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駿語氣依舊,絲毫沒覺得自己在做多麽可怕的事。


    “爸,鬆手。”


    康爸一巴掌扇在康駿的臉上:“你次次這樣,是想嚇死我們嗎?”


    康駿臉被打偏,細碎的劉海遮住了眼底的陰霾。


    “沒有啊,不是你們先想逼死我嗎,我如你們所願,大家都解放了。”


    康爸說是站在他這一邊,但實際上,還不是由著康媽鬧。


    還得了個好人的名稱,實際上,最陰險了。


    康駿也看不起康爸這樣躲在老婆身後,讓老婆衝鋒陷陣的男人,懦弱,無能!


    康媽又哭著說以後不會了,堅決不會了。


    康駿用紙巾把血珠擦掉,不以為然道:“沒關係,我的命是你們給的,你們有權利收回,我也會二話不說地還給你們。”


    康家的這個年,是血腥的。


    所有人都寸步不讓,注定,兩敗俱傷。


    ……


    康駿對唐一亭,報喜不報憂。


    “明天想去哪行大運,我陪你。”


    唐一亭道:“不用了,你陪你爸媽吧,明天我打算帶我爸和阿姨他們去逛逛,五個人剛好一輛車。”


    康駿很想說,我可以開車,我跟你們一起。


    但理智卻告訴他,不能說。


    他強扯出一絲笑意:“好,玩得開心。”


    他給唐一亭轉了兩萬:“老婆,壓歲錢,新年快樂。”


    轉的支付寶,不用她點確認收款,就不怕她不收,然後被退回。


    唐一亭歎了口氣,語音回複:“新年快樂,好好陪你爸媽,老公。”


    她到底還是心疼康駿的,但她又不可能讓步。


    妥協和家暴一樣,都隻有零次和無數次的區別。


    康駿反複地聽著這句話,隻為聽最後那一句老公。


    他嘴角勾起淺笑,心裏的鬱悶,也漸漸消散。


    “最遲初三,老公帶你出去玩。”


    “我等著。”


    唐一亭一邊哄康駿,一邊和閨蜜聊天。


    也是報喜不報憂,不然過年的喜慶,都被破壞了。


    何曼琪同樣如此,即便是閨蜜,也有各自的隱私。


    不需要刨根問底,保持一定的距離感,最好了。


    小歡歡鬧了一圈,十點多就犯困睡著了。


    何曼琪在房間陪孩子睡覺,邵奕書倒了兩杯酒,和周昆站在樓頂吹著冷風。


    “你這時不時爬上爬下的,腿能好就怪了。”


    周昆接過他手裏的酒杯,仰頭喉結滾動幾下,盡數喝完。


    又把酒杯還給他。


    “我有分寸。”


    邵奕書白了他一眼:“有分寸你還酗酒。”


    邵奕書隻是抿了一口,過個嘴癮。


    免得一身酒味,熏著老婆孩子。


    周昆靠著欄杆,坐在地上。


    “剛剛博文喊我叔叔,我那心別提多不是滋味了。”


    “他從小心思就敏感,估摸是把你和蘇騰畫上等號了。”


    周昆咬牙切齒道:“我和蘇騰不一樣!”


    邵奕書聳聳肩道:“但在博文心裏,你們也許就一樣,都傷害了他最愛的媽媽,那就都是敵人。”


    周昆:“……”


    太聰明的崽子,也不好哄。


    “明天什麽安排。”


    “初一外麵都人山人海的,我姐也不方便出門,不如就在家燒烤?”


    要是出去,再出個什麽意外,那後果就真的是不能承受之重了。


    周昆點了點頭:“行。”


    市區不允許放鞭炮,所以倒計時過後,大家就準備睡覺了。


    何曼琪又編輯好新年祝福,挨個發給親朋好友。


    點開大伯的微信時,何曼琪停頓了片刻。


    最終,還是返回了。


    她什麽都沒給大伯發。


    ……


    此時,何家村,鞭炮聲此起彼伏。


    但大伯家裏,卻是一片死寂。


    何桂勝被拘留了,這個年,在吃免費的年夜飯呢。


    有關他的惡劣行徑,在全村傳開了。


    張蓮走到哪都被指指點點,村民都下意識遠離他。


    特別是家裏有閨女的,更是叮囑閨女們找男朋友要擦亮眼睛,可別遇到何桂勝那樣知人知麵不知心的。


    小孩子哭鬧不止,也會說你再哭,再哭何桂勝那大魔頭就來打你了。


    專治小兒夜哭。


    張蓮心裏的氣全發泄在何東方身上了,罵他沒本事,罵他胳膊肘往外拐。


    現在得了癌症,也是活該。


    兒子要是真坐牢,她也不養他這老不死了。


    何東方閉著眼,不吭聲。


    實則心裏,痛苦得滴血。


    確實是他沒本事啊,但凡他有點本事,也養不出何桂勝這破玩意。


    他也快死了,這就是報應。


    大年初一,張蓮把何東方扔家裏,自己回娘家了。


    何東方渾身痛,下不了床,床邊的水喝完了,他餓得慌。


    睡了一覺緩過一點後,他想強撐著去下個麵條吃。


    結果走到門口時,忘記跨過門檻了,直愣愣地摔下去……


    瘦弱的身體重重砸在地麵上,濺起一陣灰塵。


    大年初一,村子裏熱鬧非凡。


    誰也沒想到有個角落,摔了個人,無人知曉。


    何曼琪一大早醒來,右眼皮就狂跳。


    不安感很強烈,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會發生。


    邵奕書幫她揉著太陽穴舒緩:“別多慮,我們大家都安全著呢。”


    像綁架的事,不會再發生了。


    因為周昆身邊的人,全都盤查大換血。


    周昆也不可能再讓司機開車帶家人出去,往後他就算再忙,也打算親力親為。


    何曼琪點了點頭,又去忙活了。


    邵爸邵媽對燒烤沒興趣,何曼琪懷了孕也不能吃太多,她們都是重在參與。


    周博文又不待見周昆,可把周昆鬱悶死了。


    他親自烤了個雞翅討好便宜兒子:“有句話叫,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兒子,給爸一個機會。”


    周博文雖然才13歲多,但卻長長得很高,青澀的臉龐上,帶著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沉穩。


    “味道不錯,機會可以有,但得先坦白從寬。”


    周昆搓了搓鼻子:“你還小……”


    話還沒說完,雞翅被塞回手裏了。


    周博文白了他一眼,冷嗬道:“你挺老的,照樣不靠譜。”


    周昆:“……”


    他好像被一個孩子,鄙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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