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還有一支大軍駐守嶺南百越之地,常年在外,離國都甚遠,南海郡尉趙仛心生異心,自立為南越王,在鹹陽危難之時,自然也不會派兵支援了。”


    雨輕最後一聲喟歎,說道:“人無完人,總是會有犯錯的時候,想要國家發展並且變得強大,可以改革創新,但不能操之過急,常言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失去民心者,失去天下。秦朝統一六國之後,應該放慢腳步,修生養息,用以安定民心,我想秦國也就不會這麽快隕落了。”


    “那麽歸根到底他是不是梟雄呢?”華承瞥了她一眼,冷聲問道。


    “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很多人和事都沒有定論,人們隻能一步步地向明天邁出不確定的步伐,無論結果會怎樣,早已沒有停下腳步的可能,也許可以懷揣著對明天最美好的期待,相信在眼前總會尋到一條通向更好的生存的道路。沒有定論,或許就已經是最好的答案了。”


    雨輕徐徐說道:“不論是成是敗,是功是過,在曆史的長河當中,他們都已留下了最為精彩的一筆,難道華大人不覺得嗎?”


    華承不再追問,或者說他已經無可再辯,王洵與和濟他們隻是對視一眼,然後各自喝著酒,而邱飛一直很安靜的坐在那裏,完全沒有介入這場爭辯的意願。


    廳內之人還未完全回過味來,卻見一名侍婢緩步走進來,頷首稟道:“魯郡公,夫人請雨輕小娘子去後院敘話。”


    眾人無不驚愕,這裏根本沒有什麽小娘子,莫非這少年是女兒身?


    雨輕對著賈謐略施禮,笑道:“我的五嬸今日也過來了,正陪著魯公夫人在小花廳敘話。”


    賈謐不由得笑了起來,“原來你就是左太妃的養女,裴校尉認的幹孫女。”說著又看向陸機,說道:“士衡兄,她不愧是你帶出來的學生,果然見識不凡。”


    “我並沒有正式收她為學生,隻是偶爾指點一下她的書法,說是我的小友更好些。”陸機笑道。


    “好吧,你自去便是。”賈謐嗬嗬笑道。


    雨輕淡淡一笑,施禮告退,跟著那名侍婢走出前廳。而廳上卻一片嘩然,方才麵對幾位名士的發問毫無懼色,並且振振有詞的人,竟然是名女郎,真是讓人震驚。


    或者可以說雨輕今日之言行,讓眾多名士都開始注意到她的存在,往後再有人想要出言挑釁她,恐怕要先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了,以免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河東裴氏子弟更是不容他人藐視,就連十幾歲的女郎都能夠熟讀兵法,談古論今,出口成章,想來裴家還真是臥虎藏龍。


    潘嶽更是主動挨近陸機,詢問有關雨輕的事情,陸機並不想談及太多,心裏暗想著雨輕在魯郡公府上大放異彩,備受矚目,可謂一戰成名。裴家各房長輩聽聞此事,未必會讚許她的行徑,也許還會斥責她膽大妄為,尤其是雨輕的五叔裴術。


    不過雨輕根本不在意,因為她不能容忍別人詆毀自己的七叔和十叔,不管是何人想要欺辱裴家人,她都會毫不猶豫的挺身而出。


    即便自己人微言輕,也要奮力一搏,聖者渡人,強者自渡,種好梧桐樹,鳳凰自來棲,若本身沒有價值,隻想依靠別人,那麽注定要被拋棄。


    即便身為河東裴氏子弟,也要懂得居安思危,何況她隻是寄養在裴家而已,雖然她與裴氏血脈相連,但她私生女的身份確是事實,也是裴家想要抹去的汙點。


    如果她想要深深融入到裴家這個大集團內,就必須主動表現出誠意,展現自我的優勢,裴家各房才會對她另眼相看,今後裴家子弟才可能轉化為自己的助力。


    雨輕這次來魯郡公府前,就與五嬸的貼身侍婢交代過,若是她在一個時辰內沒有返回後院,便過來尋她。


    本來雨輕沒想與王洵他們爭論,不想遲遲不見那侍婢過來找她,許是那侍婢一時忘記了這件事,她隻好硬著頭皮去應對那些名士,還好王洵沒有與她談玄論道,不然以自己對玄學的粗淺認識,定要當眾出醜了。


    不過既然順利過關了,雨輕自然不想這麽快就回到後院,聽五嬸和魯公夫人聊些姐妹家常,毫無趣味,便支走了那名侍婢,獨自來到花園一帶。


    在魯郡公府栽種了大片的芍藥花,紅色花瓣勝似胭脂,燦若晚霞,豔如桃李,春風吹過,芳香宜人。


    雨輕剛想要走進這片花海之中,卻發現華陶正疾步朝這裏走來,身後還有一名少女提著裙裾想要追上他,而華陶明顯加快了步伐。


    雨輕趕忙躲到一株柳樹後麵,心裏很好奇這兩人究竟是什麽關係,難道是要在這裏幽會嗎?


    隻見那少女停下了步子,走得太急,呼吸有些急促,臉色微紅,開口叫道:“華陶,等一下!”


    華陶明顯不願理睬她,仍舊朝前麵走去。


    “華子約,你給我站住!”少女提高音嗓,麵有慍色。


    華陶這才止步,轉身說道:“韓菲,你這般糾纏我也是毫無意義的。”


    韓菲正是韓壽之女,也就是賈謐的妹妹,衣著華麗,容貌尚可,但是有些俗氣的媚態,或許她今日也是精心打扮過的,隻是臉上的妝容太過濃豔,反而失去了少女本來的青春活潑。


    “華子約,既然你的爺爺已經嚴詞拒絕了賈後的提議,你又為何前來赴宴?”韓菲質問道。


    “你好像弄錯了,我隻是陪著堂兄一起來的,這裏可是魯郡公府,並不是韓府。”


    華陶冷眼睨視著她,嘲諷道:“你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待字閨中的女郎與男子糾纏不休,難道這就是你們南陽韓氏的家風嗎?”


    “華陶,我的哥哥可是魯郡公,論權勢,你們平原高唐華氏也是比不過的。”韓菲薄嗔道。


    華陶輕蔑的笑道:“你又錯了,魯郡公姓賈,而你姓韓,平陽賈氏和南陽韓氏隻有姻親關係而已,我爺爺看不上南陽韓氏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即便我們南陽韓氏不算名門望族,你也不該屢次輕視我。”韓菲漸漸靠近他,臉頰泛紅,凝視著他,開口道:“華陶,我喜歡你,我就是想要嫁給你,這也有錯嗎?”


    華陶退後幾步,冷笑道:“當然有錯,我從一開始就對你說過,我已經有婚約了,是你執意糾纏,甚至找來賈後從中說和,真是白費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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