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時間麵麵相覷,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畢竟第一次聽說這種事。這下可就麻煩了,不知道玉簡在哪裏,就意味著百裏覆雪的性命懸在半空中隨時墜落,要是玉簡被捏碎還好,要是一直找不到,恐怕就出不了扶搖戰場,隻有死路一條了。就在這裏,一個聲音冷不丁闖入: “你的玉簡不見了?”聲音很平淡,在百裏止耳裏卻如驚雷,立馬炸開,他難得沒有維持住沉穩的家主形象,惶恐地抬眼四望,看見那神秘少年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自己旁邊,若有所思地俯視著坐在湖畔的百裏覆雪。百裏覆雪也聞聲而望,看見戴著麵具的陌生人,敏銳意識到這就是救了他的恩人,溫聲回答: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進來的時候是有的,就是遇見軒轅徹的時候,突然不見了。難道是軒轅徹用了什麽秘法拿走的?”這話不是沒有道理,畢竟軒轅家在天界勢力也龐大,拿些有如此用途的小玩意兒給下界的小輩玩耍,無傷大雅。“沒有。”戴著麵具的陌生人回答很果斷,眼眸一直盯著百裏覆雪,似乎在審視什麽。饒是知曉對方是友好的,但親眼見人覆滅了一整個龐大的家族後,百裏止和百裏軻心裏還是忍不住忐忑,見對方盯著百裏覆雪,也不知曉有何意圖,百裏止想了想,還是決定開口,不讓年輕的小輩成為焦點: “恩……”他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聽見對方冷淡的聲音響起: “你接下來,跟著我。”說話時看是的百裏覆雪。這下百裏止和百裏軻都徹底愣住了,怎麽說都是器重的小輩,百裏止硬著頭皮問: “不知恩人……想要覆雪做些什麽?”對方沒有理他,隻看著百裏覆雪: “現在就走。”隻是簡短的命令,沒有任何解釋,百裏止哽住,沒有再問下去。應該不是壞事……大概是見覆雪沒有玉簡,性命無常,想要帶在身邊保護……但是為什麽呢?為什麽對百裏家如此照顧?“原來這位就是恩人。”百裏覆雪起身,鄭重躬身道謝。他一向沉穩,百裏止倒不擔心對方會惹怒恩人,隻是需要叮囑幾句。他正想著要傳音叮囑對方什麽話,就聽見百裏覆雪溫和的聲音問出了他們一直在避諱的問題,讓他心口一震。百裏覆雪直截了當: “敢問恩人尊姓大名?”百裏止的心都快炸了,這哪裏是能問的!萬一惹怒了人怎麽辦!根據他所知,這樣神秘的存在,都是十分避諱別人問起自己的名字和來曆,因為有被探究的感覺,是非常冒犯的。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冷淡的聲音回答得也十分平靜,好像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長杪。”長杪。這個回答一出來,百裏止的心反而平靜下來。一身月光,和猜測中的一樣,是那位被揣摩了好幾天的存在,這就是上神的弟子麽?明明看實力,已經遠遠超出了金仙,很有可能已經成神了,為什麽還要來爭奪“神位”呢?渺:怎麽了,我是你們家記在族譜上的兒媳婦啊qaq小雪:一直當傀儡,歎氣第150章 食物濃雲蔽月,擋住了最後的光亮。長杪邁步踏上了湖麵,直接從湖上穿行而過,如履平地,湖水在他身下成了光滑的鏡麵,在腳點地時才會漾開圈圈漣漪,月華如練,是天地間唯一的光亮。平心而論,如果沒有見過對方隻手覆滅一整個家族的模樣,這個場景還是十分唯美的。百裏覆雪緊緊跟在他身後,隻隔著半步的距離,看見他單薄的衣衫外麵不知什麽時候罩上了一層同樣材質的鬥篷,鬥篷薄如蟬翼,長及腳踝,無需湖麵上沾著水汽的風,隻是不緊不慢的走動,也足以將衣擺撩起,飄搖舞動著。這突然加上的鬥篷看上去沒有絲毫抵禦的作用,卻讓那清雋的身形和漂亮的腰身也變得模糊不清了。百裏覆雪的目光落在那月光般飛揚的衣擺上,明明看著很近,可是怎麽都沾不到自己的身。