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誰會死了?


    “若昭,冷靜點。”舒實瑾搖搖頭,“公主隻是吩咐我去取些可以飽腹之物。”


    我搶著說:“對啊對啊,呃……吃飽了肚子才有力氣跟大蒼敵軍對抗不是?就算是殉國了,也不至於因為太餓而走不到地獄啊。這叫什麽來著……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高考萬歲!好歹我背了幾句可以糊弄人的詩句哎。


    衛若昭看我的眼神忽然變了變,我竟然看見了一絲溫情,但很快又被他刻意掩飾而去。他鬆開我的手,想了好一會兒,“公主大義凜然,決意為國捐軀,視死如歸。若昭以往有眼無珠,一直誤解公主為人,若此次鳳棲平安無事,若昭願追隨公主,以效犬馬之勞;若此次鳳棲不幸淪喪,若昭願擋在公主麵前,絕不苟活。”


    “你別講這麽絕望的話,那,發生這種事,誰也不想的嘛。人吶,活著最重要是開心。”我擺擺手,學港台腔道,“餓不餓,我下麵給你吃啊?”


    舒實瑾強作微笑,正要去廚房親自下麵,衛若昭阻止了他,轉身對我說:“雖是君子遠庖廚,臣願為公主烹製長壽麵一碗,望公主萬壽無疆……來日,若有來日,公主想起臣時,請忘記臣往日的大不敬。”說著,就走出大廳。


    “他喜歡你。”


    我愣了一會兒,看向舒實瑾,他望著門口,淡淡一笑,“若不是鳳棲遭此大難,他斷不會說出那些話。想必他自知此次我們這些不擅刀劍之人必死無疑,才從金鳳台匆匆趕來重華宮,隻為見公主最後一麵。”


    我個偽文藝女青年,在這個時候居然想起張愛玲《傾城之戀》裏的那對戀人,一座城的淪陷成就了兩個人的愛情。==一會兒,衛若昭端了碗麵上來,恭敬地呈到了我麵前。哎,我怎麽覺得他這是在對我臨終關懷?


    我看著那碗普普通通的長壽麵,心裏嘆氣著,廚子們都跑了,我隻能湊乎著吃衛若昭做的麵了,不知道他會不會做的巨難吃無比,還逼著我吃下去。我帶著比亡國還沉重的心情,隨意挑了幾根麵吃了。


    擦擦擦!!


    世上居然有如此美味的麵條!!我瞪大了眼睛,捧著碗吸了一口麵湯,湯頭鮮美不說,還格外清甜,我跟你們打賭,這是我二十年來吃過的最好吃的麵!


    衛若昭——想不出他還有這麽個保留曲目,他他他……厲害啊!


    我狼吞虎咽吃了個底朝天,雄糾糾氣昂昂地站起來,一拍桌子大聲說:“鍋裏還有剩麽?我再吃一碗吧。”


    衛若昭一本正經的臉忽然有點崩潰,抽動著眼角說:“僅此一碗。公主還是盡快隨微臣趕往金鳳台為好。”


    “哦……”我失望地垂下頭,盤算著鳳棲可千萬別亡了,我還想著把這個衛若昭收來給我當廚子呢。


    金鳳台下,我看見了夏奏等人,皇上高高站在台上,指揮著守軍布陣,在我看來就是最後的掙紮,外麵幾十萬大軍,而皇宮守軍向來不超過十萬。


    真是四麵楚歌。除非鳳棲有個項羽,能以五萬軍隊破釜沉舟擊敗大秦最精良的長城軍、章邯軍共四十萬。


    我路過夏奏身邊的時候,他叫住我,跟上次在菩提客棧被追殺時一樣的口吻,“三公子已在宮外接應,若皇宮淪陷,你……自行逃命。”


    夏奏、舒實瑾、衛若昭都是一副為國捐軀的模樣,我怒了,難道他們就這麽忠君愛國?要是我,直接帶著他們逃出皇宮隱居過小日子去了,他們怎麽就把鳳棲看得比我還重要?(你算個鳥)我忽然抽出夏奏的劍,指著他們大吼:“派人給我把涼修嵐抓過來!再支一口大鍋燒開水!他涼修烈再不退兵,老娘就當著他的麵殺了他親愛的弟弟,煮了吃!!”


