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應該是一個腦力工作者,受過良好的文化教育,心思縝密,有組織力,智商高於常人,對作案時有可能出現的問題,都深思熟慮過,以致於能夠很好的規避風險。


    “兇手對宗教有很深的迷戀,並且是個偏執狂。而偏執狂都具有比較罕見的妄想型人格。不過和精神分裂症不同,他的智力功能不發生退化,因此妄想表現的非常係統、有條理。所以在正常社會交往中,他不會顯露出攻擊性,而且比大多數人都還要守規、守法。他嚴格約束自己的行為,甚至工作和約會也從不遲到,更加不會有犯罪的前科。


    “偏執狂都有一種自己無法察覺的自卑心理,體現在現實生活中便是相對的保守和沒有安全感;而沒有安全感,又會導致一些強迫性的行為。所以,他平日給人的感覺是低調不張狂;待人處事也總是一副彬彬有禮的姿態,不過他並不善於與人深入溝通,所以他的朋友會很少;同樣,他的穿衣打扮、出行消費,也是中規中矩,不會奢侈。他的私家車,一定是那種經濟實用中低檔的車子,顏色偏保守的黑色,車子裏麵會非常幹淨。其實不單單是車子,他的辦公室、他的家同樣是異常整潔的。如果有一天你到他家裏,你會發現所有的東西都擺放的井然有序,甚至會類似與ocd病人那樣,在一些物品上編上號碼。你在他家中的某一個房間裏,會看到很多被害人的照片,還有被翻了無數遍的各種描寫地獄的宗教書籍,你還會發現一本日記,上麵記載了兇手無數的怨恨、幻想、以及作案時的感受。


    “兇手應該是單親家庭長大,擁有一個獨立的空間,可能和老人同住,或者單獨居住,婚姻可能已經解體。


    “還有最後一點:兇手在近一年多的時間裏,必定反覆經歷過一些挫折,而這種挫折應該主要來自於家庭和事業兩個方麵……”


    “這位小同誌請問你是?”韓冷的描述在接近尾聲時被郭德清打斷。


    韓冷笑笑,答:“我叫韓冷,在省警官學校犯罪心理學教研室工作,在隊裏屬於掛職身份。”


    “哦,是教犯罪心理學的,我還以為你是算命先生。”郭德清輕蔑的說道。


    韓冷壓著火,臉上仍然笑著說:“這可能是您的誤解。”


    郭德清顯出不屑搭理韓冷的樣子,騰的一下站起來,痛心疾首的說道:“你們就是這樣辦案的嗎?不注重實際,不出去偵查,坐在辦公室裏聽這麽一個滿嘴空想的人侃侃而談,就能抓到兇手嗎?難怪兇手會這麽猖狂!”


    “小郭你先別急,聽我給你解釋……”尹正山剛想解釋,見項浩然在沖他使眼色,便收住話。


    項浩然等郭德清得瑟夠了,從座位上站起,環視眾人說道:“韓助理的解釋和剖繪大家都聽清楚了吧,首先我強調一點,對於案件的細節一定要嚴格保密,對任何與案子無關的人都不能透露;至於接下來的工作,便是在輪廓描述的範圍內,仔細的對所有被害人的社會關係進行排查。還有,老徐,會後立即安排將輪廓描述報告分發到各個分局乃至派出所的每一個警員手中。好,如果沒有什麽疑問,那就散會吧!”


    項浩然吩咐完畢,眾人呼呼啦啦魚貫的走出會議室,郭德清顯然覺得麵子上有些掛不住,直衝到項浩然麵前,急赤白臉的說:“你什麽意思?是不是太目中無人了?”


    項浩然低頭整理著桌上的材料,並不搭理他的大呼小叫,之後看都不看他一眼,拿起材料直接向會議室門口走去,走到門口才轉身拋下一句話,“郭副處長,你要搞明白,你隻是來指導辦案的,不是來領導辦案的。”說完摔門而去。


    剩下悻悻的郭德清站在原地,牙關咬的緊緊地,眼睛裏仇恨的火苗熊熊燃燒著。


    散會之後,項浩然和韓冷驅車又來到東山鎮。


    這次返回來,目的是想找馬敬民身邊的人談談,包括他的家屬、司機和秘書,了解一下他最近的工作行程、接觸的人等等。如果可能的話還想與一些曾經和馬敬民鬧過矛盾的拆遷戶見見麵,當然他們不會是兇手,不過也許曾經把自己的遭遇向某個人傾訴過。


    兩人去派出所找白大年,想讓他派個民警協助一下幫著引路,這樣可以省去一些時間。白大年答應的很痛快而且主動請纓,項浩然也正好想從他那兒多了解一些馬敬民的情況,便未作推辭。商定好路線,由白大年開車,三人即刻上路。


    吉普車行駛在鄉村公路上,兩旁都是一幅熱火朝天,欣欣向榮的蓬勃景象。原本的農田被鋼筋水泥占據,三角架、大吊車隨處可見,乒桌球乓敲擊磚頭、石塊的聲音,響徹村落。此情此景往年城市裏比較多見,近來逐漸蔓延到農村,所謂大城區、大發展。可是它究竟是一種進步、發展,還是盲目、短視,誰也說不清楚。


    項浩然遞給白大年一支煙,又把打火機送上,白大年謙讓一下還是點著了。吸了兩口,便主動提起馬敬民。


    “昨晚現場人多不方便說,現在趁著這個機會我仔細跟你們說說馬敬民這個人。這兩年因為拆遷工作,我和他打交道的地方比較多,對他也算了解。說實話,派出所沒少讓他當槍使,可也辦法,你在人家地盤上混,多少還得給人家些麵子。”提到馬敬民,白大年表情複雜,像是有一肚子話要說,“馬敬民這個人沒什麽素質,由村治保主任做起,靠一身虎勁、靠經營關係,一步一步坐上副鎮長的位置。他生性狂妄、脾氣暴斂,尤其對老百姓如仇人似的。為了政績工程,為了私下的黑色利益,他根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窮盡一切手段強征、強拆村民的土地房屋,鎮上十裏八村的拆遷戶,對他是深惡痛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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