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井泉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示意鳴神我渡進去。


    檢查室內,醫生們讓鳴神我渡躺進了全身ct機。這玩意從醫院裏那種白色掃描機換成了時尚的純黑配色,龐大得有些過了頭,它的內部空間龐大得足以並肩躺下三人,仿佛根本不是為人類而設計。


    “別緊張,咳,就隻是常規的醫療檢查。”


    鳴神我渡按照醫生的指示,小心翼翼地躺進了掃描機中。隨著機器內部柔和的燈光亮起,他感覺自己像是被夾進了夾心餅幹中間的夾心,有種莫名的違和感。


    儀器開始緩緩啟動,發出低沉而均勻的轟鳴聲。機器緩慢而精準地移動著,從上到下,從左到右,整個掃過鳴神我渡的身體。


    每掃描一個部位,儀器都會記錄下詳細的數據和影像。


    在掃描機的一側,一個略胖的醫生緊盯著電腦屏幕,一邊熟練地操作著各種按鈕和鍵盤,一邊仔細地觀察著數據和掃描影像。


    然而,鳴神我渡也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這家夥眼神總是不時地掃過自己,帶著複雜緊張的情緒。


    最終,掃描結束,胖醫生點了點頭,將電腦屏幕上的數據和影像保存下來。


    他轉向一旁的櫻井泉,有些僵硬的臉上盡力維持著微笑。


    “他的身體狀況很好……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胖醫生拿出剛剛打印出的全身影像照,沒有怪異的脊骨,沒有滿身的疤痕,健康無比的人體,體型也和鳴神我渡相似。


    果不其然……這就是齋藤瑛二的安排,他居然在文明地平線內部也有人脈可用。雖然叫的人並不靠譜,這醫生一眼就是作案心虛的類型,臉色煞白,就連拿片子的手都有些發抖。


    好在櫻井泉的注意力完全在鳴神我渡身上,沒有束縛,按照資料庫裏對鳴神我渡的記載,精神疾病,躁鬱症,有暴力傾向,這家夥無論何時暴起襲人都不奇怪。


    “這樣啊。”櫻井泉接過片子,隻是簡略掃了一眼。


    “沒有異常。”


    鳴神我渡聽到醫生的結論,感覺鬆了一口氣。


    想來齋藤瑛二那老小子也不是一無是處,他的身體肯定是經不住查的,這個胖醫生十有八九就是齋藤瑛二“打點好”的人,雖然演技差的像某些明星,但好歹是把事情辦妥了。


    “哦?沒有異常嗎?”


    突然,一隻手落在了胖醫生的肩膀上。


    鳴神我渡幾乎立刻就聞到了那股令人厭惡的,又該死的自信的氣味。


    一個金發碧眼的歐洲美少男正站在他們旁邊。他棱角分明的臉上,一對寶石般藍色的眼眸緊緊盯著鳴神我渡,就像一頭鎖定獵物的獅子。


    “部長,你怎麽來了?”櫻井泉的語氣中帶著一絲埋怨。


    這種級別的問題,還沒必要讓卡佩兒親自過來處理,而且誰家執行部長每天到處亂竄的,辦公室裏幾乎見不到他人。


    “我說,泉,你又不是不知道,執行部那邊閑得要命,隻有要命的時候才不閑。”


    卡佩爾打斷了櫻井泉的話,嘴角掛著一絲不羈的笑容。


    “就算出了意外,有熊切光海他們這些好小子頂著呢,根本輪不到我出場。”


    他輕描淡寫地說著,仿佛那些可能出現的危機對他而言都不值一提。


    “倒是這邊,我思來想去還是決定過來一趟,會徹夜難眠呢。”


    他的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鳴神我渡,仿佛在他身上發現了什麽特別的東西。


    鳴神我渡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微微皺眉,感覺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窺視的美女。


    “你就是鳴神我渡?”


