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昕納悶,誰會給她寄信呢?


    她遲疑的接過來,擺在眼前。


    寄件人:簡單。


    ☆、願你安好


    沈言昕的眼神很複雜,複雜到沈墨看不懂。


    如果,如果那個人是簡單······


    可就算是簡單,就算是曾帶給昕昕光芒的那個人,他也如同萬箭穿心般,心,苦澀的疼。


    不!他不容許!


    沒錯,他自私!自私到,隻想沈言昕是他的,是他一個人的私有物。


    沈言昕則沒注意到沈墨的目光,她的全部神情,全部落在那封信上麵。


    簡單走之前,曾問她要了她的地址,說是有時間會給她寫信。


    她手裏握著簡單寄來的信,走向臥室,小灰歡悅的跳動在她腳邊,沈言昕沒心情理它,一個人徑直走進臥室,關上了房門。


    簡單!


    陽台鋪有棉布,沈言昕隨意坐在上麵,她抱著膝蓋,任由陽光刺眼。


    一封已經拆開的信,和一張帶有歲月痕跡的照片,躺在她身旁。


    “言昕:


    收到這封信的時候,大概我已經踏上未來的旅程了。


    在很小很小的時候,我的家庭都很幸福,我的父母是美術老師,經常會帶我到世界各地去旅行,並教我用心畫下這個世界,美好的一切。


    他們會在空閑時間,去孤兒院幫助那些被丟棄的小孩,也會去養老院,為那些老人家洗漱。不管是山區沒有辦法讀書的小孩,還是路邊受傷的流浪狗,他們都會很用心的去幫助。


    在他們的潛移默化下,我也在做一個善良的人,因為媽媽說,她愛善良的人。


    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最美好的父母。


    可是這一切,在二十多年前,被毀滅了。


    我甚至一度認為,那段時光,是不是偽造的。


    那一年,爸媽有了自己的寶寶,我不在是他們的唯一。


    那一年,我被他們扔進了孤兒院。


    那場意外,奪走了我全部的幸福。


    我開始變得封閉,不再去相信這個世界。可從小到大,存留在我心中的善良,讓我沒有辦法去厭惡這個世界。”


    “我沒有想到,會遇到你。


    可我分明能從你的身上感受到一份氣息,一份同類人的氣息。


    我們同樣孤獨。


    可是你還太小,根本感覺不到我的氣息。


    我不在乎,畢竟,我們都一樣。


    我們曾一度相偎取暖。


    其實,我沒想過還會再次和你相遇。


    那天,當你拿著那張畫站在我麵前的時候,我突然意識到,這個世界,其實並不是我之前認為的美好,也沒有我想像中那麽糟糕。


    也許,上天冥冥之中早有註定。


    你說,我是你的光,帶你去觸碰這個世界的美好。


    我想告訴你,你也是,我的光。”


    “言昕,感謝你曾出現在我的生命中。


    我呢,此刻,擁有了我的愛,也找回了最初的自己。”


    陽光刺的她的眼睛睜不開,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麵。


    光······


    她想起多年前,她寫在那幅畫上麵的那句話:“萬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進來的地方。”


    當年,肖筱被辭退之後,沈家就重新貼出來招聘家教的消息,因為沈家的費用夠高,所以哪怕一直都有沈家女欺淩他人的傳說,也依舊阻擋不了,各個年齡層男女前來應聘。


    雖然最後一關是沈言昕,雖然沈言昕總是惡搞,但也還是會有人留下來。


    沈言昕不明白,為什麽所有人都要按照既定的路線成長,為什麽就不能去做自己喜歡的事。


    她討厭學習,也討厭那些逼著她學習的人。於是每次通過的那些人,她都定下一個規矩:做她的家教,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活動範圍是她房間的學習桌,以及這個房子和院子的其他地方。但是,隻有一點,不要和她講課,不要和她講話,工資照領!


    一年來,總會有家教走,也總有家教來。


    沈煜城無奈,沈言昕笑他可笑。


    她每天擺弄著各式各樣的攝影工具,偶爾請個病假在外晃蕩。


    那個午後,沈言昕再一次從噩夢中醒來,她赤腳走在鋪滿毛毯的地板上,窗簾拉開,柔和的陽光透過落地窗鋪滿床。


    窗下有一個穿著潔白襯衣,安靜作畫的男子。


    陽光刺眼,她看不清男子的模樣,也看不清她在畫什麽。


    沈言昕哂笑,別人的事,和她有什麽關係。


    她低頭,看著自己左手腕的樹枝紋身,有些發呆。


    光漸漸消失,沈言昕渾然不知夜幕已然降臨。


    門外王姨在敲門,她收回神思,從窗邊離開。


    畫?


    沈言昕從窗邊走到門口,蹲下身來,將畫拿在手中。


    畫的上麵,是一個小女孩。


    小女孩站在一個有裂痕的天空下麵,光從裂痕穿過,照耀著萬物。


    唯獨,沒有照耀小女孩。


    女孩站在一個黑暗的圓圈中,伸出左手,遲疑的,想要去觸碰光芒。


    光?


    是啊,她沒有光。


    她也不想去,觸碰光。


    那個作畫的男人,未免太過於自作多情。


    沈言昕把畫扔進垃圾桶,許久,她默默的把畫拿出來,放在了床下。


    自那以後,每周日的傍晚,她的門內都會出現一幅畫。


    那段時間,她漸漸開始期待,下一次又會出現什麽樣的畫。


    她甚至,會蹲在窗簾的背後,悄悄打開一條縫,看他畫一下午。會等他起身走向屋內時,就跑去門旁,等他將畫塞進來。


    她把床底下的那些畫,平整的,放進她精心做好的盒子。


    在此期間,她開始聽課,記筆記,認認真真的學習,她的成績開始突飛猛進。


    因為她不想這個人被沈煜城辭退,隻有成績提上去了,沈煜城才會不亂找家教。


    沈言昕不知道,她的心,在一點一滴的,被這個人的畫所改變。


    周日的一個午後,她寫完作業,天已經全黑了。


    沈言昕第一時間轉向門,看到那裏躺著一幅畫後,她安定下來,一步一步走到畫的旁邊。


    這次的畫很簡潔,不像以前,會有景,會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東西。


    這次的畫,隻有兩個小孩。


    小男孩左手抓著一把彩色的氣球,右手拿出一枚橙色的氣球,遞給他前麵,手上綁著一把灰色氣球的小女孩。


    等等。


    還有字。


    “快接下吧,我舉著它,很累的。”


    “哈哈,哈哈哈。”


    沈言昕笑了,笑著笑著,她哭了。


    她突然很想走出去,去看看這個世界,去感受陽光,去擁抱歡笑······


    她的世界,不應該,被灰色環繞。


    沈言昕擦幹淚水,擰開門鎖。


    門外站著一個大男生,一臉陽光的朝著沈言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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