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殺的秋風吹過街尾,此時的邵淮挺槍襲來,而盧琛有恃無恐的站在原地,長槍揮舞,霍霍生風,能將槍法使到這般無影地步,攔拿紮練到了極致,確實讓人為之一驚。


    槍頭在空中不停旋轉,劃出一個個圓弧形,圓圈抖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圓,刺槍在空氣中破空而出,卻未碰到盧琛分毫,緊接著揮槍半月掃擊腹,差一點便擦到盧琛的袖邊。


    邵淮急轉身,長槍橫掃如風卷殘雲之勢洶湧而來,橫打對方腰際,盧琛輕輕一躍,霎那間傳來哢嚓斷裂之聲,街邊一株古槐樹欲倒未倒之際,鳥雀驚飛,紛紛拍打翅膀飛向遠方。


    大袖飄飄,盧琛仍舊落回原地,眼中帶著光芒,身姿瀟灑,自在從容,明朗清澈的少年氣質,宛如四月的春風,沁人心脾。


    一隻膽大的雀兒正立於屋簷上,駐足停歇,窗下飄出縷縷炊煙,不知是這人間煙火吸引它駐足屋簷,還是它在觀賞落日餘暉下耀眼的人。


    “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撐多久?”


    “你們又能堅持多久呢?”


    盧琛見招拆招,一一抵擋開,最後揮出重拳,逼得邵淮連連後退。當盧琛再度盤旋襲來,邵淮便淩空一躍欲要逃走,盧琛飛身窮追,不料數支箭矢勁疾朝他射來,他閃躲之際,將街邊的一捆竹竿踢至半空中,瞬間竹竿碎裂,四散紛飛,箭矢也隨之被打落在地。


    這時五隻體型碩大,渾身短毛,頭上的金黃鬃毛尤其濃密且長的野獸出現在街尾,它們眼神凶惡,步伐沉穩,慢慢朝盧琛圍了上來。


    當它們距離盧琛三丈之遠時,盧琛蓄力發掌,掌雖空發,卻勢如巨浪滔天,眨眼間街邊房舍屋頂被掀翻,雜物亂飛,一店鋪門口的大水缸突然破裂,激起的水花飛高至數丈。


    塵埃散盡,那三頭猛獸已轟然倒地。


    “真是好厲害的掌力,說是地龍翻動也不為過。”


    一身著戎裝的將領驅馬走近,隻見他姿容高大、深目高鼻、多須髯、狹長麵龐,手擎獵隼鷂,居高臨下俯視著盧琛,好像他是瀕死的獵物一般。


    盧琛一眼看出他是羌人,便笑問道:“你可是受邵淮招攬,來到許昌?”


    那人冷笑道:“你們北方大族一向視我等羌胡為蠻夷,甚至牛馬,對我們大肆屠殺販賣毫不留情,今日你若死在我的手中,倒是為慕容氏子弟報了仇,也許他們會對我感激不盡。”


    “羌人無君無國,降了叛叛了降,反複無常,素來不服朝廷管束,多是沒有受到過教化的緣故,我盧琛不妨教教你們如何做人。”


    盧琛袍袖微微晃動,百餘名弓弩手正悄悄靠攏而來,各自在隱藏處張弩搭箭,緊緊盯視著盧琛,待命放箭。


    那人聽後蔑視一笑:“看來以儒學傳家的範陽盧氏確實很喜歡教誨他人,不過很可惜,我最討厭聽那些冗長乏味的說教。”


    突然獵隼展翅飛起,在高空中盤旋,箭如急雨般朝盧琛射去,盧琛騰空而起,一掌擊碎臨街酒攤的數隻酒壇,飛濺的水珠化作無數利刃,與紛亂的箭雨碰撞到一起,箭矢瞬間失去了方向,威力也大大減弱,最後全都射入街邊店鋪的門窗之中。


    “你的父親生前曾向家父求助,還未帶他入宮麵君,他便遇害,時隔這麽多年,沒想到我和你竟是以這樣的方式相見。”


    “勿要用花言巧語誆騙與我!”


