鐮倉七年,十一月九日,天氣多雲,但氣溫卻開始下降,早上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冷了一些,山中結衣穿的很單薄的衣服,但是她一點都不感覺到冷。


    她真的忙到了暈頭轉向。


    開戰前的準備工作其實說起來簡單,但是真做起來,卻並不簡單。


    人員的動員工作,物資的發放,裝備的配備,老裝備的檢修,以及情報和宣傳的工作等等,都需要操心。


    她以前被她姐姐保護的太好,她雖然自己也有私軍,但是卻是第一次掌控這麽大的組織。這麽大的組織一運轉起來,她反而有點手忙腳亂,每出現一個小問題,她都不知道如何去處理。


    西城門的副將梅生上次過來就是傳達西城門主將俊介的報告,西城門的陣法出了點問題,這種事情屬於大事,為避免情報泄露,所以由梅生親口告知山中結衣。


    現在西城門那邊在緊急修複,但是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她很慶幸堂哥山中康生能鎮住場子,這段時間旁係那邊倒是很安靜,也沒有整出什麽幺蛾子。


    至於山中伊織負荊請罪的橋段,城內怎麽說的都有,有說她罰的好的,也有說她公報私仇的,怎麽說的都有,並沒有形成輿論一邊倒的情況。


    有人說她是不顧團結的惡人,有人說她做到了團結,歸根結底是山中伊織沒有按原計劃繼續去鬧,她還沒有蠢到將自己的尊嚴完全掃到垃圾桶裏,然後讓旁係的人大肆的慶祝勝利。


    這件事算是一個小插曲,等備戰提上日程的時候,大家就故意的遺忘這件事了,隻有閑暇的時候才會討論,偶爾發出幾句嘲笑。


    這件事對山中伊織來說是大事,但對家族中的其他人來說隻是一件可以用於茶餘飯後閑談的小事罷了。


    安雲城自軍備開始之後就隻許出不準進了。


    城內也開始宵禁,連正常的交易也規定了時間,所以城內商業幾乎蕭條了。


    要打仗了,商人理所應當要跑嘛,這很正常。


    但也有很反常的事情,桂花一條街上的四季薔薇生意竟開始逆勢上揚。


    打仗歸打仗,在這種身家性命都不保的時刻,反而容易引發人的貪欲,從而形成一種類似生命最後的瘋狂這樣的奇葩心理。


    秀清還在原來的鋪子裏做著相同的活,隻是現在不需要四季薔薇的鮮花了,而要四季薔薇的證。隻需要九十九朵一級花就能在抽獎的最後時刻換到龍雀劍的拍賣名額。


    至於花怎麽才能評為一級,這裏麵的門道就多了去了,甚至還出現了專門的專家,教人怎麽培育一級花。而現在二級花的價格是兩百兩銀子,而一級花的價格已經來到天價兩千兩銀子一朵。足足十倍的差價。


    原先二級花其實已經跌到穀底,甚至都快不值錢了。因為一級花太少,二級花太多,山中裏美怕很多的投資客大鬧認證處,於是認證處開放了一條規則,二級花和一級花是可以概念等價的。


    怎麽概念等價呢,一朵一級花可以換十朵二級花。這是認證處的官方規則。這個規則上雖然寫了一個暫定,但是卻引來了更大的瘋狂。二級花開始瘋長,連帶著一級花也跟著漲。


    於是在有心人的引導之下,差額定在了十倍左右。或許是巧合,原先兌換名額的九百九十九朵四季薔薇現在變成了九十九朵一級的四季薔薇,剛好是十倍。也就是說,所謂的讓利,所謂的便宜,其實根本沒有。


    什麽都沒變,隻是換了個概念,繞了一圈,繼續玩這個遊戲。當然這是對受眾來說的,規則的本質沒變。但對於規則的製定者來說卻有了定義受眾手中籌碼價格的權利。


    原先投資客手中囤積了太多的花,其實已經有了和莊家對位的資本,但隻是換了一個概念,他們就失去了這種自由。


    現在,他們趨之如騖所追求的往往並不是夢想中的發財,而是在向布局者遞刀,一把足以殺死自己的刀。


    而名額的價格,現在的回收價格是一百萬兩,相比於十月二十四日的八十萬兩,並未上漲太多。但是在二級市場,這名額的價格卻已經炒到了天價。一個名額,一百五十萬兩。


    為什麽呢?


