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亞:“好的,艾特先生。你認識我嗎?”艾特不知道怎麽回答,不算認識,也不算不認識。他對諾亞的情感很複雜,一方麵認為他是麻煩的根源,引得首領做出了許多不冷靜不理智的決定,給奧蘭招來不必要的隱患;還讓他最好的兄弟受傷嚴重,整日鬱鬱寡歡。另一方麵他又覺得這些事情不能怪在諾亞身上,他並不是故意的,他是這樣一隻優秀到耀眼的雄蟲,吸引別人為他赴湯蹈火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就連艾特自己,也總在不經意時為他心跳加速,需要極大的意誌力才能忍耐住想要靠近他的欲.望。又想靠近,又想遠離,他的矛盾表現過於明顯,就連諾亞也注意到了,所以才有此一問。艾特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含糊道:“阿萊是我的朋友。”諾亞頓時明白了,阿萊就是因為和他走得太近所以受到了阿斯莫德的懲罰,艾特先生和他保持距離,一定是怕步了朋友的後塵,可以理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的猜測是對的。提起阿萊,諾亞想起來自己後來再也沒見過對方,於是問道:“阿萊上尉最近怎麽樣了,阿斯莫德有為難他嗎?”艾特搖搖頭,睜著眼睛說瞎話:“首領公私分明,不會因為私人恩怨懲罰下屬,阿萊沒有受到不公平的待遇,相反,他得到了首領的親自對戰指導。”諾亞覺得他所說的阿斯莫德和自己腦海裏的形象相去甚遠,遲疑道:“哦,那就好。”雖然有點違和,但他還是很為阿萊感到高興,對方沒有因為自己受到遷怒,就是再好不過的結果了。後來的一路上,艾特的神態總算是放鬆了些,雖說還是不太自然,但好歹不再把諾亞當作洪水猛獸避之不及。和艾特一起在外麵轉了幾圈,諾亞終於明白了自己此前對於反叛軍的認知有多麽大的偏差。安斯卡洛尼亞雖然比不上帝國富饒繁華,但也算不上貧瘠荒蠻,這裏的生活水準完全在平均線以上,基礎設施健全,社會安定和諧,和別的地方沒有什麽區別。要說最大的不同,就是在大街上來往的幾乎都是軍雌,隻有少量的雄蟲,亞雌更是難以見到蹤影。這種情況放在帝國是很奇怪的,帝國的軍雌大多集中在前線或訓練場,很少有空閑出門,外麵來往的大多是亞雌,陪在雄蟲身邊的也是亞雌。但是在這裏,亞雌似乎絕跡了。諾亞提出了自己的疑惑,艾特回答道:“在安斯卡洛尼亞,一切以力量為尊。換言之,誰的拳頭更硬,誰就能擁有更多的權力。”體型和力量天然處於劣勢的亞雌,在這樣的環境裏是很難生存下來的。與帝國截然不同的秩序讓諾亞很是費解:“那雄蟲呢?這裏的雄蟲都難道都不喜歡亞雌麽?”他記得身邊的雄蟲朋友們喜歡和亞雌在一起,安斯卡洛尼亞的雄蟲難道都更喜歡軍雌嗎?艾特道:“以亞雌的實力,並沒有參與競爭的資格,隻有在戰鬥中勝出的雌蟲,才能獲得與雄蟲們約會的獎勵。”獎勵……諾亞抓住一閃而逝的靈光,明白了兩個地方的根本差異到底來源於什麽地方。基於懸殊的性別比例和蟲族天性,雄蟲不管在哪裏,都處於高貴的、受寵的地位。不一樣的是,帝國的雄蟲擁有規則賦予的權力,他們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挑選雌侍,手中掌握著雌侍的生殺大權,想娶就娶想廢就廢。而安斯卡洛尼亞的雄蟲,雖然也受尊崇受追捧,但選擇權並不在他們手中,他們更像是一種資源,激發著雌蟲好戰的天性,使他們不斷變強,用實力取得和雄蟲在一起的機會。當然,他們也不會介意和別人共享一隻雄蟲,畢竟雄蟲真的是十分珍稀的資源,繁衍後代還需要他們多多出力。