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白這種事,太刻意了不好,童雋也沒有著急聯係易珊珊,而是先和他的室友們和平共處了幾天。


    其實這幾個同學為人都還不錯,加深彼此之間的了解,支線任務的進度條也在緩慢增長著。


    當然,主線任務和支線任務兩把抓,原拓那頭的送溫暖行動也不能停。


    不知道是不是童雋的錯覺,從化學練習冊開始,原拓似乎已經默認了接受這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好意,也沒有試圖刨根究底地尋找送東西的人是誰,十分合作。


    由於對方的配合,每天都能夠為童雋穩定供給一定數量的積分,隻不過無論收到的是什麽,下場都像那本化學練習冊一樣,被他都給當成了“收藏品”。


    【宿主。】係統提醒他,【主角已經三天沒跟人打架了。】


    童雋:“怎麽了,很偉大嗎?”


    他近五年來唯一的一次打架,還是上回為了原拓教訓熊孩子。


    係統:【……】好了好了,知道你懶了。


    它提醒道:【在原劇情當中,高考前,主角會在本周一次打架的過程中傷到右手。但由於宿主的幹預,校霸們沒有再找原拓的麻煩,這次事件就被蝴蝶掉了。】


    童雋道:“是那次打架被蝴蝶掉了,但是手受傷這件事還是有可能發生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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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請宿主對主角多加關愛。】


    因為係統的提醒,整整一天,童雋都在不時注意著原拓那邊的情況。


    這一幕落到別人眼裏,就有點多想了。


    “童雋到底在往窗口那裏看誰啊?王嫻還是慧梓?”


    “不想知道,等他偷偷看我的時候你再和我說吧哈哈哈!”


    旁邊的男生聽見兩個女生小聲討論童雋的舉動,忍不住從兩摞厚厚的題海中抬起頭來,滿臉滄桑狀的感歎:


    “原來嫌棄他的也是你們,現在關注的又是你們,善變的女人,看臉的世界,唉!”


    右邊的女生將練習冊卷成筒,像打地鼠一樣在他的腦袋上敲了一下,嗔道:“你懂什麽,我們不是看臉,童雋是精氣神不一樣了,氣質、氣質你有沒有聽過?”


    另一個女生小聲道:“不是,主要是原來易珊珊總說童雋騷擾他,童雋又不怎麽和別人說話,我就以為他是特猥/瑣那種人,不管長什麽樣都惡心。最近易珊珊總是找借口往咱們班跑,童雋根本就沒搭理過她,誰知道她以前說的是真是假。”


    先不說童雋的外形變沒變,她現在想想,要是之前真誤會了人家,還怪不好意思的。


    對易珊珊先前那些話產生懷疑的,不止這兩個女生,易珊珊坐在自己班級的教室裏麵,也能聽見周圍有些嘁嘁喳喳的議論聲。


    “……對,我也聽她說過,就童雋對她癡迷的不行,總是跟蹤她騷擾她什麽的。當時給我嚇的,以為他是那種偷窺狂跟蹤癖呢!”


    “她總說童雋糾纏她,童雋也確實來咱班找過她幾回。我就說你既然不喜歡人家纏著,你就不要理嘛,每次她還都要童雋給的東西。”


    “現在童雋不找她了,她又自己往15班湊。”


    “賤唄。”


    “哈哈哈,分明就是又當又立。一邊吊著人家,一邊說人家騷擾她。”


    易珊珊平時那幅做派就有不少女生看不順眼,隻是也說不出什麽,知道她在童雋那裏碰了幾次釘子之後,都覺得心裏暗爽,紛紛議論開了。


    易珊珊假裝沒聽見,手中卷子上的題卻一道都做不出來,霍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出了教室。


    她心裏也憋著一股氣,想找童雋問清楚。


    明明之前還像條狗一樣對自己唯命是從,自從那次考試風波之後,他就竟然真的不打算再聯係了,哪怕是自己主動找上前去。


    ——他有什麽資格這樣做!


    易珊珊跟童雋他們班上的英語課代表是好朋友,以前也偶爾會去15班找她玩,熟門熟路進去之後,跟好朋友說兩句話,悄悄看童雋一眼。


    對方穿了件米色的毛衣,雙腿交疊倚在座位上,由於衣服稍微有些肥了,從領口處露出兩道深刻的鎖骨。


    剛洗完的頭發蓬鬆而柔順,幾縷發絲落下來擋在眉間,整個人身上有種純真的性感。


    此時,童雋一手支在桌子上,屈指抵在唇畔,另外一隻手中則持了本書,看上去就像沉迷學習難以自拔似的。


    但易珊珊注意到,他的目光正望著窗戶的位置,於是也順勢往那邊看去。


    窗前那排坐著四五個學生,後麵是15班的原拓和方立崗這兩個男生,前麵則還有三位女同學圍在一塊吃壽司,卻不知道童雋看的是哪一個。


    從外表到神情都是這樣陌生,她幾乎覺得自己根本就不曾認識過這個人。


    易珊珊心中突然生出一種勇氣,起身走了過去:“童雋。”


