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收回目光,像是被掐的不是自己一般,卡瑞達·利奧波特淡定的回答。


    “沒事就好,老公,你快去教訓兒子吧,我在下麵等你,早去早回。”與嘴上溫柔賢惠的語氣不同,古情手上的力度簡直稱得上野蠻了,雙手用力推著卡瑞達·利奧波特往樓梯上走,因為力氣太大,主要是她老公的體形太雄壯,隻推了幾下就累的她臉頰泛起了緋紅色。


    身不由已的踏上台階,卡瑞達·利奧波特與西力甫相似的臉龐上多了幾分哭笑不得的意味。


    他家老婆這是想讓他快點去教訓古力甫呢?還是想看到西力甫反過來教訓他?


    隻要在利奧波特家待過一段時間的人都知道,西力甫‘魔化’的時候不止能力暴增,性格更是與正常時截然相反,如果說正常的西力甫是溫潤謙和的王子,那麽反常的西力甫就是薄涼淡漠的機器人。


    他計算著每一個靠近他的人的動機,被戳穿了動機之後他還會毫不猶豫的點出來,若是碰上個動機不純的,點出來的話更像大巴掌,能打得人臉皮子啪啪直響。


    卡瑞達·利奧波特不認為自己是個喜歡找虐的人,反正西力甫魔化之後也沒見他主動攻擊過誰,再說了還有一位‘神秘兒媳’在前麵頂著,想來西力甫也沒功夫搭理別人。


    所以他還是不要上去打擾西力甫的好,有什麽帳,等他明天醒過來恢復正常之後再算。


    於是轉身,抬起厚實的大手握住妻子白嫩嫩的小手,卡瑞達·利奧波特的臉上露出了溫暖如陽光般的笑容,“天大地大老婆最大,我才懶得管西力甫怎麽樣了,他既然惹了禍就讓他老老實實在房間裏待著吧,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叫他出來。”


    ……家主大人,您的臉皮子還敢再厚一點嗎?


    就連古情都被卡瑞達·利奧波特的無恥驚到了,敢把話說的比自己還要冠冕堂皇太可恨了,最可恨的是還打著愛她的旗號。


    瞪一眼看著老實其實肚子裏一灘壞水的‘老男人’,古情收起看熱鬧的興奮感,扯著自家老公往書房走。


    “怎麽說嫣然也是奧納特家族的大小姐,就這麽讓人跑回家,我們總要給奧納特家一個交待,老公,這事就交給你了,我可不想和奧納特家的老熊過招,太傷眼。”


    也不知道奧納特家的夫人怎麽受得了阿道夫·奧納特的熊相,明明是頭熊,還非要裝可愛,橫著個肉臉笑眯眯的看人,怎麽瞅怎麽寒毛直豎。


    當初若不是礙著阿道夫·奧納特的表裏不一,她對嫣然的喜愛絕對比現在要多得多,那丫頭無論從身份還是孕育值上來看,都是兒子的良配。


    可千算萬算她卻露算了兒子的心,誰又能料到,在別人眼裏完美的千金大小姐,在自家兒子的眼裏竟然什麽都不是?


    看著丈夫去了書房,古情坐到沙發上把管家叫到了跟前,“和我說說西力甫帶回來的那個人,她多大了?相貌如何?”能讓她兒子為了她直接魔化,想必那姑娘一定比嫣然還要招人疼吧?


    好可惜剛剛來晚了一步,隻來得及看到兒子溫柔細心的給姑娘蓋上被子,根本沒看到她的臉。


    “他……大概十八、九歲,長的……很美,嗬嗬。”磕磕巴巴開口,老管家頭髮都要愁白了。


    該怎麽說才能讓主母知道小主人愛上的不是女性而是雌性呢?那少年脖子上有吻痕,想來該做的不該做的小主人和少年都做過了,看小主人的樣子,對雌性顯然真的很上心。


    哭死,小主人的性子他最了解,一旦動了心就絕不可能再放手,如今人都帶回家裏來了,更說明了小主人的決心。


    “你哭什麽?”老管家淚眼汪汪的樣子看的古情嘴角直抽抽,“有話說,別噁心我。”


    “我……”明知道說出來就是場家庭風暴,老管家哪裏張得開口?


    “說!”古情也惱了,臉色微沉,當家主母的風範壓得老管家抬不起頭來。


    知道躲不過,老管家一咬牙,招了,“小主人帶回來的是位雌性。”


    “什麽?!”意外的答案驚的古情臉上勃然變色,兒子帶回一個男媳婦?那利奧波特家豈不是要斷後!


    垂著頭,老管家再沒說話,他自然知道主母在憤怒什麽,一個可能讓利奧波特家族斷後的雌性,怕是再好也入不了主母的眼吧?


    樓上


    全然不知自己隻是小睡了一覺身邊的世界就發生了翻天覆地變化的耶拉,正由朦朦朧朧中醒來。


    ‘唔’低喃著皺起眉,似乎很留戀床上的溫度,臉頰在被子上蹭了蹭,好一會兒耶拉才懶懶的挑起眼簾。


    這裏……是什麽地方?


    猛然坐起身,左手下意識蓋在右手腕的幻刃上,眼神警覺的看向四周,很快,耶拉就看到了沉默著坐在椅子裏的西力甫。


    眉心跳了跳,這不是他認識的西力甫,幹他們這一行的最考驗眼力,如果連什麽是危險人物都分不出來,也就不用再混了。


    咳,加伯爾是唯一的意外,同時也證明了眼力的重要性,不然自己哪會落到今天這般地步?


