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爾故意裝成驚訝的樣子,半晌沒有回答,故意吊葉稷胃口。葉稷的目光停留在手機屏幕上,沒注意吳爾的表情,等到葉稷把視線轉投到吳爾臉上時,吳爾已經想好了怎麽解釋,他曖昧地笑著說:“是嗎?這麽巧?她剛才在等公共汽車,我正好經過,見她風姿綽約,就偷拍了,沒想到是你們報社記者。嗬嗬,真是美女嗬,有機會介紹認識一下?”吳爾的表情和說話口氣讓葉稷有些不爽,他訕笑一聲,沒有正麵回答吳爾的話,隻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嗬嗬,吳總還有這樣的愛好?可以理解,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埃”


    吳爾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接下來便把話題往顧月身上引,還真打探到了不少有關“顧月”的信息。


    原來這個“顧月”就是之前的“帥歌”。


    吳爾搞不懂,她,“帥歌”什麽時候變成了“顧月”,變成了記者?居然還是《寶靈日報》專題部記者。用葉稷的話說,她作風潑辣,雷厲風行,關注民生,是專寫大稿子的。那篇“業主不是冤大頭”的文章就是出自她手,據說她眼下正死盯在房地產這一塊,手頭掌握了許多重要線索,還在不斷搜集證據,說是要揭開房地產行業的美麗麵紗,讓陽光照一照寶靈房地產的陰暗角落。


    葉稷隻是不經意說了些顧月的情況,吳爾卻嚇得脊背冒汗,兀自在心裏暗暗驚嘆,真是沒有想到啊!他萬萬沒有想到顧月竟然這麽厲害,他很吃驚。想到自己曾經那樣折磨她,汙辱她,心裏閃過一絲後怕。他不明白的是,一個黨報記者,主流社會人士,工作以外為什麽把自己扮成那樣窮困潦倒的角色?並且遭到侵犯之後也沒有向警方報案,這裏麵肯定還有很多蹊蹺,事情絕對沒有這麽簡單。吳爾的身體緊貼在座椅靠背上,感到恐懼從深處湧起。窗外的高樓大廈像一座座山峰從頭頂壓下來,緊接著,他能聽出自己的頭顱、肩膀、脊背在擠壓中碎裂和折斷時發出“哢吧哢吧”的聲音。街上的燈光映照在包廂的窗簾上,那落地窗簾的巨大投影卻變幻莫測,好似黑暗中竄出的幽靈,倏地竄過他頭頂,全身,穿越整個骨髓,颼颼發涼。他真想扯起嗓子大喊一聲,驅逐這種緊張,但他又不願葉稷看出心思,哪怕他的心髒被當場擠碎,身體被泰山壓成肉餅,也不會在葉稷麵前表現出自己的內心緊張和恐懼。


    吳爾控製著開始抖索的手,掏出煙盒,裝作心不在焉,遞一支給葉稷,藉以掩飾內心的不安和狂亂。他試圖擺脫剛才的極度驚嚇,擺脫自己強姦“顧月”的幻影,“顧月”猙獰的麵部表情仍在他眼前晃動,她尖利痛苦的叫喚和孤零無助的低吟不斷在他耳邊迴蕩,他感覺到自己的軀體和靈魂正被摧毀,所有的掙紮都是徒勞。


    吳爾在心裏怨恨起來,把事情不斷的往複雜的層麵去想,官場裏的人看似心氣高遠,其實心地荒涼。憑著經驗和直覺,吳爾判斷顧月寫那文章,一定是得到過葉稷的授意,否則,一個弱女子,憑什麽能夠抓住自己把柄,並且大肆做文章?這是葉稷對他吳爾上次拒絕打gg做出的回敬,而顧月則是蓄意報復,兩個人是不謀而合。吳爾熟悉報社的運作情況,他也清楚市場經濟體製下辦報的潛規則。《寶靈日報》的收入除報紙發行、gg經營之外,財政有一部分差額撥款,但那點錢僅僅體現在正式在編人員的基本工資上,而報社這些年發展很快,為了使報社正常運轉,每年都要招聘很大一批人,這些人員的工資一般不在財政撥款的編製內,主要得靠gg經營收入。再比如報社領導出國、旅遊,記者去外地採訪等,自然也得靠gg收入。當然,領導和記者們去下邊採訪,有關方麵在吃住方麵會承擔,但出差補助、車旅費還得報社出,這也是一筆相當大的開支。所以說,報社也同樣正在經受著巨大的經濟壓力,創收是工作的重中之重。用行業人的話說,生存的壓力直接體現在gg收入上。他在這關鍵時刻不失時機的把gg給了報社,不,是給了葉稷,同時還給他來個紅包派送,好煙好酒好菜招待。吃了人家的嘴短,拿了人家的手軟,吃喝玩樂拿之後,葉稷滿意了,說以後報社在對生態家園的宣傳上會統一口徑,這話的意思明擺著告訴吳爾,隻要他葉稷出麵幹預這件事,並且向顧月施加壓力,顧月就再也不敢死盯住自己的項目了,那些負麵的東西就會煙消雲散。


    雖說眼下葉稷已經擺平了,但吳爾對那個“顧月”卻不敢掉以輕心。


    哼,這個顧月,如果再讓她這麽折騰下去,別說華麗家園的隱患和危機消除不了,搞不好就生態家園的問題也會被她查出來。他很明白顧月這樣做的目的,而且他也感到已經有人在關注他的生態家園項目了,他必須採取防範措施,要不惜血本。所以,他馬上利用葉稷,在《寶靈日報》上推出一係列正麵宣傳版麵,讓強勢宣傳首先占據市場,奪人眼球,掩人耳目,達到他將生態家園的樓盤以按揭貸款的方式順利銷售出去的目的。在他看來,這筆投入是值得的,媒體的聲勢無論何時都不可小覷,要不然,他也不會滿足那個獅子大開口的葉副總,讓他從自己帳上劃走那麽多錢。


    ●失手 第十七章


    《寶靈日報》專題部主任向晟接到調任《寶靈晚報》總編室任主任的通知很是興奮,盡管是平級對調,向晟還是覺得自己已經進了一大步,因為從某種角度來講,他已經成了葉稷的心腹。誰都知道,葉副總編不可能一直兼任晚報老總,要麽過來,要麽放棄。如果過來,他肯定要帶幾個心腹一起過來,打造一支真正屬於自己的隊伍。那麽,向晟很有可能就是晚報未來副總編的人眩反之,他向晟也是晚報副總編的有力競爭者。這就是官場遊戲,即便葉稷退出,自然會在晚報深埋一顆釘子,而且這顆釘子要埋在重要位置,才能發揮效力,為己所用。葉稷找向晟談話時,也向他表明了這個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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