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皇上到了晚年, 一直住在暢春園,四阿哥為了政務上的方便, 也就名正言順的在圓明園長期住下了。


    康熙六十年的冬天格外的冷,還不到臘月, 已經滴水成冰了,因為前些天下了一場大雪,花開已經很久沒到園子裏來逛了,此刻大概沒了讓人心顫的大風,園子裏的樹木也沒呼呼作響,倒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花開穿著貂皮鬥篷,腳下踩著積雪, 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九月笑嗬嗬的說道:“主子,園子裏的那一片梅花已經開了,遠遠地就能聞到香味兒呢,不如擇幾支拿回去插瓶, 屋裏看著也有鮮活勁兒。”


    花開笑笑, 點頭應了,主仆二人在梅花林裏轉了半天,折了幾支開的上好的梅花,說笑間回到了院子裏。


    一進院子,盈月蹬蹬蹬的跑了來“額娘,你出去逛也不說帶著我。”


    花開笑道:“你不是正看醫書呢嘛,額娘就沒打擾你。”


    母女倆邊說邊往屋子裏走, 盈月笑嘻嘻道:“額娘,您跑出去了,家裏兩個嫂子來給你請安呢。”


    弘時是今年春天成親的,妻子董鄂氏是尚書席爾達的女兒,重陽是秋天才成親的,妻子富察氏是十三側福晉的娘家侄女,也是悉心的表姐。


    花開一想到自己現在晉升為婆婆了,就怎麽也開心不起來,說不定明年她就要做奶奶了,可是她才三十歲。盈月剛說完,董鄂氏和富察氏已經迎出來了,兩個人今年都是十六歲,站在一起就像是兩朵嬌豔的花。


    兩個人笑嗬嗬的上前給花開行禮,花開說道:“我不是早就跟你們說了嘛,這樣大冷的天,就不要過來了,雖然都住在園子裏,到底也不近,我沒有這樣的規矩。”其實她是怕被兒媳婦比老了。


    董鄂氏笑道:“額娘,您就可憐可憐媳婦,您自己還每月初一、十五進宮請安呢,媳婦若是不給您請安,自己心裏過不去,再說爺那裏,媳婦也交代不過去……”


    富察氏是新媳婦,有些臉嫩,聽了董鄂氏的話,她也笑道:“可不是嘛額娘,三嫂說的在理,媳婦整日也沒有什麽事兒,若是連給婆婆請安都做不到,那媳婦可真是無地自容了。”


    花開聽了心念一動,婆媳落了座,花開笑著說道:“既然你們要盡孝,那我就給你們找點差事,以後圓明園的庶務,就有你們倆管著吧,我也歇一歇。”


    董鄂氏和富察氏頓時都驚住了,哪有新媳婦進門未久婆婆就放權的?兩個媳婦都為人恭謹,低調謙和,花開覺得,除了她們倆喊自己額娘這一點讓自己不滿之外,其餘的還沒有什麽讓自己不開心的,可是這額娘卻是非喊不可的……


    兩個人推辭了半晌,花開就是不鬆口,這時候,九月已經將折回來的梅花都插好了,屋子裏散發著淡淡的梅花香。


    小福子送上了茶來,花開漫不經心的喝了一口,說道:“你們先管著吧,三媳婦你多操點心,重陽媳婦一旁協助,等你們什麽時候懷孕了,我再接手不遲。”還有一句話花開沒說,那就是免得你們倆閑著沒事兒跑來盡孝,三十歲的婆婆用兒媳婦盡什麽孝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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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鄂氏紅著臉說道:“額娘,現在距離過年的時日不長了,這年禮什麽的……媳婦沒處理過,實在是擔心處理不來……”


    花開笑道:“誰剛開始的時候就會?你也別推三阻四的,我不會撒手不管,總得扶持你一陣子,再說年禮什麽的,都是王府裏福晉那邊辦,咱們圓明園不需要送年禮。”


    “哦!那就好!”董鄂氏剛鬆了口氣,花開又問道:“你的親婆婆,她身子還好吧?”


    “……還好,自從懷格郡主去世之後,她就整日的吃齋念佛……上次媳婦回王府,嫡額娘讓媳婦去看她,她見了媳婦也沒說話……”


    花開點點頭,想起李氏,她不免心中戚戚然,這時候就聽見外麵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緊接著弘曆、弘晝一頭撞了進來,兩個人都已經十歲,個頭已經快跟花開一般高了。


    花開皺眉道:“你們倆怎麽風風火火的?小心你們阿瑪看見了捶你!沒看見你兩個嫂子在嗎?還不打招呼?”


    兩個人急急忙忙的給董鄂氏和富察氏行了禮,弘曆一把拉住盈月,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盈月喜道:“我這就穿衣裳去。”


    花開忙問道:“你們又胡鬧什麽?”


    弘晝笑嗬嗬的說道:“額娘,沒鬧什麽,兒子和四哥做了兩個雪爬犁,想讓四姐跟我們一起去玩。”


    “你們倆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了?夫子呢?”


