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時和重陽不知怎麽也知道了四阿哥的生日, 兩個人特意跑來問花開“額娘,兒子送王爺什麽生日禮物好?”


    花開笑道:“你們還小呢, 不用送禮物。”


    “那怎麽行?額娘都有禮物,兒子也要送。”


    花開想了想, 笑道:“要不然你們倆每人給王爺畫一幅像,怎麽樣?額娘教你們畫畫已經很久了,你們就給王爺畫一幅畫。”


    弘時有些為難“額娘,阿瑪又不在,兒子……兒子畫不上來,不如就畫額娘的像送給阿瑪吧?阿瑪一準高興。”


    花開愕然,隨即笑道:“好吧, 那我就給你們做模特。”


    就這樣, 花開每天要和繡娘們一起繡地圖,得了空還得給兩個孩子做模特,這天用過午膳,她坐在圈椅上做模特的時候, 居然睡著了。


    朦朧中感覺有人給她身上蓋東西, 花開一下子醒了,睜開眼睛的瞬間,一個身穿金黃色鑲九蟒繡文的身影映入眼簾“王爺?”花開眼睛大睜,果然站在身邊的是四阿哥,此刻他身著蟒袍,威風凜凜,顯然是剛從衙門裏來。


    花開連忙拿開身上蓋著的大毛鬥篷站起身來“王爺, 你來了也不喊妾身一聲,弘時也重陽呢?”


    四阿哥滿臉笑意“爺讓他們回去了。”


    花開猛然想起正在繡的地圖,也不知道有沒有被他發現……“王爺有沒有用過午膳?”


    “爺用過了,不用麻煩。”四阿哥說著,不由自主的擁住了花開,剛才看著睡意朦朧的她秀眸惺忪,隻覺得別有一種瑰姿豔逸之態,心裏不免起了旖旎,他用嘴叼住花開的耳垂,花開身上一哆嗦,忙說道:“別鬧,王爺,大白天的讓人看見……”


    “孩子們都讓爺遣走了,這會兒沒人來。”四阿哥笑道:“困了就去炕上睡,睡在圈椅上著涼了怎麽辦?”他說著,半擁半抱將花開送到了炕上。


    花開看著四阿哥還穿著蟒袍,便跪在炕沿上,幫著他脫下來,問道:“王爺今天不走了嗎?”


    “你不想爺走,爺就不走。”


    花開看出四阿哥的情緒很好,便笑問道:“什麽事讓王爺這麽高興。”


    四阿哥伸手刮了刮花開挺翹的鼻子,手指掠過她飽滿紅潤的雙唇,笑道:“你為爺準備的生日禮物,爺非常高興。”


    “啊!”花開嘟著嘴嗔道:“人家還想著等你過生日那天給你一個驚喜呢!誰準你提前看了?”


    四阿哥笑道:“爺看了很高興,有什麽不好?”他說著,在花開的身邊躺下了,看著她眼睛上那細密的睫毛,他忍不住親了親花開的眼睛,兩個人對視片刻,四阿哥和花開商量道:“爺生日那天,你帶著孩子回府吧?爺已經讓人給你收拾春暖閣了,保證到時候暖和和舒舒服服的……”


    花開見四阿哥說得誠懇,便點頭答應了,府裏有大事兒,該出麵的時候還是得露麵,要不然時間久了難免被人淡忘了,花開笑道:“為了王爺,妾身也得回去一次。”


    四阿哥聞言喜不自勝,他也顧不得現在是白天,少不得跟花開一番纏綿……


    花開送給四阿哥的生日禮物,終於在他生日的前一天繡完了,這天下午,四阿哥就派了人來接花開母子,等回到雍王爺,已經夕陽西下了,小福子坐在車廂外,他看見站在王府門前的四阿哥,連忙向車廂裏的花開稟報:“主子,王爺在門口迎您呢。”


    九月也連忙掀開車簾探頭看,回頭對花開笑道:“主子,真的是王爺來接您了!”


    “別渾說,”花開笑道:“王爺怎麽可能是特意迎我?肯定是他才從衙門回來,看見咱們的車馬,這才站下了等一等。”


    馬車停下了,花開帶著盈月出了車廂,見四阿哥穿著蟒袍,旁邊還站著十三阿哥和十七阿哥,花開不由驚異,這兩位怎麽一同來了?


    盈月看見四阿哥便張開雙臂喊道:“阿瑪,抱!”