    所有的女漢子,都是霸氣側漏的。


    ☆、逼出來的女壯士


    霸氣側漏了沒一會兒,夏奏帶著一臉黑線指了指金鳳台,“駙馬已在台上靜候多時了。”


    “哎?”我朝台上看去,皇上、二公主姬琳、我的駙馬修嵐和姬琳的駙馬都已經站在上麵鼓舞士氣了。合著就我來得最遲!我虎著臉命令侍衛架起大鍋燒開水,自己帶著侍衛們上金鳳台捉拿涼修嵐。


    金鳳台大概有現在的四層樓那麽高,這在古代塔台建築裏已經是了不得的高度了,階梯落差很大,我爬得氣喘籲籲,因為……吃得太撐了。跟在我身後的舒實瑾見狀,立刻上來背起我往上走。


    “公主,不,小滿,你上次問我為你初次侍寢的人,是誰。”舒實瑾平靜地說,腳步穩穩的。


    我滿心想著捉拿修嵐泄私憤的事,傻傻地回應著,“啊,是啊。”


    “我瞞著你,你……莫要怪我。”


    “沒事。”反正是誰都跟我無關,我的第一次是……擦,不提了。


    “是我。”


    “哦……”我隨口回了一句,又掙紮著大叫:“哈??你說啥?!!”


    “你成人禮那日醉了,到書房裏尋我,我與你……”舒實瑾以低沉的嗓音訴說著,他跟衛若昭一樣,都覺得自己活不成了,所以趕緊把想說的都說完。


    “我隨母親入宮時見過你一麵,便愛上了你,不顧家人的反對進宮成為內官。你本是天真可愛,十二歲時忽然變得刁蠻無比,宮裏人都不待見,可我為你診脈時才知道你的苦心……你早知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怕他人因為你的離去而難過,幹脆假裝刁蠻,讓大家都討厭你。你希望病逝之後,人人稱快。這事除了我,並無旁人知道,連自你出生起就服侍你的女內官尤代荷都不知曉。去年你忽然離宮出走,恐怕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說到這裏,舒實瑾幾度哽咽,“你回宮後我為你診脈,發現你隻是氣血兩虛,那不治之症竟好了,我猜想,定是大蒼的七世上仙為你治好了病。”


    “有一個服侍我的女內官尤代荷……”我隨口問:“她怎麽一直沒出現?”


    “公主失蹤當日,正是尤代荷陪同,想必是與公主一起離宮,但……或許流落大蒼,或許已經……”


    我背後一涼,長公主之所以一直不出現,恐怕是早就病死了,隻是不知道死在哪裏。我以前看一些小說裏提到,在平行空間裏,可能生活著另外一個你。鳳棲長公主可能就是在平行空間的另一個諸葛滿分。


    那個女皇恐怕早就知道這件事,利用她妖心的靈力召喚了跟長公主長得一模一樣的我來了這個世界,怪不得她第一次見我時會露出那麽詭異的表情。所以,這次涼修烈攻城,她遲遲不用靈力,是因為……召喚我時用完了?


    舒實瑾不知我的震撼,語氣欣慰而感慨,“世間總是美中不足,你治好了病,卻失去了記憶,忘記了我,忘記了當年你鬧著要我當你的駙馬,我卻因為想當一個整日能陪在你身邊的內官,而不是等待招幸的駙馬,拒絕了你。你與我賭氣,幾個月不與我說話,卻在成人禮後不想招幸他人而將初次給了我。然而你醉了,第二天都想不起了,本該侍寢的慕桐騙你說昨晚與你一同睡,你之後便分外寵幸他。許是還與我賭氣,你納了二十幾個丈夫填充後宮,我知你心頭對我的怨氣,隻能忍著。你忘了過去也罷,覺得以前的姬漾不是你也罷,我都還是你的舒實瑾。”


    我背後又是一涼,舒實瑾說的,不就是我被花瓶砸了腦袋頭破血流時做的春*夢嗎——我醉醺醺地去書房找他,他在畫畫,我對他又摟又抱,他終於忍不住了,把我給辦了。那樣真實,連細節我都知道,比如他愛*撫我時的習慣,比如他進入我時的尺寸,比如他肚臍上方的硃砂痣。


    這又是為神馬!!我為何會有長公主的記憶!難道是長公主對舒實瑾有太大的執念,即使死了,也把跟舒實瑾ooxx的記憶強留在假扮她的我身上?這不科學啊。


    不容我多想,舒實瑾已經背著我到了金鳳台之上,姬琳見了我,一改往日她沉穩的性子,略帶責怪地諷刺我:“姐姐來得真早,莫不是嚇暈了被實瑾抬了來的?”


    舒實瑾冷著臉放下我,“二公主多慮了,長公主身子孱弱,走得自然慢些。”


    我還沒站穩,一陣大風吹來,我的外衣差點沒給吹掉,剛露出半個肩膀,舒實瑾就眼疾手快拉好了我的衣服,還用身子擋住了別人的視線,確定我沒被別人看見走*光之後,細緻地幫我綁好衣服上的帶子。隻是他看我的目光,忽然充滿了驚異。


    我看了一眼坐在輪椅上的修嵐,對侍衛使了個眼色,他們就上去一左一右按住了他的肩膀。


    “你來了。”女皇淡淡看了我一眼,又轉頭看向前方。我順著她的目光,往前走了幾步,趴在護欄上往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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