    弘曆忙說道:“額娘,夫子得了傷寒,熬不住回家了。額娘,您放心,兒子玩一會兒回來就做功課,決不讓額娘操心。”


    花開生怕幾個兒子將來爭那把椅子,因此早早就防微杜漸,培養弘曆和弘晝的時候,特別注意發現他們的特長,也不拘著他們玩鬧,見他們要去玩,花開忙囑咐道:“出去玩多穿點,可別像你們夫子似地再弄病了。”


    “放心吧額娘,兒子從小到大還沒病過呢!”盈月換了一身衣裳,跟著兩個弟弟同花開和兩個嫂子告辭,一溜煙兒跑去玩了。花開心道,你們不生病還不都是額娘的功勞!


    花開命人拿來圓明園的賬簿,給董鄂氏和富察氏看,她自己進了裏屋,見屋子桌案上的青瓷瓶裏插著梅花,她便站在跟前看了看,有了這梅花,屋子裏的確增色不少。


    玉兔笑著說:“主子眼光就是好,這梅花放在屋裏,覺得屋子立刻就不一樣了。”


    花開吩咐道:“把那個架子上的紅珊瑚放到庫裏去吧,我記得頭幾天田槐送了幾盆金桔,把金桔換一個好看點的花盆擺在這兒。”


    九月忙道:“主子,那紅珊瑚可是皇上賜下的,王爺喜歡著呢。一盆金橘盆栽,怎麽比得了……”


    花開笑道:“不礙,若是王爺不喜歡,再換回來就是。”


    九月見主子如此說,隻好依了這話不提,她看了看花開那有些烏青的眼眶,便問道:“主子,先前逛了好半天,您也累了吧?不如去炕上躺一躺眯一會兒。”


    花開想起四阿哥昨晚翻來覆去睡不著,攪得她沒怎麽睡,不由得歎氣,點點頭道:“也好,她們倆若是有不明白的,你指點指點她們好了。”


    九月低聲笑道:“主子,您說這話奴婢可不敢當,您的兩個兒媳,她們也是主子……”


    花開不以為然:“那她們也要喊你一聲姑姑。”


    午膳是和董鄂氏、富察氏一起用的,花開想著以後有人替她操心圓明園的庶務了,便覺得有兒媳婦也沒有什麽不好。她得了空可以彈彈琴,研究研究草藥,又想起德妃娘娘還催她給十四阿哥治病……


    這天四阿哥吃罷晚膳,一邊起身至案桌處坐下,一邊吩咐道:“小祿子,你去書房取了折子過來。書房就不要點火盆了……”


    小祿子取了折子進來,四阿哥隨手翻著,卻沒什麽心思看,花開檢查完孩子們的功課,回來時候就見四阿哥眼神陰鷙,坐著不知想些什麽。


    花開揣測應該跟十三阿哥回京有關,難道他懷疑十三阿哥會跟他爭儲?不過,人心是最難把握的,花開可不敢保證現在威風凜凜的大將軍胤祥,會不會有什麽別的想法,畢竟已經兩年沒有見麵了。


    四阿哥見花開回來了,便問道:“你又在教孩子們數學?”


    “是啊,讀史使人明智,讀法使人聰慧,演算使人致密。妾身雖然不指望他們成數學家,最基礎的總應該知道些。”


    四阿哥忽的有了興致:“你的術數、格物竟然比爺還好,真不知道你是怎麽學來的……”


    花開暗暗心驚,嘴上卻笑道:“妾身是生而知之,王爺你嫉妒了?”


    四阿哥看見花開笑靨如花的模樣,心情好了不少,這時候小祿子在門外稟道:“主子,十三爺使人送了信來……”


    四阿哥一聽頓時大喜,十三弟還在路上,竟然先給他送信來了,這意味著什麽不需言表。他忙說道:“帶他去書房。”


    花開見四阿哥的背影仿佛都輕快了幾分,她不由得歎了口氣,難道皇權的吸引力就那麽大嗎?花開真心不覺得做皇上有什麽好,做一個王爺,一輩子的榮華富貴跑不了,何必都去搶那把椅子呢?


    接下來的日子,花開還是沒閑著,時間慢慢到了臘月,歲末之時,少不得要應酬,雖然不在府裏,可是四阿哥在圓明園住著,不時也要以花開的名義備年禮什麽的四處送去,再者還要準備過年的物什,花開又親自給孩子們準備了過年穿的新衣。


    雖然有董鄂氏和富察氏幫忙,無奈兩個人都沒辦理過這事兒,沒有經驗,花開不敢放手,自是不像前些日子那般輕鬆。


    過了臘八就是年,到了臘月二十三小年,年味更足了,到處洋溢著喜慶的氣氛,無奈花開一天到晚見不到四阿哥的影子,因為康熙皇帝命四阿哥操持千叟宴。


    這天上午,花開還沒開始理事,董鄂氏身邊的大丫鬟慌慌張張的跑了來,“側福晉,奴婢的主子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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