    四阿哥趕忙把女兒抱到了懷裏,旁邊的十七阿哥都驚愕的眼珠子差點掉出來,四哥居然抱著女兒!十三阿哥倒是知道他四哥非常寵愛盈月,倒沒有那麽驚訝,不過他見四哥又伸出一隻手扶著花開下了馬車,心中不免感慨,看來四哥真是把這位側福晉放在心坎上了……


    花開笑問道:“十三弟、十七弟,今兒是什麽風將你們倆一起吹來了?”


    十三阿哥笑道:“四哥說小四嫂有一件特別的生日禮物要送他,所以兄弟特意來看看。”


    十七阿哥聽見十三哥忽悠小四嫂,便在一旁嘿嘿笑,花開看了四阿哥一眼,她才不會上當呢,四阿哥可不是隨便亂說的人。花開也不理他這渣,隻笑道:“弘時、重陽,快來見過你十三叔和十七叔。”


    弘時、重陽趕緊上前見禮,十七阿哥今年也不過才十三歲,他好不容易央求四哥帶他出一次宮,這會兒眼看著天要黑了,他生怕四哥將他送回宮,那樣明天就不能參加四哥的生日會了,十七阿哥便說道:“四哥,你和十三哥有事兒盡管去辦,我和兩個小侄子在一起就行了。”


    四阿哥自然明白他的小心思,也不說破。


    本來花開回來了,應該先去見見烏喇那拉氏,四阿哥卻道:“天怪冷的,還是直接回春暖閣吧,爺派人跟她說一聲,明天再見她不遲。”


    花開自然無異議,一直到了春暖閣,十三阿哥和十七阿哥居然一起跟來了,花開雖然疑惑,卻也沒有多問,等到她都安頓好了,這才發現,春暖閣居然和旁邊的院子打通了,而且多出一個書房來。花開頓時有一種上當了的感覺,他不會是想讓她留在王府吧?要不然為什麽收拾這院子?


    花開就想著立刻去質問四阿哥,不過一想到十三哥也在,她便熄了這念頭,拿了一碟花生糕去看弘時和重陽,隻見十七阿哥坐在炕邊,正滔滔不絕地給弘時和重陽講故事,什麽拍花子了,江湖切口了,什麽蒙汗藥了,聽得花開直納悶,十七阿哥這都是從哪兒聽來的亂七八糟的?


    弘時和重陽兩個卻聽得津津有味,眼睛已經發亮。花開生怕十七阿哥再說出什麽不好的將孩子教壞了,她連忙端著糕點進屋,十七阿哥知道花開應該是聽見了,便訕訕的撓了撓頭,低聲說道:“小四嫂。”


    花開跟他不熟悉,也不好說什麽,再說這麽大的半大孩子自尊心又強,花開不想平白得罪了他,隻是笑道:“十七弟嚐嚐這花生糕,晚膳正在準備,我怕你餓了,先吃兩塊糕墊墊饑。”


    弘時說道:“十七叔你快吃,這花生糕又甜又軟,混了花生粒,好吃得很。”


    花開笑道:“這本是給他們兩個做的,這兩個小的就愛吃甜的,不知道十七弟喜歡吃什麽樣的?說出來下回再來我好讓廚房給你做。”


    十七阿哥嚐了一口,笑道:“好吃,我也喜歡吃甜的,不過下次我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有機會出門呢!不如小四嫂做好了,就給我捎進宮裏去吧。”


    花開笑道:“好啊,隻要你喜歡就好。”


    當晚,十三阿哥和十七阿哥跟四阿哥夫婦一起用的晚膳,烏喇那拉氏親自送來的,她心裏頗不是滋味兒,她才是這個家裏的女主人,十三阿哥和十七阿哥來了竟然都不去看她,直接就奔春暖閣來了,真是太過份了!可是四阿哥在,她便是心裏再怎麽不高興,也不敢說出來,晚膳送過來,烏喇那拉氏說了幾句場麵話,便離開了。


    十七阿哥打算留在春暖閣和弘時、重陽一起住一夜,等到四阿哥送走了十三阿哥回到房間,弘時和重陽趕緊將他們畫好的畫拿了出來“阿瑪,這是我們送您的生日禮物。”


    不得不說,弘時在繪畫上還是很有天分的,雖然畫的還嫌稚嫩,但是至少比重陽畫得好,四阿哥很是高興,隻見裱好了的畫麵,有別於常見的水墨畫,畫上的花開笑語嫣然,猶如立於眼前,栩栩如生。


    四阿哥雖然早就知道花開教兩個孩子學畫畫,卻沒想到弘時居然學的這樣好,他笑道:“好,很好,你們倆送的這份禮物,我很喜歡了。行了,陪你們十七叔早點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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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得四阿哥對孩子和顏悅色,弘時和重陽都有些興奮,兩個人樂顛顛的去了。


    屋子裏隻剩下四阿哥和花開了,花開忙問道:“王爺怎麽想起來擴大這個院子了?”


