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葉城主。”


    李義山微微一笑,點頭問好。


    葉霖也回以問候地點了點頭,說道,“在前來雪月城之前你已經吃了有三個月的補藥了吧?”


    “葉城主果然醫術通天,三個月零三天。”


    李義山心中萬分敬佩。


    隻是看一眼連他吃了多少天的補藥都能看得出來,這醫術比華錦明顯要高上一大籌,也難怪葉霖被稱為醫聖了。


    果然名不虛傳!


    葉霖接著說道,“隻是這些補藥隻能補身,而不能補神。你的神出現了某些問題吧。所以補身的這些補藥一直無法完全吸收掉。”


    “按理說藥進了體內就應該會被吸收掉的,而你這卻沒能吸收,確實挺少見的。”


    “病灶不在於身,而在於心與神。”


    李義山身軀一震。


    對葉霖的敬意更甚之。


    他自己的感覺便是覺得自己的病不在於身,而在於心。


    沒想到這也能被看出來,葉霖的醫術果然不是蓋的,真有通曉天地之理,推算因果之能啊。


    “看來是被我說對了。”


    葉霖微微一笑對華錦說道,“你也不必氣餒,這不怪你。李先生的病不在於身體,身體隻是心神的映射,你所學的醫術都是醫身,所以才無法察覺根源所在。”


    “怪不得我之前看的時候總覺得哪裏怪怪的。”華錦也頓時安心下來,心中也算是鬆了口氣了。


    畢竟,


    在葉霖門下學了這麽久。


    稍微來了個特殊的病例便束手無策了,那也太丟人了。


    華錦不由得責備地看向李義山,“李先生,你先前竟然還不對我說,這不是刻意為難我嗎?若是真給你治出了什麽事兒的話,我會大受打擊的。”


    “我也不知道心神竟然還能影響身體。”


    李義山也很是無奈,“畢竟我也不是太懂醫術。”


    他也早先便知道。


    自己的病因大概是來自於心。


    所以吃了很多天的補藥依然無法治愈,甚至也想過放棄,但還是被徐龍象給強行拉到了雪月城。


    才有了現在的事情。


    “師傅,我老師還能治嗎?”


    徐鳳年關心則亂,連忙追問。


    “我能治一半,另外一半則是要看李先生自己願不願意?”


    “額……有些聽不懂什麽意思。”


    “你老師的病因是在於心理出現了一些問題,他甚至覺得自己生這種病是理所應當的,所以才會無法治愈。”


    葉霖舉了個形象的例子說明,“就像是你想要救一個跳河自殺的人。你可以一次兩次地把他攔下來,但總不能一直待在他身邊吧。想要救這個人,就需要這個人放棄自殺的念頭,他不願放棄的話,神仙也難救。”


    徐鳳年頓時恍然大悟,驚訝地看向了李義山。


    他聽懂了葉霖話中的意思:不是別人能不能救李義山,而是李義山自己想不想活下來?


    那個可以謀劃整個天下,以天下為棋盤的謀士——李義山,竟然自己有了求死的念頭,明明李義山現在看起來還是那麽樂觀,怎麽會有求死之意呢?


    “老師,你——”


    “我竟然有求死之意嗎?”


    李義山下意識的喃喃一句,像是自己都沒有發覺自己有這個念頭似的。


    但他仔細回想了一下,似乎覺得葉霖說的確實是對的。


    作為北涼的謀士,作為徐驍身邊的陰才,他所使用的都是陰險狡詐的計謀,雖然這些計謀常常能夠取得勝利,但無疑會損耗他的陰德。


    因此,


    他這些年精力憔悴。


    隻覺得曾經被他的陰計害死之人,皆來尋他性命。


    他多次夢到自己被無數人包圍,


    被他們活生生地吞噬。


    因此在生病之後,他幾度想著自己的生命到了盡頭。


    雖然他知道雪月城有葉霖這個醫聖的存在,但還是沒想著來找葉霖看一看疾病,甚至在被徐龍象發現時,還想要搪塞過去。


    他自己似乎確實有了求死之意。


    所以才病至現在。


    “老師,為什麽?”徐鳳年萬分不解,不明白自己最親的老師為何有了求死之意?


    李義山的眼神黯淡了一下,而後又強行撐起勉強的笑容說道,“等你再長大些,經曆了某些事情之後,大概就會理解我的想法了。”


    徐鳳年冷冷地質問道,“想法,什麽想法?棄自己的親人而不顧想要獨自死去嗎?真是好自私的想法啊!這樣的想法,我一輩子也不會理解的!”


    徐鳳年轉頭看向葉霖,“師父還請你全力治療我的老師,若是他不願意活下來的話,那就任他去吧!”


    說這話時,


    徐鳳年轉頭冷冷地瞥了李義山一眼。


    表麵上,他似乎變得冷酷無情,對李義山的生死不再關心。


    然而,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察覺到,徐鳳年內心深處是對李義山的失望,他無法接受李義山放棄求生的念頭。


    “鳳年……”


    李義山還想再說些什麽。


    但卻被徐鳳年打斷了,“老師,我不再提出任何要求,我尊重您的選擇。這些年來,您一直深居聽潮亭,畫地為牢,我明白您一定感到非常疲憊,也許您早已渴望解脫。盡管您是我的家人,但我不能自私地堅持讓您在痛苦中生存。因此,我尊重您所做出的一切決定!”


    李義山張了張嘴,幹澀的嘴唇輕微翕合,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什麽來。


    而後他看向了葉霖,苦笑道,“葉城主還要替我在治療嗎?”


    “治不治療是你的選擇。”葉霖回答道。


    “那好吧,我選擇治療。”


    李義山被動地接受了治療,決定將自己的命運交托給天意。


    然而,葉霖並未向李義山透露,選擇是否接受治療雖是他的權利,但是否能感到治好,則非他所能掌控的了。


    畢竟,他的係統是為他人治病。


    如果疾病無法治愈,又怎能獲得係統的獎勵呢?


    因此,既然李義山選擇了成為他的病人,他必將確保李義山康複。


    這已不再是李義山個人意願的問題了!


    就像有一句非常霸道的話:消滅你,與你何幹?


    在葉霖這也是同樣的意思:治好你,與你何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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