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還是耽誤了他。有機會的話，看能不能給他介紹新的人認識吧。程希默默在心中下了決定，又重新把注意力轉回到眾人的遊戲之中。一場久違的遊戲過後，小屋裏的氣氛仿佛又重歸正常。大家像第一天來時那樣，放鬆而友好的交談。隻是他沒想到的是，這一場遊戲結束，大家收拾著要離開的時候，儲雲霆卻突然攔下了他。“有時間嗎？我們聊聊。”“……”剛剛因為遊戲放鬆下來的心，一下又變得緊張起來，程希看著麵前的這個人，渾身上下都一瞬間進入了戰備模式。旁邊還在收拾的幾個女生抬頭看了他們一眼，十分默契的說著“有點渴。家裏有什麽喝的嗎？”一邊轉身離開了。很快客廳裏就隻剩下程希和儲雲霆兩個人了。儲雲霆有心想聊，程希也有一堆疑惑暫時無法解答，他看了一眼旁邊的攝像頭，斟酌著點了一下頭。夜已經深了，整個小區都顯得幽靜，程希腳踩在鋪滿鵝卵石的小路上，緩步往前走。印象之中，他跟儲雲霆從來都沒有這樣靜謐又和平地相處過。在軍校的時候，他們是老師和學生，不是在訓練場打架，就是在模擬機甲室玩機甲對戰。再後來他出事之後，想要跟儲雲霆分手，他們之間就更沒有寧靜的日子了。“不知儲將軍是想跟我聊些什麽？”“隻是有些好奇，你來小屋之前，有過戀愛經曆嗎？”“……”程希扭頭看了儲雲霆一眼，在實視線交的瞬間，他們就明白了彼此的想法。“當然有了，儲將軍應該也有戀愛經曆吧。”“嗯。”儲雲霆點了點頭：“我曾經有一個很親密的戀人，隻是我那個時候不夠成熟，隻想著自己的需要，沒有尊重過他的情緒和意願，所以最後……他離開了我。”“他離開之後，我很後悔的自己為什麽當初要強迫他留下。我強行逼迫，反而把他推得越來越遠。我想要挽回，卻沒有那個機會了。”“隻是後來我突然得知，他其實騙了我，他處心積慮地從我身邊離開，連一點回旋的餘地都不留。後來我又有些恨他，恨他為什麽如此絕情，所以我才一直想找到他，向他要個說法。”“……”儲雲霆這一段話聽得程希心驚肉跳。旁觀的人自然不明白，但他可太明白了，儲雲霆已經不願意跟他來回迂回，曖昧不清，而是直接想要來要個說法。“所以儲將軍，您對他念念不忘，是仍然心愛於他，還隻是還是僅僅隻是不甘心呢？”“兩者皆有。”儲雲霆定定地看著他，無比坦蕩。“……”程希沉默了片刻：“我想您的戀人應該是非常獨立自我的人吧。不知您是否聽過，有一株叫紫璃的花。這種花生長在無比荒涼貧瘠的土地上，沒有肥沃的土壤，沒有清澈的水，它在荒涼的土地上掙紮著長大，開出無比漂亮而絢爛的花。”“它很有特色，美得很張揚，但一旦有人貪圖它的漂亮，想擁有它，把它挖出來養在家裏，明明是更好的土壤，更多的水分，但它沒有幾天就會枯萎。”“當然了，花是不能決定自己命運的，但人可以，他不想枯萎，或許就會想盡辦法逃出去了。”俊俏挺拔的青年微微揚起頭，展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這張臉上常常是鮮活而靈動的，他小心思多，看起來總像隻漂亮的小狐狸。但現在小狐狸放下了防備，收起了豎起的毛，看起來是那麽柔軟而可愛。儲雲霆沉默良久，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屬於這個人身上所有的鋒芒和攻擊性仿佛在這一刻就徹底消失了，程希能感覺到他逐漸平和的情緒，心裏也逐漸輕鬆下來。他早已不是三年前那個在軍校裏鋒芒畢露的青年了，自從受了重傷不能再開機甲之後，他就注定是要離開儲雲霆的。他不能在於這個人並肩，也不會像那年年少時那樣，永遠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他會有新的生活，走向新的方向，但儲雲霆卻不肯放他走。所以那朵在荒涼貧瘠土壤中盛放的花，終於還是自己逃走了。他走了，卻開的比以往更加鮮豔而肆意。“你說的那種花叫紫璃是嗎？”“對，那是我家鄉的花。”“以後有機會的話啊，能帶我去荒涼的貧瘠的土地上看看它嗎？”“當然可以。”第32章 自覺說服了儲雲霆,程希一整晚的心情都非常不錯。反倒是夏晚看他如此開心，反而有些不平：“儲雲霆回來你就這麽開心，真有這麽擔心他？”“？”程希回頭,他看了夏晚一眼，笑了：“沒有,我不是為這個開心。”