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與挎著菜籃子走入善緣館,拂雲剛送走了一個病人。他聽見容與的腳步聲站了起來,卻是眼前一黑就要倒!


    他趕忙倚著後麵的櫃檯,撐住了要倒下的身子。可一股鐵鏽味從喉嚨深處傳來,他抑製不住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容與本來看他要倒下還以為他是坐久了腿麻了,結果他一口鮮血噴出嚇到了容與!


    她在拂雲兩步之遙停下腳步,瞳孔瞬間放大!然後,她頂著有些暈眩的腦袋上前扶住拂雲。


    她覺得喉嚨發癢說不出話來。拂雲等暈眩感好些了安慰她到:“我沒事!隻是……”


    “隻是什麽?隻是身體終於撐不了?!”容與低著腦袋看不清表情,聲線顫抖著情緒崩潰的反問到。


    “你到底想幹什麽?那個李神醫是騙子嗎?他不是說你隻要調理就會好嗎?還是我們哪裏做的不對?


    我們去找他好不好?他不行我們就再去找其他的神醫!我一定能治好你的!


    我們走!我們現在就走!”


    拂雲拉住想要向外走的容與,想要說些什麽卻無話可說。


    他讓人關了醫館,自己領著容與回了樓上。


    拂雲坐在窗戶旁感受著窗外的微風,慢慢的開口。


    “一轉眼,你都這麽大了,再過兩年完全長開就換回女裝吧。雖然這個世道對女子多有限製,但也沒有那麽嚴格。而且……你再大些穿男裝也掩飾不住了。


    況且,你也有了意中人了不是嗎?我相信他會照顧你的!


    雖然……我看不見。但我相信我們容與一定出落的很美。”說著拂雲微笑起來。


    容與也看向窗外,眼神渙散。


    “你這算什麽?交代遺言嗎?為什麽我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我……其實李神醫隻說了要調養不是嗎?”


    “所以說你們其實一直都知道你的病情根本……就隻瞞著我是嗎?為什麽呀?你到底圖什麽呢!”


    “……”拂雲垂著眼眸沉默不語。


    容與看他這個反應心情很是煩躁,快步走出了房間。


    她回到自己房間關上房門,倚著房門心情低落。


    理智告訴她,拂雲是不會死的。他是蘇丹上神不過是入世感悟天道。拂雲隻是他的一世死亡不過代表著他進入下一世。


    興許,她還應該高興,畢竟早日結束塵世的歷練他也能早日做回那個高高在上的上神!而這塵世一遭於他不過一場夢境而已。是她初入塵世入夢太深!


    隻是悲傷的情緒還是止不住的上湧。不管這是不是一場夢境,這感覺都太真實,她也太認真。


    拂雲聽著遠去的腳步聲,內心嘆息。這一天總是要來的,能安穩度過這麽多年他已經很滿足了。


    那天,他們密談了良久,最終他還是說服了李神醫給他開了一張抑製毒素的方子,說了模稜兩可的話。


    隻是方子吃著吃著也就失效了,積累的毒素早晚會一起爆發。就算再怎麽調理,他的身體也還是日漸衰竭,又怎麽瞞得住呢!


    自那日後容與越發的沉默,隻更用心的調理拂雲的身體。但不管他怎麽調理,拂雲的本就虛弱的身體還是如山之傾塌快速崩潰。


    這一天,容與端著藥碗來到拂雲的房中,卻見本應該躺在床上的人穿戴整齊精神十足的站在窗前呼吸著窗外的空氣。蒼白的臉上還有了一絲紅潤。


    她看著那張微笑的臉心卻沉到了穀底。


    “藥好了,來喝藥吧!”


    拂雲端過藥一口飲盡,放下藥碗。藥很苦,自從容與知道他騙了她藥就更苦了。不過他已經習慣了。


    “今天我感覺精神很好,我們能出去走走嗎?”


    拂雲遲疑著開口。這段時間由於他病情迅速加重,容與把店門都關了,他更是整日待在房內或躺或坐更別提出去了。


    “好!我去換件衣服陪你出去!我們去郊外踏青吧!”


    容與一口答應了下來,端著空藥碗出了房門。拂雲嘴角泛起苦澀的笑容。


    她都能看出來,他又怎麽會感覺不到呢!他恐怕是……大限將至了!


    他們乘著馬車去了郊外。今天為了陪拂雲踏青,容與特地換回了女裝,穿了一身新做的青色襦裙。


    容與扶著拂雲散著步,說到:“桃花都開了!你聞到了嗎?”


    “聞到了,香味很濃鬱。想來一定是繁花滿枝,妖嬈艷麗!”


    “對。不過我還是喜歡梨花。你還記得清風觀裏那棵梨樹嗎?”


    “說來我們已經很久沒回去了!”


    “明天我們回去看看吧!”


    “……好。”


    他們就這樣邊閑聊邊走,歇歇停停直到日暮西山。


    拂雲回到醫館瞬間又變回了那個病人,仿佛所有的精神都被抽走了。就像是灰姑娘到了十二點一切又回了原點。


    他躺在床榻上思緒已經開始迷糊。容與守在床榻邊,聽著他細微的聲音。


    “我並不想瞞著你。隻是我知道我的身體是好不了了。我不想最後你還帶著我奔波然後絕望。


    你也不必傷懷,死亡如同落葉不過是回歸自然,回歸道罷了。你正值青春年華,日子還常,好好生活方不負韶華。”


    容與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看著他漸漸閉上眼睛仿若熟睡一般。直到手中的手漸漸冰冷,暖爐也留不住他的溫度了,她才感覺他真的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文快要滿十萬字啦!雖然讀者還是不多作者君有點傷心,但作者君是不會棄坑的。這是我的第一篇文,作者君一定會填完的!可放心入坑!


    ☆、第四十七章


    容與木然的跪坐在蒲團上,滿身素縞。她往麵前的火盆中燒著紙錢,旁邊形形□□的人前來弔唁。


    還有人安慰她節哀,但容與沒有一點反應。沒有眼淚沒有動作隻木然的跪坐在那裏專注的盯著火光。周圍的聲色光影沒有在她眼裏留下一點波瀾。


    樂晉神色沉重的站在她身後,目光複雜的盯著眼前的棺木不知在想些什麽。


    他一直站在那裏直到所有人都離去才打破這沉寂。


    “容與,我……有話和你說。”


    他看容與還是沒有反應又自顧自的說到:“這件事和穆大夫有關。他不讓我告訴你。”


    “那你為什麽還要說呢。”


    “因為……我覺得你應該知道。”


    他又沉默了一會兒說到:“你還記得我一年多前中了毒箭生命垂危嗎?


    其實當時我的情況很不好,經穆大夫診斷急需一味藥。


    就是心頭血。”


    容與手頓了頓,抬起頭問到:“什麽心頭血?!”


    樂晉沒有在意話被打斷,接著說到:“穆大夫用他自己的心頭血救了我。


    可這心頭血一失身體就會逐漸虛弱!我一直以為隻是體弱,直到……直到穆大夫早逝我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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