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輕拿起一竹筒,倒出兩杯水,遞給陸玩和王潤,微笑道:“這是裏木渴水,也就是檸檬水,是古掌櫃進貨時幫我帶來的檸檬,這種檸檬水酸酸甜甜,很解渴的。”


    王潤好奇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頓覺清爽,笑道:“這檸檬水果真不錯,不過中原不產檸檬樹,想要經常喝到是不可能的了。”


    “隻要在廣州開辟專門的果園,大量栽種檸檬樹,再運送到洛陽就好了,也可以在菊下樓售賣,肯定很暢銷。”


    雨輕笑容天真可愛,繼續說道:“到時候還可以製作沙果渴水,木瓜渴水,楊梅渴水,五味子渴水,還有西瓜水,各種飲料應有盡有,我還準備製定一些特殊的套餐,就比如說葡萄酒搭配牛排,冰鎮檸檬水配炸雞,你們覺得怎麽樣?”


    “想象力真是豐富,這些東西都是你在夢境裏看到的,是不是?”王潤哂笑道。


    陸玩搖了搖頭,說道:“她研製出來的東西都是稀奇古怪的,一般人是難以理解的,變著法子吸引顧客倒是真的。”


    “士瑤哥哥,難道洛河肉餅不好吃嗎?”


    雨輕笑眼彎彎,挨近他,伸手拽了拽他的假胡子,說道:“上次你可是來裴府品嚐過了,連我的二哥哥都對此餅讚不絕口,連吃了兩大張呢。”


    陸玩瞪視她一眼,又按了按黏在下巴上的假胡須,雨輕卻嘟起粉唇,扭過臉去,然後掀起車簾朝外麵的村落望去。


    陸玩苦笑了笑,心道:原來她不僅計劃著派人到吳郡發展絲綢產業,還把視野移向了廣州那一帶,她的想法真是越來越多了,不過這裏麵也的確充滿著無限商機,嚐試一下也無妨。


    沒過多久就來到攸曇村,陸玩他們下了牛車,王潤提著藥箱,雨輕手裏搖晃著那串鈴,覺得有趣,陸玩卻搶過那串鈴,一本正經的對她說道:“你們現在就是我的徒弟了,為師說什麽你們都要在旁聽著,尤其是你,最好不要亂說話。”


    王潤笑問道:“雨輕,你出來學騎馬怎麽穿成這樣,難道提早就知道我和士瑤兄要去暗訪攸曇村?”


    原來今日雨輕身著葛巾布袍,一副隱逸之士的打扮,她原想著練習一會騎馬,就去往季玠家,穿著士族子弟的服飾反而多有不便,才換上隱士裝束,不想竟遇到陸玩他們,倒是湊巧了。


    “玄靜兄,我有預卜先知的能力,要不要給你算一卦?”雨輕笑道。


    王潤一臉不信,跟在陸玩身後緩步走進村裏,雨輕也疾步趕上,陸玩右手搖著串鈴,左手拿著旗子,口中不停地念著那兩句,“遊走四方,懸壺濟世。”


    村子裏時不時傳出來雞鳴犬吠之聲,有位老翁手持藜杖,佇立屋門口,望著他們三人。


    陸玩直接走過去,淡笑道:“我觀老翁腿腳不好,可是有什麽舊疾?”


    那老翁嗬嗬一笑,回道:“我早年靠砍柴為生,如今歲數大了,腿有舊疾,實難治好了。”


    “這也無妨,我可以給你開一良方,或許能夠緩解你的陳年舊疾。”陸玩含笑說道。


    老翁點點頭,便招呼他們三人進屋來,雨輕走進這間屋舍,掃視一周,甚是簡陋,不過幹淨整潔,一老媼正坐在屋內補漁網,當發現他們進來後,就起身過去倒了三碗水。


    陸玩把旗子放於門口,淡笑問道:“老翁可有子女?”


    “老朽有兩個兒子,都出去挑水了。”老翁示意陸玩他們坐下,然後笑道:“他們不願意再砍柴,就跟著村西頭的竇大伯學習打漁,這兩年靠著打漁日子還算過得去。”


    王潤端起那碗水,抿了一口,然後就放回桌上,看著陸玩給那位老翁診脈,一臉嚴肅的樣子,不時撫著胡須沉思,倒像是個高明的郎中。


    須臾,陸玩開口道:“老翁,我這裏有三副膏藥,可緩解腿部疼痛,我再給你寫一方子,按照這方子到城內百草堂抓藥,吃一段日子腿腳自然會好些的。”


    “多謝郎中。”老翁滿臉感激之色。


    王潤忙從藥箱裏取出那三副膏藥,還有紙筆,陸玩很快就寫好了方子,遞給老翁,又問道:“我進來村子,望見鄰裏之間和樂融融,村子裏的人都是常年居住在此,應該沒有什麽外村人搬來這裏吧?”


    “怎麽會沒有外村人呢?”老媼在旁笑道:“村東的葛家兒子娶得媳婦就是來自奚家村,連她那個年幼的弟弟也跟過來一起住,還有那個四處做生意的李麻子,也是去年才搬到我們村的。”


    這時,有兩名男子一前一後挑著水回到院子裏,老媼趕忙走出屋去,看來他們就是這對老夫婦的兩個兒子了。


    陸玩微微點頭,也喝了一口水,笑道:“我之前路過馬家村,在那裏也診治了幾位病人,聽村民說有戶人家早幾年搬走了,空屋子也轉賣給別人了,那戶人家離開前還草草的辦了喪事,好像是他家有人病死了。”


    老翁想了一會,便道:“你說的應該就是四年前搬來我們村的武家夫婦了,他家男人叫武凝之,愛喝酒,酒後常說起他的父親,應該也是個商賈,家境殷實,可惜早些年就死了,他還有個弟弟,叫武獻之,就是四年前病死的。”


    雨輕站起身來,走至門口,望見其中一個男子正在那裏抱怨著,“她不好好待在家裏,成日裏往那姓武的家裏做什麽?”


    老媼解釋道:“是武家娘子派丫鬟來說,讓她過去幫著做衣裳,她也不好拒絕,再者說她每次回來不都是會帶著熟食,並且武家娘子還付了兩串銅錢,也算是一份心意了。”


    “我才不稀罕,姓武的本來就不是什麽好東西,自己的親弟弟死得不明不白,倒是便宜了他們夫妻倆,家產全都歸他們了。”


    男子舀了一瓢涼水,仰麵咕嚕咕嚕灌入肚內,然後又氣憤的將那水瓢扔回水缸裏,嗔道:“娘,他家兒子的花花腸子那麽多,調戲過不少人家的年輕媳婦,你就不該讓如花去他家。”


    “如花這兩年任勞任怨,從未嫌棄過你,她如今幫著武家娘子做衣裳,也是為了貼補家用,你可莫要胡亂生疑,讓別人聽見了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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