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廈的牆體在隕石的撞擊下瞬間崩塌,露出巨大的窟窿。火光從窟窿中迸發出來,照亮了周圍的夜空。


    大廈內留守的保安們驚恐地奔逃著,大樓震動,火光衝天,簡直是世界末日般的場景。他們不顧一切地四處逃散。就2000塊工資拚什麽命呀。


    大廈內的燈光也在這一刻熄滅,整個大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灰塵和硝煙味,令人窒息。這樣的災難太過明顯,濃煙順著風升上高空,像是漆黑的巨龍連接起蒼穹。


    遠處,不少行人紛紛停下腳步,抬頭望向那衝天而起的濃煙。


    大廈後方的街角,地麵凹陷,水泥路麵的龜裂痕跡無比顯眼,像是蛛網般蔓延。


    沃斯普的軀體已經徹底血肉模糊,虛弱得不能動彈一寸。


    每一根附肢全部粉碎,胸口處整個被碾碎,那正是被lethe踢中的地方。就連毒蜂堅固的口器都碎了一半,尾巴成了一灘漿糊,漆黑的血像是泄露的油井,湧了一地,緩緩地升騰起高溫蒸汽。


    “啪!”lethe此刻也像隻死魚那樣從大廈被他捅的窟窿那兒生生摔落而下,狠狠砸進了一個大號鐵皮垃圾桶裏,將鐵皮垃圾桶砸翻,各種臭烘烘的生活垃圾傾瀉而出。


    他同樣虛弱到了極點,此刻如果有第二隻forsaken來襲,漁翁得利什麽的,他今天可能就真的完蛋了。


    鳴神我渡艱難地支撐著,一點一點地從垃圾桶裏爬起來,他扒開遮擋視線的,不知是哪家的好小子丟的半桶泡麵,幾乎快站不起身。


    他的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卻不是因為這點垃圾就感到惡心,他的身軀已經不堪重負,腦袋傳來一陣陣海浪般的眩暈感,肌肉劇烈痙攣,毒素腐壞的身軀令他難受的幾乎要嘔吐出彩虹。


    然而……


    他的目光瞟向那坨血肉模糊的“東西”,不喜不悲,仿佛連憤怒都慢慢地平息了。


    他一步步走向瀕死的沃斯普,右拳五指緩緩張開,仿佛死神舉起的鐮刀。


    沃斯普已經無力反抗了,如果不是自己被毒素和副作用嚴重影響,那最後的一擊本應該在空中就將沃斯普的身軀完全粉碎才對。


    這個卑微的,奄奄一息,已經連完整的“模樣”都沒有了的肉泥緩緩地,發出微弱的幾乎要讓人聽不見的,無比嘶啞的笑聲。


    那張被撕裂了一半的毒蜂的頭顱一側,滿是漆黑血液的人類臉龐微微咧起嘴,眼眸黯淡得像是即將墜落的星星。


    “真可憐啊……lethe……”


    “我看到了……你麵具之下的表情……”


    “你也和我一樣,被背叛,折磨,墮入地獄……對吧……”


    沃斯普的身軀微微顫抖,那簡短的句子仿佛耗盡了她最後的力氣……


    “到頭來……也隻是被困在過去的囚徒……”


    “但是像你這樣的家夥永遠也無法理解吧……名為愛的,能讓這樣作為囚徒的可憐的家夥、”


    “也覺得溫暖的東西。”


    沃斯普艱難地蠕動著開裂的嘴角,模糊不清的視線中,一隻漆黑的手伸向她……


    “我詛咒你……lethe。”


    “你永遠也不會感受到……任何情感的溫度,等待你的,隻會是最殘酷,最痛苦的深淵……”


    “噗噗噗!”漆黑的血從無頭的巨大屍首頸部噴灑而出,lethe提著那隻還睜著眼,猙獰地張著嘴角,表情完全僵住的詭異的頭顱,往旁邊的鐵皮垃圾桶“不可回收”的一邊隨手一丟。


    “哪有當麵詛咒別人的……素質真低……”


    lethe甩了甩右手指尖還在呼呼地冒著熱氣的黑血,靜靜地看著那團“肉泥”一點點化作灰燼,崩碎消失。


    他再次伸手,從“肉泥”消失的地麵上撿起一塊淡黃色的original stone起源石板,上方那張帶著銳利口器,類似馬蜂的頭的暗色紋路很是顯眼,令鳴神我渡不由得想到剛剛沃斯普的頭顱上那憤恨憎惡的眼神。


    “wasp(馬蜂)起源石板嗎?”


