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快點,我還要敢去喝酒。”同學父親的聲音猶如雷聲一般震耳,我隻好胡亂指了一隻。


    “就它吧。”我指著剛才的黑狗。它瞧見我的手指著它,開始劇烈的顫抖,整個身體都在抖動。同學的父親大手一揮,把籠子裏的小狗拖了出來。這時候,所有關在籠子裏的狗都開始叫起來。並不是憤怒的吼叫,而是低沉的哀鳴。


    我終於見識到了他們是怎樣殺狗的。


    朋友的父親一隻手揪著黑狗的耳朵,像提兔子一樣把它提留起來,被提出來的小狗沒有任何的反抗,或許它知道是徒勞,隻是呆滯的縮著四肢,而同學父親的另外一隻手拿起一件很怪的鐵器,有些像撐衣服的架子,實際上就是這個改造而成,隻不過前麵彎曲成了一個u形的樣子,他把前端壓在狗脖子上,黑狗整個身體被卡在地上,任憑四肢如何擺動,也無法掙脫出來,它的脖子晃悠了很久,最終不動了,把小腦袋貼在冰冷的地麵上,隻是不停的流淚,喉嚨裏發出嗚嗚的鳴叫。


    同學的父親拿出一柄鐵錘,我看見他高高舉起,朝黑狗的頭上砸去,剎那間我聽見了一聲沉悶的聲音,就像折斷的柴火一樣。


    那狗還沒死,頭上已經凹陷了一大塊,不停的向外吐著白沫和熱氣,嘴巴張的大大的,粉紅色的舌頭耷拉了出來,如同一條紅色的帶子。


    很快,第二聲悶響後,那黑狗不會動了,眼睛裏的亮光也漸漸暗淡下去。同學的父親手法熟練的把狗屍提起來,掛在鐵鉤上,拿起一把剔骨尖刀,手法熟練地在狗脖子上劃開一個口子,接著猶如拔香蕉皮一樣,一下就把狗皮扒了下來,露出冒著熱氣的粉紅色的肉。我已經完全看呆了,腳下的狗血混合著白色的腦漿浸透了穿著涼鞋的腳。同學的父親割下一大塊狗後腿肉,我交了錢,腳步遲緩的走了出去。


    出菜市場後我和同學都不說話,兩人先前來的興奮和高興一掃而光,我和他分手後腦袋空白的走回家。


    從那次後,我不再吃狗肉了,同學也是。


    可是我隻是知道這些罷了,卻不知道同學為何如此喜歡溺愛狗。


    在他家,我望著滿地亂跑的小狗,和眯著眼睛不知疲倦的拿著狗糧餵養他們的朋友,終於問起他為什麽如此喜愛養狗,並談到了他那位殺狗的父親。


    “你還記得那次和我一起去看殺狗啊。”他歪著腦袋笑嘻嘻地望著我,隨後又表情嚴肅起來。


    “告訴你一些事吧,或許你會明白我為什麽這麽喜歡狗。


    我出生的時候,父親並不在身邊,由於那時候狗肉市場很走俏,他幾乎離不開肉攤,加上那時候母親看上去預產期也沒到,所以他放心的回去殺狗賣肉,結果剛剛殺完幾隻狗,鄰居的大媽跑過來告訴他我媽發動了,結果還沒等他趕到醫院,我就匆匆落地了。


    據說我生出來的時候就很會哭,而且討厭我父親。每次他張開手走向我,母親說我都會全身發抖,不會說話的我喉嚨裏發出很悽慘的鳴叫,接著就嚎嚎大哭起來,這讓父親很難堪,也很尷尬。


    他不明白為什麽會這樣,而且隻要他呆在家裏,我總是會生病,奇怪的是隻要他離開,我的病就不治而愈了。


    於是大家都眾口一詞,我和父親犯沖。”說到這裏,他忽然話鋒一轉,


    “你知道胎神麽?可能也叫胎煞。”


    我搖頭,哪裏聽過這個。


    他略帶失望的低下眼皮,接著慢慢解釋給我聽。


    “我其實帶著少數民族的血統,這點恐怕你還不知道吧,我的母親,是一位布依族人,雖然已經融入到漢族很久了,但布依族卻一直對生育保有自己的一套習慣和風俗,當年據說我的外祖父母就十分反對母親嫁給一位屠戶,因為他們覺得父親殺氣太重了。


    不過他們還是結了婚,而且似乎也很順利,父親依靠著賣肉的錢承擔著養育一家人的重任,大家倒也非常協調順利。


    布依族人認為,胎兒的懷孕形成是一項很偉大的事情,而胎兒在*裏直到生產下來之前,一直處於一種似人非人,徘徊在兩個世界之間的狀態,所以他們很脆弱,需要保護。


    傳說在孕婦的周圍,一直存在著一種神靈,它們是死去孩子的母親化成的,大家無法區別它們的善惡好壞,因為如果它對胎兒有益,保護胎兒,大家就敬它,叫它‘胎神’,如果它對胎兒有害,加害胎兒,大家怕它,稱之為‘胎煞’。這也是它們名字的由來。


    而且在孕婦懷孕的時候,丈夫不允許狩獵,捕魚,因為族人們認為動物魚類的靈魂懼怕男子,所以就會去找胎兒報復,母親提醒過父親在懷我的時候不要殺戮過多,可是由於生產住院都急需用錢,父親雖然表麵答應,但還是在殺狗賣肉。


    祖父母對於我和父親的不融洽歸咎與父親殺狗過多遭致的報復,無奈下父親到處去求解破解的法子,於是有一個老人向父親提出了一個辦法。


    那就是認一隻犬娘。”他似乎有些感慨,話語間停頓了下,而我也非常驚訝。


    “犬娘?”我大聲地說了出來,話剛出口,方覺得有些唐突,不好意思笑了笑,還好同學並不見怪。


    “是的,也難怪你反應這麽大,當時我的父親也很驚訝,甚至非常氣憤。因為在常人辱罵的時候經常罵一句狗娘養的,現在倒好,自己反到上趕著去認一隻狗做母親,雖然隻是為了應運之法,和那些把名字叫的很賤怕孩子養不大有些類似,但畢竟傳出去實在有傷顏麵,所以父親開始的時候堅決不同意。可是當他發現隻要他在家我就緊咬嘴唇連奶都不喝,隻好長嘆一口氣,同意了那個老者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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