    卡佩爾上下打量著鳴神我渡,大有種武林正道圍住金毛獅王謝遜,勝券在握地問:“你就是謝遜?”的感覺。


    隨後他突然伸出手,手掌在胖醫生的麵前停下。


    胖醫生心中一緊,立刻明白了卡佩爾的意思,他心虛地咽了口唾沫,然後迅速將掃描出的照片 恭恭敬敬地遞到卡佩爾手上。


    卡佩爾接過照片,仔細地端詳了一會,隨後冷哼一聲。


    “果然……沒有異常嗎……”他低聲自語,眼神中透露出一種複雜的情緒。


    緊接著,他突然轉向櫻井泉,用命令的語氣說道:“泉,你出去一下吧。”


    “哎?”櫻井泉拖長了音。


    “接下來的畫麵可能有點少兒不宜,所以你得先出去一下。”


    “好吧~_~”


    櫻井泉深深地看了鳴神我渡一眼,似乎是有點可憐鳴神我渡接下來的遭遇,誰叫她的老大卡佩爾就是這樣一個咬住獵物就固執得不肯鬆手的男人。


    她記得那是她14歲時,那時卡佩爾16歲,她跟著卡佩爾去深山老林裏完成卡佩爾亞曆山大家族的成人禮。


    亞曆山大家族的成人年齡是14歲,和法定年齡18歲並不相同,因為他們始終認為,亞曆山大一族的男人就應該更早的成熟,長出雄鷹的羽翼。


    成人禮的目標是獵殺棕熊,沒錯,是棕熊不是黑熊也不是熊大熊二,而是陸地上最龐大的獵食者。


    棕熊又稱灰熊,是陸地上體型最大的捕食者,它們性格凶殘,成年後體長可達2.8米,體重超過1000斤,是名副其實的“陸地霸王”。


    不僅力氣大,防禦力也獨一無二,僅是皮膚就有10厘米厚,皮膚外還有一層堅硬的毛發,可以抵抗大部分物理攻擊,皮膚下麵還積累了厚厚的脂肪,對敵人的攻擊具有很強的緩衝作用。


    因此,普通的冷兵器根本無法造成傷害,可以說是刀槍不入。


    亞曆山大家族的成人禮死亡率很高,讓14歲的孩子麵對棕熊,的確算得上是古代流傳而下的陋習,而且不允許使用火器槍械。


    基本上參加成人禮的成員在見到棕熊的時候就可以想象自己葬禮花圈上寫什麽悼念詞了。


    卡佩爾遇到的是一隻帶崽的雌性棕熊,這種情況下熊媽媽就算隔著幾百米也會恨不得立馬衝過來把你咬死。


    卡佩爾先是用了陷阱,夾傷了母熊的前腳掌,減緩她的速度,之後又用了複合弓,可惜家族限製了裝備,否則堪比熱武器,能夠在10米外一箭射穿防護盾和汽車門板的的現代複合弓肯定能把熊一擊斃命。


    卡佩爾射中了受傷的母熊,但他在弓箭方麵天賦並不出眾,弓箭蹭著母熊的心髒,插進左肺,不斷流血。


    母熊一度發狂,讓那時的卡佩爾和櫻井泉兩個臭小孩隻能爬到樹上避難。


    他們的確算得上人中英傑,櫻井泉幾乎能夠揍飛任何一個她見過的女孩,而卡佩爾生來就是亞曆山大家族的貴公子哥,也許兩人戰鬥力都可以比得上李小龍。


    可即使如此他們也不會愚蠢到和棕熊賽跑。


    在人們的印象中,熊的體格笨重,好像很難將它們與“快速奔跑”這樣的字眼聯係起來。


    但其實熊真的很能跑,比如棕熊擁有異常強壯的前腿,是8種熊中奔跑速度最快的一種,最高時速可達56千米每小時。


    牙買加著名短跑運動員烏塞恩·博爾特是世界上已知的跑的最快的人類,他在2009年德國柏林舉行的一場比賽中,打破了世界紀錄。


    他的奔跑速度達到了44.7千米每小時,比普通人的平均衝刺速度快了16千米每小時。但即使是如此快的速度,仍然無法超越一隻全速奔跑的黑熊或灰熊。不過,這比灰熊的最高時速隻慢了11千米每小時,比黑熊的最高時速慢了3千米每小時。


