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矣記得當時有一對母女,母親二十歲,女兒隻有兩歲,是被海盜登船俘獲,轉手賣出的。母親皮膚白皙,溫溫柔柔,會輕哼搖籃曲哄孩子睡覺,但拍賣開始的前一晚,她用裙邊的布料搓成繩子,自殺了。洛伊見羅矣回憶停住,問:“那女兒呢?”“女兒……也死了。”羅矣:“買下她的魔法師試圖複刻一種禁忌魔法,需要用三歲以下孩子的骨骼和血肉為引。”“你怎麽知道?”“因為那個魔法師是我殺的第一個人。”至於原因,或許是那位母親曾對年幼的羅矣釋放過些許善意吧。雖然直到死去,羅矣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威爾斯公爵領流動人口多,換了兩家旅店才找到空房間。洛伊問:“你準備去拍賣會做什麽?”“找我的‘初始’。”羅矣坐在床沿,整理著空間魔器裏的物品:“我有記憶時是六歲,被關在一艘船上,後來被人帶進拍賣會。”“巧合的是,我進入其他軀體,也是在此時。”他頓了頓:“所以我想弄清楚,我究竟來自哪裏,最開始又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有清楚這些,我才可能找到轉換軀殼的原因,終止這一轉換。”才能從別人的人生裏解脫.出來。洛伊:“……未必是好事。”“什麽?”“沒什麽。”……第二天清晨,羅矣繞過警戒來到拍賣會存放賬本的文庫。“十四年前……果然還是勉強了。”搜索無果,賬本隻保存到六年前。洛伊:“拍賣會的線索要斷了?”羅矣表情不變,向拍賣會外走去:“我還記得當時負責買賣的人,直接去問他。”十四年前,拍賣會進貨的負責人叫西姆斯,如今退休在家養老,沒事就給花園澆澆水,或者去酒館喝一杯。如往日一樣,吃過晚餐的西姆斯慢悠悠晃到小酒館,剛落座,老朋友佩克就舉起酒杯搖了搖:“西姆,為我的生意幹杯!”“生意?”“是和威爾斯公爵府的訂單,已經正式簽署了。”佩克得意道,臉上皺紋深深嵌進肉裏,他比了個手勢:“能掙這麽多,差一點就要破你當年的記錄了。”佩克嘖嘖感歎:“話說你那次的拍賣會太成功了,稀有人種真賺錢你從哪拿到的貨源啊?”西姆斯退休了,和佩克不是競爭關係,這事又是十幾年前的,索性也不隱瞞,灌了口啤酒:“我想想……那次我印象挺深的,哦對,是布魯海上商會。”他搖頭:“不過你想聯係他們可不容易,那群人世界各地到處跑,若不是有結界攔著,說不定已經在東大陸了哈哈哈。”“你笑什麽?”說話的是他的老婆。西姆斯睜開眼,亮亮堂堂,不是小酒館,而是自家客廳,現在也不是晚上,分明是清晨。“我……好像睡糊塗了。”他揉了揉眼睛,確定不是幻覺,又坐回沙發上,絲毫沒注意到窗外有人影一閃而過。收起有致幻效果的魔藥,已經得到答案,羅矣離開西姆斯所在的居民區。他對洛伊說:“走,去下一個地方。”--------------------願天堂沒有論文(疲憊)(點煙)第二十六章 樹下埋著瓶子“下一個地方?”“我需要布魯海上商會的消息。”羅矣披上遮掩麵容的罩袍:“情報商很容易遇到特別是在競爭激烈的威爾斯領。”隨意走進一家酒館,此時是上午,店裏隻有宿醉的酒鬼和零散的食客,悶了一整夜的酒臭,但挺安靜。有人推門進來,附近幾人隨意看過去,見是個穿著毫無記憶點的旅客,不再關注。羅矣徑直走到櫃台邊坐下,開門見山:“想打聽點東西,有人在嗎?”“我就是。”酒館老板是個黑皮膚的青年人,禮貌笑笑:“客人想打聽什麽?”“布魯海上商會。”青年點頭:“有相關信息,客人是想知道”羅矣刻意壓低的嗓音,讓人聽不出年齡:“商會的行蹤。”老板離開櫃台:“請隨我來。”