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年蘇青蕪為煉製凝魄丹,四處打探丹師消息,在那時,便對彌天城有所了解。


    此城副城主度厄於丹道一途造詣極深。


    受這位前輩影響,彌天城中,丹道產業興盛。


    蘇青蕪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入城前,先用幻術幻化了一番形貌,接著前往城中相關產業,購買了兩瓶極品幻容丹。


    此丹服下後,可隨心意改變身形外貌,一枚極品,差不多能維持半月。


    除了合道大能外,無人能看破真容。


    拿到丹藥後,蘇青蕪在城內偏僻之地,租賃了一間規模極小,十分冷清的客棧。


    因生意不好,客棧內僅有一名掌櫃,再無其餘幫手。


    屋舍一共十間,為了不被人打擾,她直接包下了整座客棧。


    租賃費用一月一千中品靈石。


    客棧掌櫃名喚雲舒,築基後期修為,一襲灰色羅裙,烏發披散在腦後,不過有一點很奇怪,那就是雙眼蒙著黑布。


    這布料並非凡物,可隔絕神識查探。


    蘇青蕪掌握破滅金瞳秘法,可透過黑布,看到一雙緊閉的眼睛。


    入住時,出於本能戒備和好奇,隨意問了一句。


    最終得知,雲舒年少時,雙眼被妖獸所傷,自那之後,再未恢複。


    因受傷的部位醜陋,未免嚇到來往的客人,所以常年蒙著黑布。


    蘇青蕪聽到回答後,未再多問。


    修士皆可動用神識,哪怕雙目失明,也不會影響日常行動。


    任選一間屋舍住下後,她撤去籠罩周身的幻術,接著取出一枚幻容丹服下,繼續變成先前那番模樣。


    如此一來,無須靈力維持,省事不少。


    蘇青蕪眼下幻化的形貌平平無奇,屬於站在人堆裏,最不起眼的那一類。


    若再次前往天河城,基本沒有人能認出。


    在客棧待了半日,屋舍門被輕輕敲響。


    蘇青蕪以神識查探,發現是掌櫃雲舒。


    將門打開,一道清潤的聲音隨即傳至耳旁。


    “蘇前輩,這些都是客棧自種的靈果,剛剛摘回來的。”


    望著遞至眼前,盛滿各色新鮮靈果的玉盤,蘇青蕪猶豫一瞬,道了聲謝,伸手將之接過。


    先前她曾明確表示,不用提供日常的膳食。


    隻是客棧租金向來默認包括這些,因此雲舒多摘了些靈果送來。


    見蘇青蕪收下,她麵帶笑意繼續道:


    “今日未時之後,我要離開客棧一陣,大概在夜裏亥時前回來,院子裏種植的靈果靈蔬,前輩可隨意摘取。”


    客棧內僅有掌櫃一人的情況下,除非事情緊要,否則一般不會離開。


    蘇青蕪自然清楚這一點,不過她並未多問,隻頷首應了一聲好。


    雲舒離開後,她望著玉盤上放置的新鮮靈果,以神識仔細感應了一番,確認沒有問題。


    本著不浪費的心理,拿起一顆白玉葡萄放入唇中。


    口感酸甜脆嫩,不難吃。


    蘇青蕪一邊品嚐靈果,一邊思考日後的打算。


    不多時,素問從玉清鏡內幻化而出,待在一旁。


    她是鬼修,沒有重塑肉身前,不宜食用活人的食物,否則於修行不利,因此雖然眼饞靈果,但並未拿取。


    單手支頤,望著身旁之人,看了一會,素問輕歎一聲。


    “青蕪,你眼下這番模樣,我真看不習慣。”


    “等時間長了,自然就習慣了。”


    “不是吧,你難不成打算一直維持這番形貌?”


    “這倒不一定,不過住在客棧這一陣,肯定不會再改了。”


    “好吧,對了,青蕪你覺不覺得客棧掌櫃有些奇怪?”


    “暫未察覺異常,素問你如此說,莫非有何發現?”


    “額......我也說不準,一種直覺吧。”


    “這一回我倒是沒什麽感知,說起來自入道開始,危機來臨前生出的直覺讓我避開了多次危險,此次素問你的直覺偏向於哪一方麵?”


    “就是覺得雲舒本身和常人不太一樣。”


    “她雙目失明,確實不同於普通人。”


    “不,我不是說這個,而是指她周身流露的氣息......”


    蘇青蕪麵露不解之意。


    “氣息有什麽問題麽?”


    素問神色有些糾結。


    “哎,我不知道該怎麽表述,讓我想想......就是覺得她不太像人族,至於危險,倒是沒感覺出來。”


    聽到這話,蘇青蕪頓覺意外。


    “我之前用破滅金瞳看過,她並非化形妖修,而且修為也對不上。”


    話音方落,識海內,傳來了孔九的聲音。


    “若我判斷沒有出錯,雲舒應該是半妖之身。”


    “什麽?”蘇青蕪愣了愣,“半妖會是人族形貌麽?”


    孔九解釋道:“正常情況下不會,但也有特殊例子,總而言之,和她爹娘有關。”


    蘇青蕪回過神來,沉吟道:


    “這裏是人族兩族邊境,出現半妖倒也正常,隻要她對我們沒有惡意,那麽不管她是何身份,我都不會去管。”


    說到此處,她轉而想起雲舒蒙著的雙眼,心內有了個猜測。


    “半妖的眼睛,大多和人族不一樣,她用能隔絕神識查探的黑布蒙眼,不一定是真的受傷,隻是不想讓人察覺她的身份。”


    孔九歎道:“多半如此,半妖生存艱難,既不受人族待見,更不受妖族歡迎。”


    “彌天城明令規定,不允許妖族入內,不過並未提及對待半妖的態度。”


    “反正一旦被發現,輕則驅逐,重則處死。”


    “妖族也是如此對待半妖麽?”


    “比這更嚴重,半妖若出現在妖族領地,無爹娘庇護,那麽最終隻會淪為妖獸食物。”


    聞得此言,蘇青蕪一時沉默下來,未再開口。


    根據孔九透露的消息,不難判斷出雲舒從前處境艱難,不過她無意深究。


    世間萬物生靈,苦難之輩不知凡幾。


    隻是萍水相逢,她不會多事。


    過去一陣,素問開口提起另一事。


    “此前青蕪你曾打算同妖族長期交易,購買高年份靈植,如今這一想法可還準備實行?”


    “明日開始,我會在彌天城四處走走,觀察一番具體情形,等徹底熟悉下來再做決定。”


    此事風險極大,需得慎之又慎,絕不能貿然行動。


    不過風險和收益往往成正比,若將來交易之事可以順利進行,獲得像長生花那樣的高年份靈植,那麽蘇青蕪的修為會繼續突飛猛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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