    姚戈仲根本不信盧琛之言,直接下令繼續放箭。


    驟然狂風四起,烏雲壓城,盧琛指天喝道:“令尊在天之靈已經大怒—”


    話音未落,一聲驚雷炸響,閃電耀空,顯得姚戈仲一臉煞白,但是他強作鎮定道:“你休要在此故弄玄虛,家父就是被你們所害,先殺你為快。”


    一時間亂箭齊發,街邊酒肆三樓的閣樓一道縫隙中,有人正在後麵窺探,盧琛早已不見蹤影,忽聽一個接著一個的弓弩手應聲倒地,白影好似雲中鳥匆匆掠過。


    盧琛平穩落地,“姚戈仲,你至今未查明令尊遇害真相,實乃不孝,此一罪也。”


    姚戈仲卻道:“我知你譎詐多端,可是這麽多的箭矢,我就不信你能全部躲得開。”


    箭矢再次如潮水般襲來,射速更快,盧琛再次沒了蹤跡,敵方陣營中的人一個個相繼倒下,可謂十步一殺,飛箭可追,人影不可尋。


    “你投靠王浚,認賊作父,違背父親遺誌,此二罪也。”


    姚戈仲被激起一腔怒火,大聲吼道:“殺死他,快殺死他!”


    “你甘做逆臣賊子的鷹犬,反叛朝廷,為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此三罪也!”


    獵隼中箭一聲哀鳴,墜落於地。


    一道閃電劃過,正好擊中一輛停在街邊的幹草車,食肆門前的燈籠也被狂風刮倒,加之撒了滿地的酒水,火迅速連成了一片,食肆燃燒了起來。


    煙霧繚繞,盧琛消失的無影無蹤,姚戈仲大喝道:“封鎖整條街,絕不能讓他跑了!”


    一陣電閃雷鳴後,卻沒有下雨,烏雲也漸漸散去,秦伯駒手中單龍紋環首大刀已刺穿那販賣茗粥老漢的腹部,老漢死前手緊緊抓著刀刃,雙目圓瞪,張口像是要問什麽話,但未說出一個字,就沒了氣息。


    秦伯駒收刀入鞘,躬身道:“屬下來遲,讓雨輕小娘子受驚了。”


    雨輕撫摸著小白的後背,說道:“你又不是裴府的護衛,在我這裏不用自稱屬下。”


    秦伯駒回道:“是,雨輕小娘子請隨我離開這裏。”


    雨輕疑道:“你找到出路了?”


    秦伯駒看著小白笑道:“多虧了小白,是它找到一條密道。”


    雨輕點點頭,又道:“那琛哥哥知道嗎?”


    秦伯駒答道:“我已飛鴿傳信給子諒郎君,估計他現在已經趕到了那裏。”


    天色暗黑,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早已變成吞噬一切的火海,熊熊烈火猶如脫韁的野獸,無情的舔舐著街上的每個角落,滾滾濃煙彌漫在繁陽鎮上空,街上的人們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大火,隻有驚恐與絕望,無處可逃,全部葬身火海,其中也包括那些埋伏在街尾的羌兵。


    當姚戈仲再次睜開眼睛,已至天亮,他已經昏迷了整整一夜,到如今頭還是昏昏沉沉的,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身在何處,想要掙紮起身卻又四肢無力,心裏越發不安。


    這時候有人推門而入,正是盧琛。


    姚戈仲眼睛裏充滿憤怒,聲音卻很虛弱:“你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


    盧琛質問道:“你知道整條街都被燒毀,會死多少無辜的百姓嗎?”


    姚戈仲苦笑道:“也許被你說對了,這是天怒。”


    盧琛皺眉道:“這並非天怒,而是有人提前準備好了毒火油,才致使火勢迅猛蔓延,在燃燒中釋放毒氣,你正是吸入了毒氣而昏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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