灼灼烈火到底沒有越過湖水,橫穿過湖麵後,又是一片新的深林,尚且沒有人來過,樹冠極為濃密,樹與樹之間緊緊相接著,抬眼望不見天空。令人不適的燃燒的味道和蒙蒙灰塵已然消失,被清新的草木味道取代,空氣中氤氳著微涼的水汽,還有不知名的花的香,將方才所有的血腥盡數抹去。長杪在林中駐足,大概是在用神識掃視著附近的危險,確認安全後,才沉默著用月光撿來許多樹杈,在湖畔架起一堆篝火。百裏覆雪不知道他帶著自己的意圖,也沒有打算問,隻坐在他對麵,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在火光下忽隱忽現的臉,看著紅通通的光在他冰雪般的麵具上跳動著,就是看不清他的容貌。麵具,衣衫,甚至發絲,都仔仔細細打量著,一分一寸都沒有錯過。他隱藏得很好,眼神不是直勾勾的,而是平和的,好像隻是在無聲詢問對方的意圖,不會讓人覺得不適。即使如此,還是換來了長杪淡淡的一瞥: “說。”百裏覆雪唯一能看清的,隻有那雙眼眸裏的瞳仁了,漆黑而明亮,卻清寒如雪夜,沒有一絲感情,聲音也是如此。他微微一笑,坦然說出了自己的疑慮: “恩人,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長杪微哂,沒有理會他,隻偏過臉望向深處的密林,專注聽著遙遠的風聲。年輕的審判官到底遠在天界,從不通曉人事,占據了別人的身份,卻不知道該如何偽裝和隱藏,從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滿是破綻。他和百裏覆雪算不上深交,但也相處過許久,像百裏覆雪那麽穩重,事事都要深思熟慮的人,絕不可能在得知自己殺了軒轅家的人後,父親祖輩都在的情況下,貿貿然詢問自己的姓名。尤其對方剛才看著自己時,根本不是見到故人的疑惑,而是,打量新玩具的眼神。他也同樣在意著對方的意圖。是新生的孩童在好奇且漫無目的地探索著下界,消遣無聊的光陰,還是另有圖謀。紫微宮……長杪垂下眼睛,聽著呼嘯的風聲越來越近。他無比在意對方的出生地。這個地方,他不過聽季一粟提過兩三次,卻是無法忽視的存在,因為季一粟的最終目的就是紫微宮,上一次也是在紫微宮中受到重創,被碎屍萬段的。也將成為他最終的目的地,紫微宮的一切,他都必須格外關注。帶著對方離開,一方麵是監視和觀察,一方麵,是防止對方會給百裏家帶來不利。他雖然已經自斬情絲,但昔年的情分尚在。他不說話,百裏覆雪也不覺得尷尬,隻學著他垂下眼睛看燃燒的篝火,抽出一根燒得通紅的細細的樹杈,漫不經心地在火中撥弄著,讓篝火不斷響起劈裏啪啦的燃燒聲。大概覺得這是極其有趣的事情,他專心致誌地撥弄著,忘卻了身邊的一切,直到太過忘情,抽出的樹枝太多,使得穩固三角狀的篝火堆直接散架,七零八落地分散著,赤紅的火焰很快在青草地上蔓延開來。他第一反應去看長杪,對方卻根本沒有在意,隻垂眼看著麵前掉落的一簇火焰,不知道在想什麽事情,眼見草地燃燒得越來越厲害,連樹都遭了殃,他頓了頓,手中凝聚出水流,很快澆滅了周圍的火焰。湖畔的青草地隻有窄窄一條,如今被燒得一半黑一半綠,又澆上了水,濕淋淋的,水汽和燃燒的味道混在一起,叫人頗為不舒服。“我再給你堆一個。”百裏覆雪自覺道。一道細細的水流如長蛇遊入深林,卷來幾十根樹枝,在原來的篝火堆上層層交迭,他想學著長杪那樣堆成三角狀,卻怎麽都不盡人意,試了十幾次都散架了,最後勉強成功時,也不如長杪堆的整齊漂亮。他沉默著點上火,至少躥起來的火焰依舊是赤紅色的,和之前並無區別,也算是還原了。點燃之後,他又望向長杪,對方的姿勢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甚至手指也沒有動一下,仿佛魂遊天外,根本沒有察覺他剛才犯下的錯誤。他繼續觀察著長杪,然而目光剛剛凝在對方身上,便聽見呼嘯的風聲從樹林中躥了出來,在長杪的身後戛然而止。乍眼望去,隻看見一道殘影停住,隨即是悲戚的野獸哀鳴聲,以及噴濺四射的殷紅的鮮血。