。


    “我……”拉住顧絕肩膀的那隻手一頓,“我是靈溪教教主,你要聽我的吩咐。”


    搬出教主的名頭,顧絕這個“站在教主那頭”的人當然得聽命令,即使心裏千分不樂意萬分不甘心,也得點頭回“是”。


    下馬威,就差一點就可以給那些人一個下馬威,真的就差一點點了。楚玄墨怎麽那麽沒有眼力見。


    鼓著氣跟著楚玄墨回了辰月閣,天色也不早了,沒什麽事做自然隻能睡覺。


    顧絕心中有氣,自己先跳上了床,一腳把楚玄墨踹了出去:“楚玄墨,你是不是傻的啊?我幫你立威,你卻說要走,在他們看來不就是在認慫嗎?”


    “你沒必要為了我去挑釁他們。”他坐到床尾,幫顧絕掩了掩被子。


    顧絕嫌棄地看著楚玄墨:“是我看錯了你?原來小教主是個膽小如鼠的人?”


    “我的事不需要你去操心。”他雖是柔聲說著,顧絕卻是聽得不太舒服。


    “行行行,以後你被那些人坑死了也別來找我幫忙。”他踢開棲身靠過來的楚玄墨,“到外麵睡去,這是我的床。”


    楚玄墨握著顧絕的手放到嘴邊親了親,低聲說:“你擔心我,我很開心。”


    然而這一下,顧絕愣住了,連楚玄墨也愣在了原地。


    其實楚玄墨的感情在兩人之間是心照不宣的,顧絕裝傻當不知道,楚玄墨被他激一激也不會承認。兩人的距離可以由他掌控,這讓他覺得很舒服,也不打算去打破。


    “我有點渴了。”顧絕把手抽回來,強裝鎮定說道。


    “我……我去給你倒水。”


    看著楚玄墨離開的背影,顧絕默默鑽到了被窩裏,閉上眼睛裝睡了。


    肚子裏憋了一股子氣,原本是火氣,後來變成了悶氣,現在是羞惱之氣。那麽多種氣匯聚到一起,讓整個腦袋都眩暈起來了。


    楚玄墨也知道他說口渴是藉口,出了屋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了。真有意思,那麽大個男人有什麽好害羞的。


    顧絕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也是感到莫名其妙。


    從裝睡變成了真睡,到陷入夢鄉的那一刻,楚玄墨都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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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醒來,從身上某處傳來了鈴鐺聲,顧絕愣了一下,晃了晃身體,果然不是幻聽。低頭看床上,隻有被褥沒有鈴鐺。


    使勁瞪大了眼睛,暴力地驅散瞌睡蟲,又搖了搖腦袋,持續傳來清脆的鈴鐺聲。


    聲音是從身上傳來的,他下意識往脖子摸去,原本冷冰冰的鐵圈為何此時摸起來竟有點毛絨絨的?繞著那圈摸了一個來回,在正中間摸到了那個隻聞其聲不知其在哪的鈴鐺。


    先是狗鏈子,現在又是貓鈴鐺,這……這楚玄墨的趣味真是……真是讓人一言難盡啊。哪家嬌滴滴的姑娘能受得如此摧殘?幸虧是個斷袖,隻是這斷袖斷到他身上也是有點倒黴了。


    “楚玄墨。”他大喊了一聲。


    “找我做什麽?”出乎意料,聲音是從床下傳來的。


    顧絕嚇了一跳,往前撲了那一小下,低頭看去。


    “你啥時候打的地鋪?”他笑道。


    少爺命就是少爺命,這地鋪打得活像是有人在上運動了一番,亂得跟個狗窩似的,什麽叫齊整,什麽叫幹淨,和這地鋪統統挨不上邊,這讓哪家大娘見了都得嘮叨幾句。


    這兩人大眼瞪小眼,也虧得顧絕性情好,沒有見人就上去撕咬。一般人被人當狗又當貓,誰不會有三分火氣?就顧絕,像是事不關己似的,還覺得好玩。


    “你別生氣。”楚玄墨撇開了眼,“我可以不用鐵鏈鎖住你,但我一定要知道你在哪裏。這是我最後的讓步。”


    “我沒生氣啊。”他笑著說道,隻過了一天就從鎖鏈變成了鈴鐺,變化如此之快,那離他重獲自由之日也就不遠了。


    他一下掀開被子跳了起來,還用腳挑開楚玄墨的被子:“這是你從哪裏撿來的?破死了。”


    楚玄墨卻是按住了顧絕的腳:“先把衣服穿上,當心著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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