穿過一樓的走廊,進入包間坐下,老板沒浪費時間:“布魯海上商會行蹤不定,客人一定有所耳聞。”他誠懇道:“但您或許不知道,布魯海上商會前身是海盜團夥,隻是後來發展起來,才漸漸轉變了身份。”羅矣聽出來,老板這是怕自己與商會有衝突,不了解情況,羊入虎口。他搖頭:“沒關係,我隻是想做一筆生意。”老板放心:“說起來,也是客人您來得巧。”“哦?”“再等兩三個星期,若無意外,布魯海上商會就會在威爾斯港口停泊。”老板笑笑:“商船需要補給,威爾斯領補給種類齊全,是布魯商會的首選,他們大概半年會來一次。”確實挺巧。“還有一件事想打聽一下。”“您請說。”“邊境的西加鎮,有沒有什麽大新聞?”老板似乎被問住了,翻了一遍手中的信紙,篤定:“沒有。小地方若有大新聞反而更容易受到關注,截止今早,並沒有類似的消息傳來。”不知為何,羅矣的不安感更重了。泰倫……厄運之主徹底解開封印後,真的會這麽悄無聲息嗎?付過錢,從酒館出來,洛伊問:“你準備等布魯商會入港?”“嗯。”羅矣走在回賓館的路上:“能等到最好,等不到就在聯賽前返回帝都。”洛伊:“等一下,你走錯路了!”回過神,羅矣停住腳步,看見了不遠處被鐵柵欄隔開的宏偉府邸。那是他六歲到十六歲生活的地方。威爾斯公爵府。不知為何,竟走到了這裏。腦子裏亂糟糟的,像生鏽的齒輪重新轉動起來,零星記憶的碎片衝破束縛進入腦海,羅矣沉默了。洛伊:“喂,你怎麽了?”羅矣:“我突然想到,離開公爵府前……好像將重要的東西藏了起來。”這種直覺突然、強烈、刻意。“我似乎遺忘了一段記憶。”羅矣目光凝重:“在四年前。”這段記憶對當時的自己來說,似乎十分危險。“那就去取回來。”洛伊道。……公爵府的守衛結構和從前一樣,羅矣潛入沒費什麽力氣。“公爵府啊。”洛伊感歎:“說實話,除了亞瑟威爾斯,其他人對你並沒多少惡意。”潛行中,羅矣沒有說話,他目標明確,不到五分鍾就停在一處偏僻的花園。花園荒蕪已久,雜草叢生,四周被樹林遮掩,隱蔽性很強。“這裏是……小時候亞瑟埋寵物鳥的花園。”後來因為亞瑟在這裏發了一場高燒,便漸漸被廢棄了。洛伊問:“東西在花園?”“嗯。”羅矣自言自語:“正門進入,二十步左起第五塊磚……”他順手取出一把鏟子。這一幕感覺發生了很多次。“……”洛伊:“你可真喜歡埋東西。”他想起深淵下,被放進棺材埋起來的斐爾和祭魚。“你有我的記憶,應該知道的。”羅矣設下隔音的法陣,開始挖土:“和學院的小少爺不同,四年前的亞瑟……可沒那麽正常。”隻要羅矣對其他任何事物展現半點興趣,亞瑟就會毫不猶豫奪走、摧毀。對羅矣來說,隻有藏起來,埋進去,不被發現才能安全。“所以,四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洛伊:“我仔細翻查了,在即將離開的一星期裏,你的記憶都是模糊不清的。”“找到了。”羅矣聽到鏟子與玻璃碰撞發出的響聲,停了下來。將硬物取出,抹去表麵的泥土,是一隻常見的棕色玻璃瓶,打開臘封的瓶口,裏麵有一塊低階魔石。手指碰觸魔石的瞬間,羅矣被拖進一段封存的回憶中四年前。那時羅矣十六歲。自從被五歲的亞瑟選為侍從,羅矣幾乎度過了地獄般的六年沒有人格、沒有隱私、沒有拒絕的權利。當時的亞瑟非常極端,會不惜一切代價確保所有物永遠屬於自己,他控製不住情緒,憤怒或愉悅都來得突然,陰晴不定,甚至到病態的程度。六年裏,羅矣唯一成功隱瞞的,隻有自己的魔藥師天賦。將所有空閑都投入學習,羅矣製作了人生中第一支藥劑。一劑毒藥。他終於有能力,去殺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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