    就在她將要走到童雋麵前的那一刻,係統警報也響了起來。


    【注意注意,前方3米之內,有不明飛行物正向主角靠近!】


    這提示用它那激情澎湃的腔調叫出來,簡直讓童雋以為來了一枚洲際導彈。


    他以最快的速度撲到窗前去一看,發現是樓下的球場上,有人沒瞄準球門,將足球直衝著他們班教室的窗戶砸過來了了。


    童雋衝過去的時間正好,足球的邊緣已經撞上了窗戶,玻璃碎片崩裂。


    童雋沒來得及多想,一把抓起旁邊不知道誰的校服外衣,兜頭往窗前座位處的兩人身上一罩,他自己同時抬臂,在臉前一擋。


    那個瞬間有隻手攥住他的手腕,用力向後拽了一下,緊接著他好像撞在了什麽人的身上。


    窗子上“嘩啦”一聲破了個大洞,周圍傳來一片尖叫聲。


    童雋將手放下,發現拉他的人竟然是原拓。


    原拓的座位距離那塊肇事的玻璃還要靠後一排,被童雋在混亂中用校服擋了一下的是前麵兩個在吃壽司的女生。


    童雋發現自己的手腕還被對方緊緊攥著,低頭看了一眼,發現兩人身體接觸的部位劈裏啪啦地迸出了金色的小星星。


    童雋:“……謝謝。”


    原拓聽見自己的心髒隨著這兩個字重重跳了一下。


    他收攏手指,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一片雲。


    巧克力味的奶茶,雨夜裏悄悄放在座位旁邊的傘,伏案醒來時桌上的一杯熱水,以及被整齊粘好的、泛著油墨味的書……


    種種意象交織成一個似真似幻的秘密,讓人懷疑、困惑,卻又感到欲罷不能。


    此時此刻,他正真切地將這人的體溫握在手中,心裏那種想要探究的念頭反倒更加強烈了。


    原拓垂眸,片刻後,鬆開了童雋的手腕,輕描淡寫地說:“沒事。”


    足球將窗戶撞碎之後,又重新彈回到了操場上,下麵的學生發現闖了禍,嚇得臉色蒼白,連忙跑到樓上來,打算看個究竟。


    剛才窗口的同學們都嚇了一跳,好在有驚無險,首當其衝的兩個女生也被那件衣服擋的嚴嚴實實,沒有受傷。


    兩人感激的不行,連著衝童雋說了好幾聲的“謝謝”。


    童雋道:“沒事,沒傷著就好。”


    他會救了這兩個人也算是陰差陽錯,幸虧讓係統設置了一個警報,不然小姑娘被劃傷了臉或者眼睛,可就麻煩了。


    “都沒受傷吧?啊?童雋,你也沒事吧?”


    汪博藝是童雋的舍友,也是班裏的班長,這時領著幾個男生,風風火火地拿著掃帚和不知道從哪裏找的編織袋過來,要收拾玻璃渣。


    “起來讓個地,女生都讓一邊去,別紮著!”


    汪博藝揮著掃帚說:“把玻璃碴子掃到袋子裏,再用膠帶沾上,回頭跟收垃圾的大叔說一聲。”


    另一個舍友傲嬌少年周澤也擠了過來,遞給童雋一瓶紅藥水和一摞紗布,有點別扭地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沒說出來什麽。


    這是他剛剛跑到醫務室買的,不過童雋沒受傷,倒是剛才奮戰在一線收拾殘局的褚傑手上被劃了個口子,一米九的壯漢捏著自己的手指頭,眼泛淚花,嗷嗷亂叫。


    童雋用紗布把他的傷口給裹上了。


    原拓看了被眾人簇擁著的童雋一會,而後慢吞吞將一塊落在桌上的玻璃碎片撿起來,跟著起身挪開桌椅,一起幹活。


    少年人的友誼總是非常容易建立,尤其是在男生之間,一起幹點活,打個球,甚至推搡幾下,都能將彼此間的關係拉近不少。


    但因為這次意外,最尷尬的人反倒是易珊珊。


    剛才她本來是走到童雋跟前想說話的,誰料想童雋忙著擋碎玻璃,估計連她是誰都沒看清,順手就把易珊珊給扒拉開了,然後保護了另外兩個女生。


    其實童雋用的力氣不大,但易珊珊還是“哎呦”了一聲,故意歪在了旁邊的座位上,等著有人過來詢問她的情況。


    結果坐了半天,大家都匆匆忙忙地關心童雋和靠窗那排的同學,又跑來跑去收拾東西,根本就沒人搭理她,反倒顯得她一個外班同學更加格格不入。


    易珊珊委屈的連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偏偏這個時候,王嫻從她身邊走過的時候沒注意,踩了她的腳。


    易珊珊從被議論到被冷落,所有的情緒集中到這一腳上,徹底爆發了。


    她看了踩到自己的王嫻一眼,聲音又尖又利:“你幹什麽呀!”