    因為花的價格在漲,理所應當的名額的價格也會漲,這是一種淺顯的價值等價。甚至已經形成了固定的認知道理。


    也因為市場上一級花的欠缺導致了它上漲的空間極大,於是抽名額的少了,炒花的更多了。


    對於市場來說,信心是比黃金還重要的東西。


    大家都認為這名額是與四季薔薇深度綁定的東西,四季薔薇會漲,這回收的名額理所應當也還會漲,誰不想發財呢,誰不想成為下一個劍客曉呢?


    因為將自己的身家全壓到了四季薔薇上,就算要打仗了又怎麽樣?沒辦法跑啊,那還不如瘋狂一把,梭哈了。


    是命重要,還是發財重要?


    發財重要!


    所以富貴險中求嘛!


    而那些準備跑路的,帶著太多的銀兩也不方便,而且四季薔薇的生意已經蔓延到了多數城市,而兌換證是一種很好的等價物,更加的方便。於是有很多的白銀湧入了認證處,從而更進一步的炒熱了市場。


    所以才會出現明明要打仗了,商業應該蕭條才對,但是這四季薔薇的生意啊卻逆市上揚這樣的吊詭情況。


    秀清剛做完今天的生意,正搬著門口的牌子準備關門,她遠遠的看到了山中家的二小姐帶著人在巡視桂花一條街。


    在山中家這麽久了,她怎麽會認不得山中家的二小姐呢。因為畢竟是奈良櫻落的夫人,作為學堂校長的夫人,她理所應當的會在潛意識裏覺得她親近。


    據說山中裏美大人不在,這些日子是二小姐挑起了家族擔子,不過貌似城內關於她的惡評也不少。


    此時桂花已經要落了,被風吹的到處都是。城中各種巡邏的衛隊踩著落花來來往往,而山中結衣打著傘走來,到顯得的灑脫的很,隻是她眉頭緊鎖,倒是顯得大煞風景了。


    出門被風一吹,她抱著肩膀嘀咕:“這天啊,真是越來越冷了。”


    她這樣的人,可沒有用傘擋落花的閑情逸致。


    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她低著頭表現的謙卑的很,待走的遠些,秀清才回頭看向山中結衣的背影,眼中有著某種意味深長。


    不久之後,秀清就聽到山中結衣放開了對於四季薔薇生意的管控時間,倒是迎來了一片叫好聲。


    “二小姐倒也是一位妙人呢。”


    ……


    鐮倉七年十一月十一日,暖陽高照。


    陰冷了幾日之後,早晨難得如此溫暖。


    秀清靠在鋪子前曬太陽,體驗著難得的清淨。


    今天的城內氣氛更加的寂靜,城內到處在抓舌頭,抓敵方探子,一片肅殺的氛圍。


    今天的城內傳出這樣一條消息:大皇子的軍隊以長門為跳板,正在由西向東猛攻與安雲接壤的周防城。


    周防城是禦手一族的地盤,而禦手的大軍在與大皇子的斥候軍野戰的第一戰就大敗。


    現如今已經被圍城。


    周防城被拿下已經是時間問題。


    周防一破,下一站就是安雲。


    戰爭將來未來時,才是最令人恐懼的時刻,百姓和商人哄搶物資已經是基本操作。


    秀清聽說今天一早山中結衣就斬首了幾個準備高價賣糧的商人。


    若是平時這些人頂多會被問話或者抓起來,現在直接殺了,有殺雞儆猴的意思,更多的也反應出了安雲城高層的神經也繃的很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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