    “醒了?”沒有什麽起伏的聲音響起,同樣清朗的嗓音,以前的西力甫讓人一聽就有種春回大地的溫暖感,可如今的西力甫卻硬生生讓人聽出了幾分冷意來。


    就像是照在雪上的冬陽,看著再暖和,也暖不到人的心裏去。


    “嗯。”用雙臂環抱住曲起的腿,耶拉輕輕點頭。


    “好姿勢。”西力甫讚嘆的笑,“雙腿曲在胸前,正好護住心肺不受重撞,雙手置於腿前麵,進可以還擊,退可以防守,你的腰微微彎著,隻要有一點動靜就能瞬間變坐為站,哪怕同時麵對兩個對手,也能在下一擊的時候跳起來退出包圍圈,卡倫,你這看似無意的舉動,包含的意義卻大不相同,我有點懷疑,加帕爾真的能‘訓練’出你這樣的本能嗎?”


    耶拉抿著唇不說話,眼前的西力甫果真不是自己認識的西力甫,他的洞察力精準到變態的地步,僅僅通過一個姿勢就全盤否定了曾經給別人下的定義,這樣的男人,怎麽可能是謙謙君子萬事以合為前的西力甫·利奧波特?


    “不想說點什麽嗎?那就由我來說。”修長的雙腿優雅的交疊在一起,因為屋子裏沒有點燈,耶拉根本看不到西力甫眼角處的紅,艷的像血,仿佛隨時都會流出血淚來。


    “你的防備心很重,這一點從你的睡姿上可以看得出,你的攻擊心很強,這一點從你醒來之後首先檢查武器可以得到結論,你的戰鬥經驗很豐富,這一點從你在下意識擺出最適合的做戰姿勢中可以確定,你還很識時務,這一點,從你發現我很危險後就表現的很沉默從不打算激怒我可以判定,你這樣沒有安全感,野性實足,又攻擊力不弱還知道什麽時候一定要低頭的性子,讓我想起了一種人,星—際—盜—匪。”


    淡淡然然扒了耶拉的外皮,西力甫連表情都沒有變過一下,隻除了最後加重語氣一字一頓說出了星際盜匪四個字,那是他唯一一次語氣中出現伏動。


    說完了靜靜觀察耶拉的反應,沒有人知道西力甫對耶拉的興趣有多大,一個讓他也猜不透的迷,吊起了他所有的好奇心。


    心,隨著西力甫左一句‘你’右一句‘這一點’漸漸變重,這還是耶拉變性以來第一次被人指出真正的身份,若不是被指認的就是自己,他真想給西力甫喝聲彩,贊他句好樣的。


    深呼吸,眼神平靜的看向對麵舉手投足間盡顯優雅高貴的男人,耶拉不驚,不怒,不反駁,他就想看看西力甫還有什麽可說的。


    說白了耶拉就是個越處在危險中就越是能冷靜得下來的人,他不在乎生死,隻在乎死的難看不難看。


    固然,為了活命耶拉也有放下身段求饒的時候,可當真到了絕境,他卻比任何人都來得灑脫。


    西力甫很欣賞耶拉的表現,對他的興趣也變得越發濃厚起來,笑了笑接著又道:“你接近我是想讓我帶你出閑星,碰上加帕爾隻是個意外,從他對你的態度上來看,你才是掌控主導權的那一個,這也是我為什麽認定你沒有安全感和加帕爾無關的根本原因,一個肯被另一個男人掌控的雄性,連尊嚴都顧不得,又怎麽忍心傷害心尖子上的人?”


    站起身,一步步走到耶拉身前,俯視著下方麵不改色靜靜仰起頭的少年,西力甫淡漠的眼神終於產生了變化,一雙銀眸亮的驚人。


    “回答我幾個問題可好?一,你到底是不是盜匪,二,昂斯·阿爾弗雷德為什麽會把幻刃給你,他是不是你甘願變成雌性的男人,三,你用什麽辦法打暈了加帕爾,別跟我說他沒有暈倒而是睡著了,我不認為有雄性會在和雌性親熱時睡得著覺,我的問題不多,你看著給個答案就行,騙我也無所謂,隻希望你能騙的認真點,畢竟萬一被我戳穿了,大家麵子上都不會好看。”


    耶拉……


    這是威脅吧?威脅他說謊會付出代價,尼媽西力甫到底死哪去了?快點把這個變態收走!


    ☆、要色不要命


    心裏直罵娘,臉上還要裝做泰然自若的樣子,耶拉鬆開環在膝前的手,撐著身體緩緩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你的第一個問題很好笑,能當盜匪的都是有能力的雄性,你見過哪個盜匪是雌性?又或者說,是男性?第二個問題就更好笑了,我手上有幻刃和變不變性有什麽關係嗎?若你猜測我和昂斯的關係成立,那我不變性豈不是還能和他多相處一百多年,又何必傻的做什麽變性改造來折騰自己?反正我不管是男性還是雌性都註定了無法給昂斯生孩子對吧?”


    嘴角泛起淺淺的笑意,很懶散,還伴著幾分譏誚,也不知道耶拉是在譏誚自己不得不解釋這麽吐血的問題,還是在譏誚西力甫問的問題都這麽蠢。


    “至於最後一個問題,那是我保命的本錢,恕我無可奉告。”坦然的仰起頭,白晰的脖子就那麽大大方方的暴露在西力甫的眼裏,通常,當一位雄性向另一位雄性擺出這樣的姿態來,都是一種臣服的表現。


    可耶拉不是雄性,最起碼在西力甫的眼裏耶拉不是,他的眼神和語氣更和臣服無關,那是挑釁,似乎在說,看,我沒有說謊,因為我不屑於說謊,就算我實話實說,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答案。


    西力甫為自己得出的結論而低笑,能把他問出的話駁到體無完膚,少年確實有讓他令眼相看的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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