諾亞在外麵走著相當吸人眼球,這裏的雌蟲比帝國雌蟲大膽許多,遇到心儀的雄蟲不是含羞帶且地打量,而是明目張膽地直視,一雙雙熱切的眼睛好像帶著鉤子,邀請異性和自己來一次愛的邂逅。不過,有艾特在旁邊守著,倒也沒有不長眼的雌蟲敢真的上前搭訕,也就隻能過過眼癮。兩人一路來到一座露天的圓形建築外圍,沸騰的呼喊聲直衝雲霄,站在外麵都能感受到其內熱烈的氛圍。諾亞好奇地踮腳朝裏望,什麽也看不見,於是回頭問艾特:“這裏是什麽地方?”艾特道:“決鬥場。”看出諾亞有想要進去看看的意思,艾特領著他從vip通道進去,徑直來到視野最好的看台。決鬥場裏的人比想象中還要多,大部分是軍雌,也有一些雄蟲的身影。決鬥台上,兩名身形高大,氣勢威猛的軍雌正在纏鬥,揮拳而出的破風聲刺激著看客們的興奮點,喝彩的浪潮一波接著一波。艾特化身現場解說:“這是兩名正在爭奪配偶權的軍雌,藍方為守護者,紅方為挑戰者。”見諾亞似懂非懂,他解釋道:“紅方取得了與某位雄蟲閣下約會的資格,但作為這位閣下的雌君,藍方拒絕將自己的雄主與之分享,所以他們提出了決鬥。”按照決鬥場的規則,提出決鬥的雙方必須一場定勝負,死傷不論。血腥和暴力能夠喚醒沉睡在蟲族基因深處的凶殘天性,所以決鬥場總是人滿為患,沸反盈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台上精彩的打鬥吸引,諾亞對此卻沒什麽興趣,他在關注看台上的某個身影。沒有蟲紋,是名雄蟲。最重要的是,他有著一頭如火般明豔又熱情的紅色長發,這讓諾亞想起了自己遠在帝國的好友費恩。他穿過人群來到雄蟲身邊,艾特緊張地跟在他身後。雄蟲身邊的位置正好是空著的,諾亞坐上去,好奇的目光一直盯著他看。台上的決鬥已接近尾聲,兩名雌蟲身上都掛了彩,藍方看起來更嚴重一些,倒在地上遲遲沒有動靜,紅方晃晃悠悠走到他麵前,似乎是要補上最後一擊。勝負似乎沒有懸念了,看台上發出一陣唏噓,紅發雄蟲忽然從座位上跳起來,大聲喊道:“紮克,站起來!不要輸!快站起來!”喊聲穿越人群傳到場上,紅方的拳風已經刮到了藍方臉上,而一直無力起身的藍方猛地睜開眼睛,鉗住對方的手臂,翻身一個大力肘擊,直接擊中了對方的太陽穴,紅方一頭栽倒在地,昏死過去。係統判定紅方失去戰鬥力,藍方勝出!“啊啊啊啊啊啊”紅發雄蟲激動得原地轉圈,邊轉邊跳,眼中盈滿幸福的淚花,嘴裏喊道:“紮克太棒了!我愛你啊啊啊啊啊啊!”看他這麽激動,諾亞猜測剛才勝出的軍雌或許是他的家屬,本想等他冷靜下來再好好認識一下,沒想到興奮過頭的雄蟲直接轉身一把抱住諾亞,對著他的臉蛋就是幾個香吻!諾亞被親懵了:“啊……”艾特大驚失色:“啊!!!”阿德裏安抱著諾亞,擦擦眼角的淚花,順手揉亂了諾亞的頭發:“我的雌君真是太棒了,對嗎?”諾亞頂著一頭呆毛:“啊……是的。很棒。”艾特衝上來拉開他:“這位閣下,您不能這樣……”要是諾亞被弄傷了,他可沒辦法向首領交代。“沒關係,艾特。”諾亞回過神來拍拍他的手,示意他不用太緊張,“我沒事。”這名雄蟲的舉動雖然突兀,但力道卻很有分寸,熱情又溫柔,完全沒讓他感覺到半點不適。阿德裏安忍不住再次親親他的臉蛋,眯著眼睛誇獎道:“漂亮的小寶貝,你真是太可愛了!”這時不遠處走過來一名軍雌,身上帶著濃重的藥味,他就是方才獲勝的藍方,見自己的雄主抱著另一位雄蟲不撒手,表情有些無奈:“雄主……”阿德裏安看到他,立刻轉移目標撲到他懷裏,黏黏糊糊卿卿我我:“親愛的紮克,你成功守護了我們的愛情,我該怎麽獎勵你才好~”紮克有點臉紅,看得出來他不習慣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秀恩愛,於是把阿德裏安扶起來道:“我身上都是藥味和血味,您別沾上了。”