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哇哦,這黑眼圈呦你看看,昨晚又熬夜?”說話的是一個人高馬大的男生,不知道是本來眼睛就小還是給臉上的肉擠沒了,一笑起來不是像相聲演員,就是特猥瑣。


    是啊是啊,本來好不容易勤快一次鋪好了被窩,把剛關機的筆記本丟進去暖床。結果突然出現的兩頭雄性動物將所有的床單被罩都染上了精……男性特有的味道,叫人家一個未開葷的大男孩怎麽睡得著嘛,而且心裏也不得勁,索性起來把床上用品都丟洗衣機洗了個遍,好不容易折騰完,才想起被趕回家是要幹嘛,暑假作業還在一邊吹空調呢。


    “趙汙別笑得那麽猥瑣,我看大棗是玩兄弟送的《光暈4》玩high了睡不著吧,哈哈!”


    被叫做趙汙的男生大名叫趙荇,並不認同自己善解人意的笑容實質上很猥瑣,但因為班上一半以上的黃圖和男性生理用途小視頻是從自己這傳開的,明白再聖潔的馬蹄蓮也不能在這群糙漢子中出塵不染,於是繼續善解人意地笑。


    而另外一個男生,名叫溫炎,長得白白淨淨,還有一個若隱若現的酒窩,要是不說話沒準還有小姑娘倒貼呢。隻有吉棗知道這傢夥麵白心黑,蔫兒壞著呢,對兄弟好是真好,對看不慣的人那真是變著法兒地欺負還不讓人家抓著把柄。


    等會兒,趁兄弟補作業給兄弟送遊戲是對兄弟好?


    吉棗朋友哥兒們都很多,不過和這倆貨是最鐵的,一起通過宵一起被請過家長一起掃過女廁所,但現在是真沒有心情跟他們打趣了。


    昏昏欲睡的走在通向教室的廣場上,吉棗打算睡一早讀,讓同桌溫炎放放風。


    一路上不停地有人跟他們打招呼,吉棗很隨意地回,卻並沒有人覺得他裝逼或者冷漠。


    熟悉吉棗的人會說,吉棗這個人,大概是控製不住自己不去保護受傷的人吧,也不是那種好欺負的爛好人,可能就隻是單純的心軟,有點像冬天的電暖器片,不會炙熱的讓人胸悶,但持續的熱量不知不覺就暖人心脾。


    書包往桌洞裏一塞,找出最大麵積的一本英語書,架好,眼睛往頭頂一插,胳膊肘跟同桌對好,隨時準備接收信號,一個臨時作戰小分隊就完成了。吉棗臉一挨上桌子就睡得香甜,果然教室才是睡覺的好地方,聞著書的氣味感覺睡得十分安心。


    夢裏吉棗看見自己長大成人,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好兄弟們時常聚在一起喝喝小酒,相親進行的順利,討到一個嬌滴滴的老婆聲音可甜可軟了,可有一天不知怎麽回事,突然被叫到一個廢柴一樣的高中生吉棗麵前,吞了一塊石頭沒搶救過來,臨死前就覺得喘不上氣也喊不出話,憋悶死了。


    吉棗一個激靈被驚醒,感嘆了下還好是夢。然後自然而然地又想到了昨晚那個半裸男人,雖然昨天是沒有什麽心情仔細觀察啦,不過看他身高一米八幾的樣子,身材緊實有肉,臉型順眼,五官也蠻立體的,就算是男生來看也覺得挺不錯。


    但是……怎麽跟自己長得一點也不像啊?吉棗自覺長得精神,但確實從哪個角度都沒有那個男人那種……驚艷的感覺吧。


    難道是整過?吉棗覺得自己應該不是太在意外貌的人,但說不定以後就是了呢,要整成那樣的話……下巴得削一下,鼻子要墊高不少,嘴唇不知怎麽弄打薄一點,然後這裏那裏……不不,怎麽想都完全是另一個人了吧。


    “吉棗,解釋一下這裏的語法結構。”