    以博爾特創造的最高速度,他也許能有那麽一下跑贏一隻笨重的北極熊、一隻亞洲黑熊或一隻大熊貓。但博爾特的極速衝刺的線條圖表明,他和任何人一樣,隻能維持1到2秒的最高速度。


    可根據美國黃石國家公園上世紀30年代的幾份報告,一頭熊可以在3千米內一直保持40到45千米每小時的速度奔跑下去。


    就是博爾特也跑不過棕熊,而且棕熊的力量足以一掌拍碎麋鹿的頭骨,他們根本不會有硬剛的機會。


    母熊繞著樹對他們低吼,那時是在熊冬眠後剛剛蘇醒之際,母熊的體重下降了15%到30%,比起耗費時間驅趕危險的“兩腳獸”,它猶豫了一段時間,最終還是選擇離開。


    靠近北冰洋地區的歐洲初春依舊很冷,氣溫不高於6攝氏度。卡佩爾沿著血跡一路追蹤,熊媽很警覺,加上接近人類3歲的智商,它一路上多次試圖遮掩痕跡,但最終還是被耐心的卡佩爾追上,最終兩箭結束了這頭虛弱的母熊的生命。


    它的幼崽失去了母親,繞著它沉重的屍體轉圈。


    卡佩爾並不覺得它們可憐。這些熊崽子已經有了初步自主捕食的能力,它們會活下來,強者殺死弱者,弱者成長為強者,這本就是生命之間的本質。


    亞曆山大家族教給他的,正是如此的生命觀。


    生命是平等而謙遜的,也是真實而殘酷的,血肉之間不斷循環,每個生命都努力地想要變強,想要活下來。


    整個行動耗費了一個星期,熊媽的生命力實在是太過頑強,除開“兩腳獸”人類,棕熊是陸地上極少的能夠和感染體對付一下的強悍生物。


    卡佩爾緊咬住鳴神我渡不放,或許也是把鳴神我渡當成了獵物。


    櫻井泉離開,檢查室內的氣氛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卡佩爾再次轉向鳴神我渡,眼神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


    “脫了。”


    “?”


    鳴神我渡的神色怪異,像是剛吃了隻蟑螂。


    “脫了。”卡佩爾再次重複,語氣冰冷且不容置疑。


    “嗯!?”鳴神我渡一時之間無法理解這個要求,“你們不劫財轉劫色嗎?這太變態了吧。”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一把冰冷的史密斯威森m500轉輪手槍,0.50英寸口徑,即12.7毫米的漆黑槍口緊緊地抵在了他的額頭上。冰冷的觸感讓鳴神我渡瞬間清醒。


    “我不想說第二遍。”


    卡佩爾的聲音低沉而有力,這是下定決心的人的語氣,能用這種語氣說話的人,絕不是虛張聲勢,自然也有著扣動扳機的勇氣。


    相信每個人多多少少都看過一些西部牛仔片,牛仔們各自揣著左輪手槍,一言不合就掏槍飛射,然後朝著屍體摘下牛仔帽慶祝勝利,酷的要命。


    史密斯威森m500轉輪手槍就源於左輪手槍,它在手槍世界裏也是很有名氣的,這名氣來源於它的大口徑,0.50英寸口徑,發射.500馬格努姆大威力手槍彈,由於子彈太大,一般的轉輪手槍彈膛能裝六發彈,而史密斯威森m500轉輪手槍隻能裝下五發。


    這樣的大口徑子彈足以一槍打穿棕熊的顱骨,就算卡佩爾這時候再遇到棕熊,對方也隻能慘兮兮成為熊皮手套了。


    鳴神我渡深吸了一口氣,他清楚卡佩爾不會開槍,可繼續吐槽下去也無濟於事。


    看來文明地平線還真是另一版本的“阿卡姆瘋人院”,源光海也好,卡佩爾也好,都不是什麽正常人,而七海熊切則是因為太過正經反而不正常。


    也沒有哪個正常人會拿這樣一把厚重的金屬殺器抵在一個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他不是你的鄰居好市民的無辜青年腦袋上。


