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vin隻是笑,他把塑膠袋放下打開:“你父親對我真是厚待,說要給我加餐——這麽多東西我怎麽吃得下?雲飛一起吃吧。”


    鄧雲飛和房靈樞都探頭去看——三份加菜,紅燒雞油爆蝦外帶羊肉湯,還有一大盒新米飯。


    這就很過分了,海內海外還區別對待啊?!


    鄧雲飛琢磨著這三個菜:“小雞燉蘑菇,招待新女婿——房隊可以的。”


    最怕群眾說實話,說得還忒露骨。


    兩個騷人都臉上一紅。


    三人圍坐吃飯,房靈樞問起羅桂雙的通緝情況:“有消息沒有?”


    “會躲得很。”鄧雲飛撓頭:“我們檢視了曲江案當天和次日的公交監控,沒發現和羅桂雙麵貌相近的人員,但是梁旭跟你打球的那天,倒是在307的監控上發現一個背影略像的人,也是跛足。”


    房靈樞也皺眉:“307終點站是轉運站,人流量那麽大,這還是無頭摸魚——市民沒有舉報?”


    “暫時沒收到。”


    “通緝令就沒人看見?”


    “我的房哥,從你發報告回來到現在,有沒有四十八小時?通緝令都是連夜簽發連夜貼的好嗎?”鄧雲飛怨憤地夾起一塊雞脯肉:“你他媽是開了時間掛吧,我們過一天你過十八天。”


    房靈樞被他弄笑了:“真的,雲飛,你有沒有這種感覺,時間都跟稀釋了一樣,一天過得超級慢,就感覺做了好多事。”


    “有!”鄧雲飛大口吃肉:“而且也不覺得累,我感覺好像睡覺都不必要了,真特麽亢奮。”


    “那就說明,你們身體到達極限了。”隻有鄒先生用餐斯文:“疲勞和疼痛都是身體的自然機能,這件案破掉,我建議你們至少休息一個月,這一個月裏,你們一定會感受到空前絕後的疲勞。”


    鄧雲飛不禁咋舌:“那太可怕了,我還是別休息了,不想腰酸背痛。”


    小鄧剛和女朋友分手,現在是單身狗,不僅害怕疲勞,還害怕麵對分手的悲痛。


    因為案情緊急,他把原定十月的婚宴取消了,女友一怒之下撕了結婚證,跑回老家去了。


    “辦你的豬頭案!等你辦完我再跟你離婚!”


    鄧夫人怒氣沖沖。


    不怪姑娘生氣,小鄧隻怪自己不給力。這事兒他誰也沒告訴,但難受還是免不了。這會兒他跟鄒房二人坐在一起,倒比一個人好受許多。


    kevin見他拈著筷子出神,禮貌性地用公筷給他布菜:“怎麽了?”


    鄧雲飛顧左右而言他:“沒有,鄒哥,你這筷子使得真好,我以為你隻會用刀叉。”


    kevin不禁失笑:“我也是中國人,當然會用筷子。”


    房靈樞意外地看他,這是他頭一次聽鄒凱文自稱“中國人”,這美國佬以前可是各位國父記腦海星條旗永刻心間——鄒老先生倒是很有尋根問祖的心願,但從來沒能動搖過兒子的心意。


    kevin隻是微笑。


    房靈樞想不透他的心思,於是蹭光自滿:“就是,我老公什麽都會。”


    小鄧對著房靈樞開嘲:“哎靈樞你跟鄒哥這個關係,你怎麽不學學人家吃飯的儀態,你看人鄒哥吃飯多文靜,瞧你那反手筷子,跟叉糞似的。”


    當著kevin的麵,房靈樞要拿勁,他忍著沒爆粗口,隻好拿眼瞪人。


    “別瞪我,去瞪房隊。”鄧雲飛笑道:“都房隊教的,他拿筷子也是反手。”


    說起房正軍,房靈樞才想起找他爸,房正軍不在局裏。


    “我爸呢?”


    “帶梁旭去指認現場了。”


    房隊長急於推進,中午就立刻審訊了梁旭,口供簽字畫押,他趁熱打鐵地帶著嫌疑人去貳零七小區指認犯罪現場。


    鄒凱文好奇道:“他會判多少年?”


    “不知道,要看省委省政府什麽態度。”提起梁旭,房靈樞便覺心中難受:“他把整個金秋旅遊節都攪黃了,如果上麵要求嚴打重判,就會往死刑上靠。”


    往死刑靠的意思就是不至於死刑,二十五年,或者死緩。


    “我想,應該也看他犯罪事實的量刑尺度。”kevin沉吟道:“還要看我能不能在大陸這邊請到好的律師。”


    房靈樞尷尬:“你又插什麽花兒?”


    kevin聳聳肩:“要是不把他安置妥當,我怕你會一直想著他。”


    “哎呦我的媽,好酸好酸。”鄧雲飛實在忍不住了:“我說鄒哥,我剛跟女朋友分手,你們倆撒狗糧能不能有點兒公德心?”