隨後,一頭有水牛那麽大的凶獸屍體倒在長杪身後,眼睛尚且沒有合攏,仿佛到死也不明白自己怎麽死的。水汽和燃燒的味道又混上了濃鬱的血腥味,以及野獸身上熱烘烘的臭味,這下更是令人難受了。長杪終於有了反應,站起身來,用朦朧的寒霧籠罩住那頭凶獸,凶獸身上的血液頃刻之間被清洗幹淨,血腥味很快淡去,被風吹散到遠方。他似乎這才注意到周圍火燒過的痕跡,以及那團亂糟糟的篝火,掀起眼皮瞥向百裏覆雪,然後毫不猶豫地扭頭就走,寒霧包裹著凶獸的屍體緊隨其後。百裏覆雪隨之起身而立,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走了幾步才想起來什麽,停下來滅了剛點好的篝火,才繼續跟著。找到了新的安寧清新的棲息地,長杪已經架起了新的篝火,整齊漂亮的三角狀,火焰熊熊燃燒著,剛才突然出現又突然死亡的那頭凶獸被扔在了一旁,而寒霧凝聚成一個人的形狀,蹲在凶獸的屍體前,在認真地洗涮著,洗涮幹淨後,才不緊不慢將屍體剖開,分解成無數細小的碎塊,又將一些樹枝削成筆直纖細的木棍,再把碎塊串上去。百裏覆雪不知道那寒霧是在做什麽,隻覺得新奇,目光便鎖定在了人形寒霧上,專注地凝視著,想問這樣做的意義,又頓住,做出劫後餘生的模樣: “不知這是什麽凶獸,突然出現,若不是有恩人相護,我恐怕已經沒了性命。”長杪本不欲搭理他,但即刻想起,更多的交流,才能套出更多的信息。“風生獸,是風的化身,這一帶都是它的地盤。”他的聲音依舊冷淡,卻難得這麽多話, “天亮後去找你的玉簡。”清理過軒轅一族並沒有消耗他太多的精力,可以繼續去找其他的爭奪者,隻是他不喜歡晚上行動,夜晚在人間是用來休息的。百裏覆雪點點頭: “好,但我不知道在哪裏,也不知道被誰拿走了。”長杪淡然道: “讓其他人都消失,自然就知道了。”這樣殘忍血腥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卻幹幹淨淨的,顯得十分理所當然。百裏覆雪笑了笑,溫聲道: “恩人對這次的‘神位’,似乎勢在必得。”長杪反問: “你要跟我搶麽?”“自然不敢。”百裏覆雪道, “且不說恩人對我和家族有恩,更何況我位階太低,也沒有資格來爭奪‘神位’。”他看著長杪的眼睛: “倒是恩人,年紀輕輕,就有如此神力,讓人羨慕。月宮中……都是這樣的麽?”長杪也望向他: “你怎麽知道我年紀輕輕?”百裏覆雪道: “用眼睛看的。”長杪道: “皆是表象。”“可我的眼睛,會看到真實。”他的眼眸幽邃,長杪被凝視時,有種來自無盡深淵的窺探感。好像被什麽東西驚醒,百裏覆雪的目光望向篝火邊的寒霧,看著寒霧將許多東西在樹枝串成的凶獸碎塊上塗塗抹抹,又放在火上炙烤,空氣中很快彌漫開烤肉的焦香以及一些紛雜的味道,是他從來沒有聞到過的。他又看向長杪,對方身上一直籠罩的月光不知什麽時候快要消失了,隻剩下薄薄的一層,幾乎要看不見。長杪沒有再跟他說話的意思,因為身旁的人形寒霧將烤好的肉串遞給了他,他嚐了一口,跟季一粟做的烤肉一模一樣的味道。風生獸肉質緊致,味道鮮美多汁,不僅是難得的上等食材,食用更能增進真仙以下的人的修為,他麵無表情地吃下去,卻味同嚼蠟,根本沒有嚐出是什麽滋味來。他已經有二百年不曾試過人間煙火了,可是跟記憶中的一點也不一樣,到底是缺失了什麽。季一粟做飯很好吃,跟在季一粟身邊許多年,他又不是愚笨之人,別說特意去學,看也看會了,隻是他向來喜歡故意多添些什麽,再看季一粟微微扭曲的表情,聽對方毫不掩飾的公正評價。他其實是會做飯的,隻是喜歡看季一粟為自己操勞奔波的模樣,喜歡季一粟將全部身心都放在自己身上。而現在,再也不會有人照顧他了。人形寒霧伸出雙手,欲做出擁抱的動作,但想起周圍有人,又很快散去了。再相似的味道,也讓長杪提不起半點興致,他抬眼望向平靜的湖麵,將木棍上烤好的肉撕下來,冷冷淡淡地丟到湖邊,濺起一層又一層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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