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有點控製不住他。”


    “沒關係,我們繼續吧。”郭廉若有所思的轉回頭去,我擦幹眼淚也準備照著莫塵的方法把那些帛上的文字翻譯出來,看來莫塵似乎已經完全沉浸在那些絲裏而忘記了我們的存在,他是那麽專注,專注得令我和郭廉都不敢去打擾,現在隻能靠自己了。夜慢慢深沉,月明亮而冷漠,昏黃的燈光下,那些記載著一段歷史的絲帛靜靜散發出濃濃的悲傷,這已經不再隻是一場神秘的祭祀儀式,在我心裏,它是救出心愛之人的唯一線索,如果我是那個少主,為什麽她不能是欣?也許,她真的是欣,不過無論是與不是,我隻知道,在用銅片刺進她手腕的剎那,我就已經愛上她了。


    -->第三十章:醫學院篇之巫女日記


    一天一夜後,我們終於把所有古字翻譯完成,而且莫塵還將文言文做了整理,那些絲果然是巫女在葬月前兩個月寫下的日記(以下為莫塵整理後的紀錄):


    月初一日,葬月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我沒有什麽感覺,生或者死都無所謂,然而,他出現了。第一次見麵,我隻覺得心如鹿撞,為了不給照顧我的嫫嫫知道,我隻能努力裝得麵無表情,如果被知道的話,一切都會大亂的。可是我的心已經亂了,而葬月馬上就要開始,怎麽辦?


    月十五日,半個月過去,今日又有儀式又見到了他,心更亂了,可是儀式失敗的話天下就會滅亡不存在,怎麽辦?他看出我的心了嗎?心亂如麻,月以上中天,悲哀嗎?這就是悲哀的感覺?還是希望他再出現,他知道嗎?他知道我的心嗎?


    月十六日,昨天他昏迷著被抬下去,我的身體上留著他溫熱的血液,在月下舞動的身軀他看見了嗎?為什麽還要舉行儀式?他還是要將我獻給月嗎?我不是惡魔,不是月之女巫,我隻是……隻是……生病了,生了一種無時不在想著他的病,真希望在葬月前再見他一麵,至少獻給月之前和他說一句話,隻要一句就好。


    月十七日,黃昏,夕陽淡紅的蕭瑟令人惆悵,我從不知原來落日是如此悽美。他是祭主,是這個族的族長,我知道我們不能見麵直到葬月,可是我真的希望他能和我說話,能記住我,能……能……我不知道除了這些,心底最深的想望到底是什麽,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我不知道怎麽形容,我隻想見他,現在就這樣吧,見他,對,去見他。


    月十八日,姆嫫發現了,她怎麽會看見我寫滿思念的絲卷?可是她從最初的震驚變為恐慌,最後卻流下淚來,她沒有告訴大祭師,她隻是摸著我的頭告訴我,那叫愛,我愛上了少主人,可是這是不對的,我不能有愛,更不能愛少主人。愛嗎?好美的詞,我從不知天下居然有那麽美的詞,姆嫫還是很疼我的,她不忍看我落淚更擔心被大祭師發現,所以她答應幫我見少主人,我也答應她,見過他後就再也不寫這些思念了,好好的,安心的做我的巫女,做月的女人。我可以見他了,我可以見他了……


    月十九日,淡淡的晨霧下,他挺拔的身影在溪水邊瀟灑的舞動,並劃出一道道亮眼光芒,我好……是什麽呢?心跳那麽快,呼吸無法順暢,是怎麽樣的感覺呢?該如何去形容?他發現我了,雖然我躲藏的那麽隱密,他還是發現我了,我看見他眼中的慌亂還有疑惑。你為什麽在這裏?他問我,聲音讓我陶醉,我居然因為滿滿的幸福而暈倒,太沒用了,睜開眼睛他沒有了,我躺在床上,是夢嗎?姆嫫說是他送我回來的,原來不是夢啊,還是想見他,是不是太貪心了?


    月二十五日,五天了,我不再寫任何東西,因為答應過姆嫫,可是今天忍不住又再把絲念落下,五天不見,心失了,空空的卻不再是以前那種空,無法形容,我有了太多無法形容的感覺,我真的病了,病得很重。自五天前開始,每每入夜,房外都會有簫聲傳來,不知為什麽我就是知道是他,那如泣如訴的簫聲是不是代表它的主人和我一般病重呢?不想睡,夢裏滿滿的他讓心很痛,我沒有時間了,葬月更近了。


    月二十六日,他居然半夜潛入我房裏,要不是昨夜不能入睡我根本不知道,原來自五日前,每到深夜他就會潛入我房裏,靜靜的站在床前看著我,昨天也是,可是我發現了,他馬上離開,卻被我抱住,他沉著臉看我,我發現自己在顫抖卻堅決不願鬆手,最後我告訴他,我病了,是他害我病的。天啊,我居然和他說話了,他隻輕輕一動就爭脫了我消失在黑夜裏,怎麽辦?他……討厭我了嗎?


    新月初一日,沒時間了,月上中天的時候我就要獻身於月,為什麽他不再來看我,屋前的簫聲不再,為什麽?我好想告訴他我愛他,那天為什麽不說?真笨,姆嫫越來越傷心了,她每天都在流淚,以前我總問那些哭的人為什麽會流下淚水,他們說因為心痛了,於是我知道哭是因為病了,可是現在,我病了卻沒有哭,而姆嫫沒有病卻在流淚。他在哪?心亂了,好亂好亂。


    新月十日,還有五天,現在我被關在月井裏沐浴月光,讓自己沾染上月的氣息,他出現了。那高大的身影遮住我裸露的身體,我抬起頭默默看著他,淚就那麽落了下來,我終於知道讓人落淚的心痛是什麽了,不是因為病了。跟我走!他的聲音有些顫抖,走?去哪?天涯海角,隻要離開黃泉村哪裏都可以。我們說話了,不隻一句,我好高興,可是走,能走到哪去?為什麽要走?我走了葬月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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