“那是為什麽？”夏晚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這是秘密,不能告訴你。”說完這話程希就拿著衣服走進了浴室裏,隻留下夏晚一個人站在屋內。他看了看手腕上的終端，輕輕點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也徹底沉了下來。原本是想給儲雲霆找些麻煩的,讓他不要在程希的眼前亂晃,但現在看來，似乎是有些適得其反了。也不知道晚上他們的私聊到底說了些什麽,不過看程希現在的情緒……他似乎對儲雲霆也不再排斥了。不妙，這很不妙。他本就不能暴露真實身份，雖然跟程希的相處時間更多,但程希明顯卻更在意儲雲霆。現在趙封航似乎對程希並不感興趣,也並沒有參與競爭,沒有他們倆的競爭,他就無法坐收漁翁之利。還是得想個辦法……長長的睫毛微微垂了下來，在眼底處打下一片陰影，掩蓋住了這張臉主人真實的情緒。夏晚伸出手指，在終端上點了兩下,一條指令便被很快發了出去。【開始計劃】.經過了那一次的談話，儲雲霆對程希的態度似乎變了許多,不再那樣咄咄逼人，也不會再故意用心機對付他。回歸了正常的交往之後,程希反而整個人放鬆了下來。他們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一樣偶爾在廚房的落地窗前喝喝茶，聊一聊遠在天邊的一些國際大事，看起來倒是相談甚歡。隻是小屋的風向一轉，又有一個人變得不太對勁了。在第三次飯桌上被夏晚特意照顧了之後，程希終於有些悟出了他這位室友的心思。之前有儲雲霆和趙封航在前麵攔著，加上夏晚最開始對蘇書瑤表現得很是積極，他一直以為夏晚是喜歡蘇書瑤的，可現在……“書瑤剛剛說要出去院子裏散散步，你不一起嗎？”看著不遠處女孩子的背影，程希扭頭看向自己身邊的夏晚。夏晚本來還擺弄著手裏的小擺件，聞言抬頭看了看不遠處坐在沙發裏翻書的儲雲霆。他搖了搖頭：“他們幾個女孩子出去散步，我怎麽好跟著。哎，你看看這個，我把它放在店裏怎麽樣？是不是挺可愛的。”程希若有所思的看著他手裏拿著的兩隻貓咪擺件，又看了看夏晚的側臉。“我怎麽感覺你最近有點黏著我。”“！”夏晚愣了一下，眼神出現了片刻的慌亂。但也隻是那麽一瞬間，他的臉上就重新浮現出笑意：“是嗎？可我們是室友啊，經常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嗎？”“你再這樣可就談不上戀愛咯。”程希笑眼彎彎，抬手拍了一下夏晚的肩膀。他的話沒有說完，言語中含著的意思卻已經隱約透了出來。不管夏晚到底是喜歡蘇書瑤還是喜歡他，如果他繼續下去，這個戀愛肯定是談不上了。說完這話程希站起身來。他才端著杯子，走出兩步就被夏晚喊住了。“？”程希站在落地窗前，回頭陽光在他的發梢上灑下一層淡淡的金色。他看起來溫和無害，但眼神卻是清冷而疏離的。從頭至尾，他都是一個十分獨立，獨立到堪稱絕情的人。這個眼神跟他多年前離開時的那個眼神太像了。多年前程希就這樣扭過頭，再也沒有回來，這些年他追逐著這個人的腳步，才終於一步一步再一次走到他的眼前。為什麽他有了新的伴侶，甚至不止一個，他不願意再回頭，像是徹底忘了被他珍藏在心底的那段回憶。“你有後悔過嗎？”“啊？”程希萬萬沒想到他會問出這樣一句話來。男生的表情看起來無比認真，他不再拿出那副金毛一樣溫潤開朗的笑容，那雙略微下垂的狗狗眼靜靜地看過來，就像是一隻被拋棄的可憐大狗。難道之前他有做過什麽對不起夏晚的事嗎？不至於吧。要說對不起趙封航和儲雲霆，那好歹他也是騙了人，可是夏晚……“後悔什麽？”“不管是什麽。”夏晚欲言又止，他的表情幾近變化，最終停在了期盼上：“不管是什麽，你有後悔過嗎？”“……”他如此認真，程希難免也被帶動。他認真思考的片刻，抬眼笑了：“沒有。”“！”夏晚的眼睛瞪大了一瞬，他像是不可置信一般追問：“不可能吧，你從來……真的從來沒有後悔過嗎？”“是。”程希點點頭：“我所做過的每一個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從來沒有後悔過。”原來這就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