    “好吧好吧。”


    鳴神我渡後退一步,緩緩地開始解開身上的衣物。


    隨著衣物一件件滑落,鳴神我渡的身體逐漸暴露在了空氣中。


    那是神明打造的身軀,鳴神我渡總是穿著相對寬鬆的衣服,身影顯得單薄,可沒人知道,那些薄薄的布料之下,是神明打造的身軀。


    卡佩爾的臉上一瞬間露出驚訝的神情,緊接著他幾乎捂著臉,掩蓋不住笑意,像是見到了腐肉的禿鷲,一點點地抽笑了起來。


    “這樣也叫沒有異常嗎?”


    卡佩爾得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答案。


    明亮的燈光搖曳著,映照出一個身影——那是鳴神我渡。


    他靜靜地站在房間正中央,仿佛一尊古老的雕像,散發著一種不可言喻的威嚴,露出那宛若神明鑄造的身軀。


    他的皮膚慘白得如同月光下的玉石,細膩而冰冷,但肌肉卻精密得令人咋舌。


    那些肌肉並非那種張揚的、宛如雙開門大冰箱般的壯實,而是一種內斂的、猶如精密機械般的完美。每一塊肌肉的紋路都清晰可見,像是精心雕琢的藝術品,彰顯著野生的力量與優雅。


    卡佩爾能夠明白,他能夠看出來,那並非是刻意鍛煉造就的肌肉,人為鍛煉的肌肉有著明顯的特征,可那肌肉卻完全不同。


    “是野獸……”


    動物園裏的獅子,棕熊,哪怕被關住,每天幾乎沒有什麽運動量,可它們的肌肉依然強悍得難以想象,它們從沒有刻意通過運動獲取力量,可力量卻自主地誕生在它們身上。


    人類要不是有一顆發達的大腦,真的很難在地球上生存。


    人類如果要徒手和自然界的很多動物搏鬥,基本上很難占到便宜。就連已經被人類馴化的家豬,它們發起飆來都需要4個成年人才能將其製服。


    但在進化史上人類並不是一直都這樣,因為在數百萬年前人類和目前現存的最大類人猿大猩猩有共同的祖先。


    人類以前也跟它一樣,有著完美的曲線、結實的肌肉、健碩的身體。雖然大猩猩的戰鬥力無法跟獅虎、以及獵豹相比,但它可以徒手幹過很多野生動物,麵對獅虎尚有自保的可能。


    要是現在讓一個成年人跟我們的親戚大猩猩打一架,那估計10秒鍾都撐不到。


    它們手臂的力量是人類的6倍;


    它們的咬合力約為1300psi(磅\/每平方英寸),比獅子的咬合力都要大。


    人類當然也可以通過鍛煉自主變強,但那終歸是不同的,你把狗狗每天拴在跑步機上鍛煉,它同樣可以擁有強壯的肌肉,持久的耐力,可假如它麵對的是野狼呢?


    先天的肌肉,為了狩獵而形成的尖牙利齒,刻在血脈裏的凶悍,狗無論如何鍛煉,都不可能真正匹敵最強的野獸。


    如果說神創造了萬物,那麽總有一些生命,被神明賜福。


    人類得到智慧,而野獸則得到力量。


    卡佩爾看到的是一隻野獸,有著人類的皮囊,偽裝為人的野獸。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卻是鳴神我渡身上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胸口那道深深的貫穿傷,尚未痊愈。


    左腿之上,一道疤痕如同蜿蜒的河流,從膝蓋貫穿而下,連接著大腿和小腿,那是他腿腳不便的根源。


    鳴神我渡寬闊的脊背上,一條疤痕如同蜈蚣般蜿蜒爬行,貫穿整個脊骨範圍,有著明顯的縫合痕跡。


    “足夠了吧……”鳴神我渡不等卡佩爾說結束,便撿起衣服不緊不慢地穿上。


    “你……到底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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