    王嫻就是剛才被童雋用校服蒙住頭的女生之一,她意識到自己踩了人之後,本來剛要說“對不起”,結果倒先劈頭蓋臉被嚷了一嗓子。


    王嫻愣了一下,看清楚跟自己發脾氣的人是易珊珊,眉頭也皺了起來:“不就踩一下嗎?你至不至於啊?再說了,我們這忙著呢,你坐就坐了,還把腳伸過道上,礙事懂不懂?”


    易珊珊被她這麽一嚷,看了看旁邊圍觀的人,眼眶立刻就紅了。


    王嫻匪夷所思地說:“這點事有什麽可哭的啊?我又沒欺負你。”


    易珊珊咬唇道:“本來就是你先踩我的……”


    教室裏的氣氛本來挺好,她這麽一鬧,周圍的人都覺得挺沒意思。


    另外一個女生也道:“易珊珊,你要是在我們班待的不痛快,就趕緊走吧。本來也不是你的地方,老往這裏跑什麽呢。”


    她往童雋那邊看了一眼,小聲嘀咕道:“當誰看不出來你想幹什麽呢。”


    話說到這個份上,就算是再厚的臉皮也坐不住了,連易珊珊在15班的朋友都覺得麵上無光,擠過來拽了她一下,小聲道:“姍姍,也快上晚自習了,你還是先回去吧。等有空了我找你玩。”


    易珊珊的目光中染上了一絲羞惱和恨意,起身道:“走就走,某些人也不要因為被護著一次就很得意,以後有你後悔的時候。”


    她這麽一說,原本快要淡忘一些的傳言也又被大家想起來了,弄的氣氛很尷尬。


    一開始女生們吵架,周圍的男生看著也不好開口,童雋本來沒想搭理易珊珊,誰知道沉默是金都不成,接連兩次躺槍。


    童雋:“係統商城裏麵,麻煩給我兌換一張真心話卡。”


    他本來不想當眾給女孩子難堪,但易珊珊自己不知道見好就收,也怪不了別人。


    那些流言蜚語扣出來的黑鍋,也該摘下來了。


    這些小道具都用不了多少積分,真心話卡瞬間到賬,童雋起身,平靜地走到易珊珊麵前。


    他嚴肅地問道:“易珊珊同學,請問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易珊珊以前說過那些童雋不好的話,都是背地裏委婉表達的,這次也是氣頭上才會如此失態。


    但她沒想到童雋會這麽直接過來問自己,有點心虛,目光飄了飄:“什麽話?”


    童雋道:“你說王嫻被我護著一次,以後有後悔的時候,請問她為什麽要後悔呢?”


    他問話的方式疏遠而禮貌,臉上看不出來生氣,不過也沒有笑容。


    但不知道為什麽,易珊珊就是從這種仿佛一本正經的態度裏麵,感覺出了一絲深藏的戲謔。


    仿佛貓逗耗子似的。


    易珊珊本來最會在人前示弱了,但不知道為什麽,某種強烈的傾訴欲從心底升起,難以抑製。


    她衝口說道:“被你纏上,煩都煩死了,能不後悔嗎?你不知道我有多討厭你!”


    旁邊有人聽不下去了,說了一句:“怎麽說話呢?”


    易珊珊仿佛沒聽見一樣,不管不顧道:“上初中的時候我就煩你,是老師說當你的同桌可以優先考慮評三好我才答應的。要不是每回跟你說了我喜歡什麽你都會買,誰樂意搭理你啊!”


    “我過生日的時候想辦個聚餐,請全班同學吃飯,不敢跟我媽要錢,就故意課間的時候哭著說沒人給我過生日,讓你主動請客。”


    童雋本來站著,但發現這姑娘幹的缺德事可真不少,很有長篇大論的趨勢,於是幹脆提了把椅子坐下,身體向後一靠,雙眼微閉,手抱在胸前聽她講。


    這樣一來,倒顯得站在他麵前的易珊珊跟匯報工作一樣,把那點陰暗心理一一道來:


    “但是我可不能讓別人知道這頓飯是你請的,跟你這種學習不好性格有又磨嘰的男生扯上關係,太跌份了吧!”


    “……上回不過是要了兩個包和一條裙子,你就一個月連早飯都吃不起了。沒錢都不知道衝你爸要,還想讓我一直在你身上浪費時間,你也配?”


    周圍的同學們都聽的呆住。


    易珊珊也覺得不對勁,她怎麽能把這些話都給說出來!但是心裏拚命喊停,就是控製不住自己那張嘴。


    “上了高中那麽多人看著,都不是一個班了你還總是找我,萬一被老師和同學們誤會了,我還怎麽跟別人交朋友?跟你說了好幾次,送東西直接給我寄快遞就行了,你偏不聽,那不就是騷擾我嗎?!”


    “非得讓沈朗收拾收拾你不可。那個缺心眼的貨,隻要我說幾句話,他肯定會來教訓你的。”


    易珊珊一口氣把該說的說完了,總算覺得心裏那股勁順暢下來,但她隨即便看到了周圍那些同學們目瞪口呆的模樣,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這時整個教室裏都已經變得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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