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過了一個時辰不到,赤鬆子就跟著王宮的侍從進了宮,臉上清清淡淡,心裏卻是美滋滋的,今早來人通傳的的時候他就有了預感,早就欣喜若狂,卻還是要裝作規規矩矩,現找了件玄色的衣服以示莊重。


    姬延看著殿下的準女婿,越看越開心,卻還是肅起了臉麵,“遲先生,寡人這些日子考慮許久,你雖是有些家底,可畢竟不是王公貴族,雨眠是大周貴女,嫁給你也算下嫁,不過本王一向禮賢下士,絕不因為地位出身就低看了誰,既然你與小女情投意合……你的求親……本王就準了!”


    赤鬆子大喜,連忙跪拜謝恩,要說堂堂雨師赤鬆子,這一輩子恐怕隻拜過姬延一個,為的不是其他,隻是看在他養了他的花陽十五年……


    姬延說完了這些,雖是了卻了一樁心事,可是心裏竟生出一絲不舍,心裏頭空空落落,卻還是擠出一絲笑容,叫赤鬆子平身……


    翁婿兩人又說了會話,赤鬆子這才告辭,順著宮牆一路走了出去,看著簇簇嬌艷的春花,臉上的笑意壓也壓不住。


    ☆、家的味道


    周赧王的九公主姬雨眠終於定親了,據說男方還俊的要命,還親自答應,這一輩子隻娶姬雨眠一人,本以為怎麽也要熬成老公主,現在居然這麽快就嫁了出去,這是誰也沒想到的。


    別說是別人,就是姬雨眠自己也難以相信,自己這就要嫁了?本以為不過是找個踏踏實實一心一意對自己好的男人就是了,未想到竟然嫁給了他?


    月上重樓,姬雨眠細細地梳著自己的烏髮,仔細看了看鏡中的自己,十五歲的年紀,還有些稚氣未脫,腮邊帶著紅暈,也不知道怎麽,一想起那人就不自覺地臉紅,真不敢想,等到再過兩月成了親,自己的臉該紅成什麽樣子?


    看了眼放在一旁的臉盆兒,連忙浸濕了帕子敷在臉上,臉上的熱度消散了些許,少女的心事又湧上心頭。


    隻有她自己知道,那天她睜開眼睛發現他正坐在自己的床前,她有多麽的慌張,從兒時到少女時代夢中的他時常出現,從模糊變得清晰,從片段變得連續,她慢慢有些懷疑,那是不是她的前生?


    小的時候他是她心中的依靠,每當自己在這深宮之中倍感壓抑,每當覺得再也支撐不住,那人的笑臉就出現在她的腦海之中,讓她覺得自己不再孤單,或者說,她一直在等著他的到來……


    後來自己漸漸長大,盡管仍處於少女的年紀,但在這個深宮之中天真是不容許的,無論是被情況所逼還是為了自保,每當歲月催著人長大,那份天真就是要不得的。


    漸漸的,夢中的師父不再如此頻繁的出現在自己的夢中,她早已不去相信那些美好的幻境,或者說,即便那是真的,可是前生已是前生,和今生又怎會有瓜葛?


    十五歲了,她成人了,在這裏成人就意味著接受現實,她終於決定要那麽平平庸庸耗上一輩子,所以挑了個自己還算喜歡的男人,江洛,她向他表明了心意,卻被他數落一頓……


    她哭不是因為她傷了心,大概是因為作為一個人的尊嚴……她哭的厲害,也就是在那晚,師父來了,就那麽靜靜地守在自己的床前,輕輕地撫摸著她的臉。


    她以為這是夢,卻還是心亂如麻,卻未再麵上表現出來,久居深宮的她別的本事沒有,隱藏情緒的功夫卻是練的爐火純青,若是這是夢……她也願意去沉淪的吧……


    可這次的他是那麽的真實……直到他說要娶自己為妻,天知道她有多麽的歡喜,仿佛是一個等了千年的願望,終於在這一刻實現……那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無數次在夢中扮演的那個薑花陽正在自己的身軀中甦醒……她就是她……有些東西刻在了靈魂深處,不是區區一碗孟婆湯就能滌盪去的……


    姬雨眠終於梳好了頭髮,對著鏡中的自己輕輕喚了一聲,“阿陽……”這才欣喜的笑了,如今的她什麽也不想,隻一心一意的等著兩月以後,他親自將她帶出這個深宮,帶到那個她魂牽夢繞的世界……


    人都說新人在行禮之前是不許見麵的,她以為在成親之前他不會來了,卻不知道現在的他最喜不按套路出牌,姬雨眠剛剛躺下,他卻來了。


    師父笑起來好看的緊,甚至讓她錯不開眼睛,他見她這個樣子隻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印了一下,又有些迫不及待似的,拉著她的手腕就要跳窗出去。


    姬雨眠自然要問,“先生,咱們去哪?還是等我穿好外衣……”


    赤鬆子這才想起她還穿著中衣,連忙叫她去穿,又突然覺得不對,“日後別叫先生,叫我師父就好……等一下我帶你去見幾個人,你看了一定歡喜……”


    他這麽說她倒是安靜了,憑藉著直覺,他說的那些人對她來說一定是非比尋常的……她記得在夢中她有個姐姐叫瑤姬,難不成是她?


    穿好了衣服和赤鬆子跳出窗去,早有一朵雲兒等在窗前,姬雨眠有些印象,卻記不太真切,“師……父,這……”


    赤鬆子先登上了雲,又去伸手拉她,將姬雨眠輕輕攬在懷裏,這才開始駕雲。


    奇怪的是,自己離開地麵幾丈多高,姬雨眠竟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妥……雖有些緊張……卻也不難應對。


    “它叫祥雲騎,曾是你的坐騎,日後也是你的。”


    感覺到背後那人身上的溫度,姬雨眠又紅了臉,嘴裏頭小聲嘀咕,“可是……我都忘了……”


    赤鬆子哈哈一笑,下巴蹭了蹭女孩的發頂,將那隻緊握的小手攥在自己的手中,“沒關係,日後為師慢慢教你……”


    ***


    祥雲騎一直帶著兩人到了巫山,姬雨眠這才知道他說要見的人是誰,看著那對容光煥發的夫妻,姬雨眠深深地拜了下去,眼淚撲簌而下,“父親,母親,能再見你們二老一麵……真是……造化垂憐!”


    眾人無不詫異,眼前的女孩竟然還認得他們?


    原來這夫妻兩個正是炎帝神農和妻子,如今他們竟是變回了原來最美好的樣子。


    聽了赤鬆子的解釋,姬雨眠這才知道了原委,原來炎帝夫妻故去後,隨州百姓懷念舊主,自發地為他們心中的聖主設立了祠堂,祠堂連年累月香火旺盛,為這對陰魂積攢了福報,日積月累竟將二者祭拜成了仙身,成仙之後又受到天帝封賞,因著神農氏為黎民蒼生以身試藥的壯舉,炎帝被封為司藥仙君,至於王後,因著其與炎帝共同造福百姓,被封為百花娘娘,夫妻兩人也算因禍得福了。


    夫妻兩人掛念瑤姬,不想與女兒分離,去巫山修了仙邸定了居,迎來的第一個賀喜者卻是小女兒的師父赤鬆子。


    故人相見未免要一陣唏噓,想起小女兒花陽,誰也沒什麽好心情。


    不過赤鬆先生卻說,他早就找到了花陽,隻是如今還未到時機……也是那天他們才知道,原來這師徒兩個男不婚女不嫁竟還有一層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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