    鳴神我渡默默拔出改良型驅動器上的lethe起源石板,全身冒出一陣熾熱的蒸汽,血肉組織恢複,解除了變身。


    那塊石板靜靜地躺在他的手中,此刻卻莫名有些沉重。


    少年仰起頭,仰望著那漆黑夜空中幾顆微弱得,幾乎像是快要死去的星星。


    “愛嗎?”


    “那種東西……”


    ……


    “page sea”圖書館內,時間仿佛被厚重的書頁輕輕夾住,流淌得異常緩慢。


    高聳的書架如同林立的巨人,守護著無數沉睡的秘密,它們靜默不語,卻仿佛在低語著過往與未來的交織。


    光線從複合強化玻璃的高窗灑落,斑駁地照在每一寸木質地板上,為這靜謐的空間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


    布靈頓站在一排排書架之間,整理著書籍資料。


    他還是老樣子,身穿一件略顯舊色卻幹淨整潔的亞麻襯衫,似乎是因為這天氣溫頗高,他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段結實有力的手臂。


    他手中的動作輕柔而精確,仿佛對待的不僅僅是書籍,而是世間最珍貴的藝術品。一本本厚重的書籍,在他的指尖輕輕跳躍,被歸類、整理,最終回歸它們應有的位置。


    周圍的空氣彌漫著淡淡的墨香與古舊紙張特有的氣息,這種味道,對於布裏頓而言,是世間最為安心的存在。


    “我回來了。”


    在兩個警衛的注視下,鹿乃推開門扉,帶著一股外界熾熱空氣的餘溫,踏入了圖書館。


    她的步伐略顯急促,臉上掛著幾分因炎熱而生的紅暈,額頭上纏著的繃帶下,細密的汗珠微微閃爍。


    圖書館內,雖然相較於外界已是一片清涼之地,但那份悶熱依舊讓人難以忽視,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一般。


    “哎呀,這鬼天氣,簡直是要把人烤熟了!”


    鹿乃一邊抱怨著,一邊用力扇動著手中的筆記本,試圖驅散周圍的熱氣。她的目光掃過四周,那堅固如牢籠般的牆壁,高聳的書架,還有那緊閉的窗戶,無一不在訴說著這座建築的堅固和封閉。


    “前輩,你說說看,這麽熱的天,為什麽這圖書館連個空調都沒有?”


    鹿乃徑直走向正在書架間忙碌的布靈頓,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滿。她停下腳步,雙手叉腰,眉頭緊鎖。


    “文明地平線好歹是個聯合國屬下的保密編製機關,就算是小公務員的辦公室也應該有個空調吧,可是你看看這裏。”


    鹿乃用力的拍了拍厚厚的玻璃窗,她在警隊待過,可以確信這塊玻璃至少可以扛住幾把ak47的連續掃射。


    “誰家好人會用防彈玻璃修資料庫,這窗戶完全就是個擺設,開也開不了。”鹿乃嘟著嘴,感覺自己完全是待在看守所裏。


    沒有空調,沒有風扇,冬冷夏熱,根本不把人當人看。


    就連可以看見外界的玻璃窗,也像是動物園裏關住野獸的玻璃牢籠,僅僅隻是為了讓裏麵的人不被黑暗壓抑死。


    布靈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轉過身輕輕歎了口氣。


    他的蘑菇頭頭發實在太長,完全遮住了臉,不過鹿乃猜想這種老好人似的家夥,估計臉上肯定又是掛著歉意與理解。


    “嘛,畢竟平時也隻有我在這裏,為了一個人在這麽大空間開空調的話,會很浪費的。”


    布靈頓的語氣還是慢慢悠悠的,似乎根本沒把自己的舒適度當回事。


    雖然他說的很輕巧,但文明地平線哪裏缺的是一兩台空調的錢?他們隻是把這個男人關押在這裏,像是將野獸關進籠子押運別處。


    籠子裏的野獸是饑餓,是寒冷,他們並不在乎,更不可能給他裝台空調。


    “話說……你前幾天沒來,我還以為你也離開了。”


    布靈頓頓了頓,似乎猶豫了一下?這話該不該說?但還是坦白的說了出來。


    他說這話的時候,總有一種委屈巴巴的感覺,像是被父母獨自留在家裏的小孩兒,很多年很多年,一個人睡覺,一個人生活,有點兒寂寞,卻無人訴說。


    一條鹿乃內心大罵這黑心組織不是人,把這樣一個溫善純良的布靈頓前輩黑熊取膽般關押,還要榨取他去工作當牛馬,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可惜她之前反映了幾次結果都是石沉大海,上級毫無回應,鷹司忠東也是直接裝傻,讓她別問自己。


    “我沒離開,就是受了點傷。”