    這句話實在很好笑,但三個人都笑不出來。


    梁旭揭發董麗君,算是間接立功,在洪慶山向房靈樞舉報,也仿佛是推進了案件的進程。


    ——但所有行為都無法向投案自首靠攏,梁旭偏偏採用了最暴力、最激烈的手段:揭發董麗君,事實是中止犯罪;舉報盧世剛,事實是故意殺人;向房靈樞檢舉,事實是襲警並挾持人質。


    糟心得很。


    隻有逮捕時他棄槍投降,加之現在配合調查,這兩樣倒是可以歸為自首。


    不知道上麵會給出什麽意見,確實,如果沒有好的律師團,梁旭恐怕是板上釘釘的死緩。也許唯有輿論可以救他於水火,但怎能為了讓他減短刑期而鼓動民情?


    kevin接到南京的電郵:“鄒先生,考慮得怎麽樣?”


    娛樂圈到底是娛樂圈,天生的善於鑽營,簡直耳聽八方——也不知鄭美容哪來的神通,這頭梁旭剛剛被捕,那頭安龍已經拿到了消息。


    長安方麵一言未發,鄭總卻在揣測鄒先生的心思,她估摸著鄒房二人都想救梁旭,於是試探性地發郵件:“要不要我們這邊宣傳造勢一波?討論度一高,政府的意見就會動搖,李念能聯繫很多大v,保證兩天內鎖定熱搜前五,一邊倒支持梁旭輕判。”


    ……這都什麽鬼。


    她這是既想賣人情,又想順便給自己艸熱度,這麽大的話題,不僅幫了kevin的忙,還能直接孵化幾個律師網紅。


    鄒凱文也問房靈樞的意思,房靈樞隻是搖頭。


    暴力復仇,原本就和法製建設相牴觸,民意是把雙刃劍,拿輿論維護梁旭,就是在打關中政府和警方的臉,也是在自毀法律的公正性。


    這把劍用不得。


    “我去找我爸,讓他跟中院的院長談談——就算我不說,我爸和李局也會想辦法在公訴階段酌情維護。”房靈樞蹙眉道:“說到底,能不能輕判還得看他自己的表現,他審訊配合嗎?”


    “不大肯說話,但認罪什麽的都順利。”


    “沒說要見羅曉寧?”


    “我們問他了,他不說話。”鄧雲飛見氣氛沉悶,就想開溜:“行了,我也吃好了,鄒哥陪著你,我下午還得去臨潼那邊安排體檢。”


    朱同彪提供了羅桂雙的身體特徵,公安局決定地毯式搜索,一麵挨戶走訪,一麵以免費男科體檢來篩查可疑人員。


    羅桂雙不一定會去,但不去的人員裏,又能理出一圈兒重點對象。


    是個笨辦法,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


    房靈樞道:“你也睡一會兒,回頭我跟你一起去。”


    “拉倒吧你,重傷士兵,別給我拖後腿了。”鄧雲飛收了垃圾:“哎喲這電燈泡當得我心累,辦公室留給你倆,注意別懷孕!”


    說著,他一溜煙兒跑了。


    kevin笑出聲來:“你們警局很有活力。”


    “自己窮開心啊。”房靈樞向他身上一仰:“不然天天辦案真的好蛋疼。”


    kevin把他輕輕捉起來,放在沙發上,起身拿刀來削蘋果。


    房靈樞歪在沙發上,看他輕巧利索地削著果皮,心裏想起梁旭削蘋果的事情——他們倆性格差別真大,梁旭是細水長流的炫技,鄒凱文卻是三下五除二,削得比誰都快。


    隻有一點是相似的,這兩人做起事來都有一股獨斷專橫的意思,不管別人擔心不擔心。


    “鄒叔叔,下次別那麽賣命了好不好,我那時候真的很害怕,怕你摔下去。”


    kevin不慌不忙地卷著果皮:“這就是我要批評你的地方,執行公務的時刻,你不該把戰友當成情人,這分散你的注意力。”


    房靈樞無言以對,隻好癟癟嘴。


    “不過呢,你這麽擔心我,讓我受寵若驚,我想吻你。”


    房靈樞拿腳踢他。


    kevin捏住他的腳:“吻一下,有蘋果吃。”


    “那你吻啊。”


    kevin向他眨眨眼:“自己提貨,我不提供home delive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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