    吉棗被同桌連拖帶拽拉起來的時候,完全不知道已經上到第幾節課,就隻能跟老師幹瞪眼。


    “不會就說不知道!旬躬親,你來試一下。”


    吉棗斜後座,一個男生慢騰騰地站了起來,隻簡單說了幾句話。


    “恩恩,很好,就是這樣。吉棗,我看你昨天晚上也沒有補作業吧,唉,你小子什麽時候才能有點自覺。躬親,下次選座離老師近一點哦。”


    平時對學生都兇巴巴的英語老師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她是吉棗的班主任,戴唯唯。吉棗總覺得她對自己格外嚴厲,總是找茬,每次吉棗做錯事就要在班上訓很久。也幸虧自己拿了英語書出來做屏障,不然被她發現上課睡覺還不知道要罰什麽。


    下課鈴響,站了一節課的吉棗感覺終於醒了過來。唉,就算聽不懂好歹也要裝出一副學習的樣子來吧。把該拿的書都拿出來,眼鏡擦擦好。


    雖然說吉棗視力還算正常,但坐得太靠後,他一說有時候看不清黑板上的字,爸媽就趕緊帶他去配了眼鏡。


    其實爸媽是真的希望我好好學習吧,隻是我太讓他們失望了。這麽想著,聽到旁邊的男生們聚在一起討論下午要跟別班來一場足球賽,吉棗還是一個健步就加入了討論。


    接下來幾節課吉棗都聽得心不在焉,旁邊的溫炎在玩手機,吉棗就一門心思思考起足球賽怎麽踢,跟誰配合之類的問題。下午的課老師請假了,語文課代表柳卿抱過來一遝卷子分給大家做。


    吉棗寫的無聊,胳膊被人拉了下。


    “給,我媽炒的”溫炎遞過來一把瓜子。


    “喂喂,真有你的。”吉棗毫不客氣嗑起了瓜子,嘴裏香香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


    時間很快過去,夕陽西下,教室裏灑滿了昏黃的陽光。吉棗換好鞋準備去踢球。


    “哢呲哢呲”溫炎把瓜子殼收集在一個塑膠袋裏,用手使勁揉了揉,完了不過癮,又放在地上用腳踩了踩。


    “你幹嘛?不嫌紮手?”吉棗奇怪。


    “噓——”溫炎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心翼翼地把碎瓜子殼倒一點點在課桌腿兒周圍,又走到周圍的課桌那如法炮製。


    “喂,溫炎!”吉棗急急的叫了一聲,這種零碎的小東西最難掃了,溫炎還專往桌腿、橫樑下麵撒。


    “叫你別出聲。我看了下值日表,今天負責掃地的是旬躬親,嘿,累不死丫的。”溫炎不嫌麻煩地往每一個桌子底下都倒了,然後壞笑著對吉棗如是說。


    “他也沒惹你啊,多大仇?”吉棗不解。


    “他是沒惹我,可你能忍他?上課老師問了那麽難的問題,他要是跟你一樣說不知道,老師也不至於單揪著你罵,結果他不僅答上來了,還說得那麽裝逼,反正我是看不過眼。”溫炎憤憤地說。


    吉棗想說他就算裝不知道耽誤的也是全班的時間吧,可是看溫炎這麽挺自己,也覺得挺解氣的,就怕了拍他的肩膀,倆人一起去踢球了。


    “哈~慡!”踢球踢得渾身都是汗,吉棗幹了一瓶冰鎮飲料,在自行車棚跟大夥兒告了別,腿有點發飄地往校門口走。


    經過教室,吉棗注意到教室裏人影晃動,現在這個點還有人嗎?吉棗有點好奇,就從門口往裏瞅了瞅。


    陽光的顏色變得更厚重了,人和靜立的課桌椅影子都被拉長,下巴滴著汗的少年一隻手抬著桌子,另一隻手艱難的往外掃著什麽,不時蹲下一點一點的往外撿,在他腳邊是堆成小山一樣的碎瓜子殼,而他身後,還有好幾排桌子需要清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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