阿德裏安:“好嘛好嘛,回去洗幹淨了我再好好獎勵你~”紮克不好意思地咳嗽兩聲,問道:“這位雄蟲閣下是雄主的朋友嗎?”阿德裏安道:“對了,我們還沒正式認識呢,我叫阿德裏安,這是我的雌君紮克,小寶貝,你叫什麽名字?”諾亞道:“你好,阿德裏安,我是諾亞,他叫艾特,很高興認識你。”“哦……”阿德裏安吝嗇地掃了艾特一眼,隨口道:“他是你的雌君嗎?”“不不不!我不是!別瞎說!”艾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差點沒跳起來。阿德裏安:“不是就不是吧,這麽激動做什麽?”諾亞:“啊哈哈……他可能比較,嗯……看重名聲吧?”“哈哈哈哈哈哈……”這樣的說法逗得阿德裏安哈哈大笑,捏捏他的臉道:“你可真有意思,要不要和我們一起玩?”反正諾亞今天也是出來見世麵的,沒有固定的目的地,索性就應下了阿德裏安的邀約,和他同行遊玩。在相處中諾亞發現,阿德裏安隻是外表和費恩有幾分相似,但性格和觀念卻與之全然不同。其中最不一樣的,就是擇偶觀。“你的意思是說,你到現在隻有紮克一位雌君,以後也不打算接受其他伴侶了?”諾亞的認知受到了不小的衝擊。“是呀。”阿德裏安不覺得自己的發言有多麽驚世駭俗,他回頭看看跟在身後的雌君,笑著說道,“我和紮克深愛著彼此,我們都不能接受這份感情裏有其他的人存在,就是辛苦紮克了……為了守護好我們純潔的愛情,他可是要戰勝好多敵人呢!”嘴裏說著心疼雌君的話,可阿德裏安的眼裏分明都是驕傲。“愛情……”諾亞琢磨著這個新鮮的詞匯,“喜歡和愛,有什麽不一樣嗎?”“當然不一樣啦,這是什麽奇怪的問題?”阿德裏安喂給諾亞一口綿綿冰,試圖堵住他的嘴。這麽抽象的問題,他怎麽回答得出來?“總之呢,和紮克在一起的時候,我就不會想起別的任何人,我百分之百的確定,餘生都將和他一起度過。如果有一天他喜歡上了別的雄蟲,我會難過到心碎,所以我也不會和其他雌蟲在一起,因為我不想讓他難過,這樣說你能明白嗎?”諾亞似懂非懂,他想象了一下如果阿斯莫德和別的雄蟲跑了……光是想想就讓他難受得直皺眉。原來當初他要娶雌君的時候,阿斯莫德是這樣的心情嗎?他沒有太多的時間深思,因為阿德裏安把他拉進了一個從沒見過的店裏。“啊就是這裏,他們家的產品我一直很喜歡。”阿德裏安顯然是這裏的常客,進門輕車熟路,直接上手挑選商品。他拿起一個透明的水晶香水瓶,按了一下噴頭,奇異的清香立刻彌漫開來,他把諾亞拉過來:“怎麽樣,還不錯吧?這是我最喜歡的味道!”諾亞:“好香!不過這是什麽味道?我從來沒有聞到過。”阿德裏安:“是曼德琳花呀!”諾亞的記憶力沒有這個花名,他猜測應該是安斯卡洛尼亞獨有的品種。阿德裏安道:“第一次見麵,你喜歡什麽隨便挑,就當是我送給你的見麵禮,以後咱們就是好朋友了!別客氣!”諾亞應下了,地域差異太大,琳琅滿目的新奇玩意兒差點讓他看花眼,多的是他沒見過的東西,甚至有些商品標簽上的名稱都是他不認識的文字。不知不覺他走到了另一片區域,貨架上擺放的水晶瓶和方才見過的很像,上麵的名稱他卻一個也不認識,好不容易才在一眾古怪的文字中找到能勉強辨認的。“厄洛尼斯……之吻?”好像不是花名。諾亞好奇它的味道,於是學著阿德裏安按了一下噴頭,卻似乎什麽味道也沒聞到。嗯?他噴了一點在手腕上,湊近了仔細聞,這次聞到了,有點甜,還有點腥……不算好聞,也不算難聞,諾亞有些失望,正要把它放回去,忽然覺得一陣頭暈。阿德裏安走過來:“怎麽樣小寶貝,有喜歡的東西嗎……啊,你的臉怎麽這麽紅?”諾亞的心跳一下比一下強烈,四肢的血液好像全部湧上頭頂,他暈暈乎乎的看不清東西,隻覺得渾身燥熱不安,身體軟綿綿的。“好……好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