    四阿哥笑道:“因為你是孩子的額娘嘛,你自己想想,現如今四個,再加上你肚子裏的那個,最少也有五個孩子了,院子小了怎麽住得下?”


    花開說道:“圓明園的地方大著呢,孩子再多也住得下。”


    四阿哥擁住花開,笑道:“你就不能可憐可憐爺?這大冷的天讓爺天天往圓明園跑,又冷又累,不如冬天你就在春暖閣過一冬吧,好不好?爺也不要你那個地圖做生日禮物了,你回春暖閣來住,就是送爺的最好的生日禮物……”


    花開被他的話氣得哭笑不得,堂堂一個王爺,居然說出這種無賴話來!


    四阿哥接著說道:“你是爺的妻子,看見爺那麽辛苦,你就不心疼?冬天天冷路滑,爺免了你給福晉請安,你若是覺得閑著沒事兒做,爺還可以讓蘇培盛把管生意的權利交給你,你的點子多,生意交給你了,爺也放心……”


    花開見他說出這樣的話來,就知道這次又走不了了。她忙說道:“算了,蘇總管把爺的生意管的挺好的,妾身就不插手了,不過咱們說好了,明年春天妾身一定回圓明園,到時候王爺不準說話不算話。”


    “那當然!到時候爺跟你一起搬去。對了,爺的地圖呢?快拿來看看!”


    花開瞪了他一眼,嗔道:“剛才王爺還說隻要妾身留下來,就是送你的最好禮物!”


    四阿哥笑道:“爺這不是覺得你那地圖已經繡好了,不用怪浪費的。”


    花開很是無語,卻也把繡好的地圖拿出來掛在牆上給他看,四阿哥笑道:“好,真好,難為你怎麽想得出來的!對了花開,能不能繡一個比這個還好一點的?等萬壽節的時候可以送給皇阿瑪……”


    “好啊,等王爺的生日過完了,妾身就讓繡娘們開始繡,還有好幾個月的功夫,一定繡的更精細些。”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用過早膳,就陸陸續續有人來給四阿哥拜壽,因為今年不是四阿哥的整生日,王府隻招待些親朋,花開穿戴整齊,陪著烏喇那拉氏招待客人,沒多久,王府請來的戲班子便開始開鑼唱戲了。


    花開本不愛聽戲,隻不過這樣的場合不能離開,她隻得按耐著性子坐下,第一出戲上演的是《牡丹亭》中的名段《驚夢》,隨著鑼鼓聲起,盛裝的杜麗娘出場,她輕移蓮步走上台來,剛剛媚眼如絲的一亮相,尚未開口,台下已是一片叫好聲。


    花開看著這個扮成杜麗娘的人有些麵善,她正想著這人好似在哪兒見過,卻聽見旁邊烏喇那拉氏的堂妹說道:“咦,這個人長得怎麽這麽像年側福晉啊?”


    花開頓時想起來了,可不是嘛,這個戲子的確很像年氏,花開真想看看年氏的表情,不過,還沒等她回頭,已經聽見茶杯摔到地上的破碎聲,緊接著年氏已經氣哼哼的走了。


    花開心道,年氏莫不是知道不能挽回四阿哥的心,已經開始破罐子破摔了?今天這樣的場合,她竟然……


    隻見台上那戲子高挽雲鬢,光潔的額頭,兩條微微蹙起的蛾眉,一雙稍稍開合的鳳眼,眉目如畫,明眸生輝,再加上玉脂的鼻梁,櫻桃小嘴,真真是個體態風流、風姿綽約的絕色佳人,她輕啟朱唇依依呀呀的唱道:“夢回鶯,亂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曉來望斷梅關,宿妝殘……”


    一時間到處一片肅靜,隻聞那戲子的清音。


    《牡丹亭》唱完,不知道誰又點了一出《南柯一夢》,烏喇那拉氏的堂妹低聲在花開耳畔說道:“這年月就是有些人喜歡做夢,卻不知‘看榮華眨眼般疾,更疾如南柯一夢’。”


    花開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她這是在替烏喇那拉氏寧不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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