    一條鹿乃抓了抓頭上的繃帶,忽然意識到自己的這位前輩蘑菇頭遮眼,視野估計也是接近盲人,沒看到繃帶很正常。


    說實話,這時候應該好的差不多,加上出了點汗黏唧唧的,她幹脆把繃帶扯了下來。


    “這年頭做好人好事都沒好報了。”


    一條鹿乃抱怨著。


    “從海裏撈上來一個人,還戴著條奇怪的腰帶,一開口就問我什麽石板石板的。”


    “我看他身上有槍傷,說不定是個劫匪什麽的,走投無路,跳海了,本來說好心給他打個急救,結果他借了我的手機,哢嚓給我來一下。”


    “就這樣了……”鹿乃揉了揉額頭上疤痕周邊,還有些刺痛。


    “下手可真夠狠的,連帶著把我的小電驢騎走了。”


    一條鹿乃咬牙切齒,把她打了倒是沒什麽,關鍵是,自己的初吻人工呼吸居然是給了這個混蛋,而且自己第一個月的工資買的小電驢,也了無蹤跡。


    簡直像是去峨眉山,一隻無理取鬧的馬嘍一個大跳到你臉上,先親了你一口,緊接著反手一個大逼兜,又搶了你的背包四腿撒歡似的……跑了!


    “你說……腰帶?石板?”


    布靈頓的語氣突然就變了,哪怕看不到麵容,鹿乃依然可以感覺到那發梢之下突然變得淩厲的眼神。


    “那腰帶是什麽樣的。”


    “天黑沒看清,黑的吧,應該。”


    鹿乃艱難地回憶著,救人的事她幹的多了,總不可能把救下的每一個人都記得那麽清楚。


    不過,對於那個少年,倒是有一個特點讓她印象深刻。


    “不過他眼睛的顏色挺少見,幽綠色,像是那種貓呀,狼呀之類的。”


    鹿乃很自然地坐在了書架旁的小凳子上,一邊把凳子上的書塞進書架,一邊回憶起那樣的眼神。


    像是冬夜裏受傷的狼,獨自舔舐傷口,不相信任何人,眼裏藏著那樣幽深的殺機。


    “譎夜……”


    布靈頓忽然愣住了,顫抖從指尖泛起瀲灩般傳遞,他手中,才修複好不久,本來心心念念的羊皮卷摔落在地。


    “是他,肯定沒錯!”


    “能使用lethe石板的人,就隻有他。”


    鹿乃捕捉到了布裏頓話語中那一抹不易察覺的欣喜,仿佛是久旱逢甘霖般的微妙情緒,卻轉瞬即逝。


    布靈頓的臉色迅速暗淡下去,萎靡不振。發絲下的眼神變得空洞而遙遠,仿佛正陷入某個遙遠的記憶中。


    她突然想到了一個比喻,就像是你在人海中偶然遇見了自己的前女友,那份突如其來的相遇,讓你心中泛起了層層漣漪,回憶起往昔的點點滴滴,但理智告訴你,你們之間已經隔了千山萬水,再也無法回到從前。


    “那家夥就是,假麵騎士lethe?”


    雖然打斷布靈頓此時的悲傷回憶很不禮貌,但鹿乃忍不住開口。


    “前輩,你才沒必要和那種家夥道歉。”


    蜘蛛感染體襲擊,明明那麽多人還有獲救可能,鳴神我渡卻毫不猶豫地拋下了那些人。明明擁有力量,卻沒有履行守護他人的職責。


    自己救了他,換來的卻是恩將仇報。


    殘忍……冷酷,自私,鹿乃從他身上沒有看出一絲作為騎士應有的品質。如果說非要把他劃分在騎士之內,那麽他一定是最糟糕的騎士。


    起源騎士係統本身是為了對抗forsaken而開發,可在鹿乃看來鳴神我渡隻是個混混,偶然間獲得了這樣的力量。


    他的確在獵殺forsaken,可矛盾的是,那卻從來不是為了拯救任何人。這樣的做法就像毫無理由,既不是為了守護什麽,也不是為了拯救什麽,僅僅隻是為了殺人而開槍,為了嗜血而屠戮。


    “不,你不知道。”


    “譎夜他……曾是個那麽溫柔的人。”


    布靈頓的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每一個字都是從心底最深處挖掘而出,“有罪的人不應該是他,而是我……”


    鹿乃聞言,心中湧起一陣波瀾,仿佛聽見了布裏頓心中不願訴說的哀歌。


    溫柔的人……嗎?


    這和她見到的那個鳴神我渡全然不同。


    如果真是那樣,到底是什麽……把他變成了這樣。


    “前輩,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啊?”


    布靈頓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緩緩搖頭,似乎想要將那些沉重的記憶甩出腦海。


    “這些都是……”他的話語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如何開口。


    “應該被遺忘的,舊時代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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