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枷鎖悄然衝破,蘭笙顫抖地撫上麵前這張臉,指尖在他臉側輪廓流連,最後緩緩落到肉的唇瓣上。“可以嗎……閣下?”蘭笙的聲音輕到快要聽不見。“我可以……吻您嗎?”第26章 可以嗎?諾亞定定地看著蘭笙,對方輕輕捧著他的臉,目光含著期盼。亞雌表現出了最大的尊重,不管內心有多麽渴望,他都不會擅自吻下去。他在等待一個肯定的回答。諾亞喜歡蘭笙嗎?毫無疑問,是喜歡的。這樣的喜歡僅限於欣賞,就像麵對高天飄蕩的流雲、濃墨重彩的油畫,又或者芳香馥鬱的花朵。美麗的事物總是輕易得到人們的喜愛,但不是每個人都想將它據為己有。當然,這僅僅是針對雌蟲來說的。而對於雄蟲,他們生來就不知道什麽叫“求而不得”,他們一旦看上什麽東西,就要牢牢抓在手中,沒有第二個結果。諾亞生性溫柔多情,但本質仍然是雄蟲。蘭笙想,隻要他主動一點,勾起雄蟲掠奪的本能,他的目的就達成了一半。至於在這之前是否有雌侍的名分,蘭笙並不在意。雌侍的位置罷了,雄蟲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生米煮成熟飯,隻要雌蟲不犯錯,他們不會吝惜一個可有可無的名分。關於諾亞第一位雌侍的信息,蘭笙早都已經了解得清清楚楚。那是一隻軍雌,諾亞會看上他,不過是因為年少不經事,體驗過的太少。隻要是個正常雄蟲,在麵對軍雌和亞雌的選擇時,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亞雌,這是從千千萬萬次經驗中總結出來的真理。隻要諾亞娶了他,隻要諾亞娶了他……蘭笙的神色逐漸曖昧,他一定會讓他的雄主,將那隻軍雌忘得一幹二淨!諾亞腦海中有個身影一閃而過,他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加快了一點,卻想不明白這樣的感覺從何而來。他抓住蘭笙放在自己臉上的手,小聲說:“蘭笙,可是我……”話還沒說出口,尖銳的爆鳴聲在他們耳邊炸響!兩人皆是一驚,倉皇間,蘭笙下意識保護諾亞,一手環著他的腰間,一手捂住他的耳朵,將他緊緊按在自己懷中。諾亞卻覺得這聲音有些熟悉,他從蘭笙懷裏探出頭,望向不遠處自己家大門的方向,看清楚時怔愣一瞬。透明的防護罩遭受重大衝擊,已經變成了乳白色,形成實體,牢牢將房子倒扣在下麵。靠近門口的地方站著一個黑色的人影,他抬頭看諾亞一眼,又是一腳狠狠踹在防護罩上,激起巨大的能量波動,係統警報聲催命鈴般響徹不息。“阿莫?”諾亞喊了一聲,然後從蘭笙懷裏掙脫出來,向門口跑去。“閣下!”蘭笙以為他慌不擇路,連忙拉住他,“那邊很危險,請和我一起離開這裏,發狂的軍雌就交給軍部來解決吧!”防護罩上的電弧將阿斯莫德劃得遍體鱗傷,鮮血不斷從撕裂的血肉中流出來,很快浸透了他的衣服。電弧威力極強,幾秒鍾的時間就足以使尋常軍雌失去行動力,阿斯莫德硬生生扛著,鐵拳一次次砸到防護罩上,鮮血飛濺,他盯著這邊的眼神極度恐怖。蘭笙心頭一陣發寒,他不知道這軍雌是誰,但能看出他針對自己的戾氣,如果不是防護罩攔著,後果難以想象。死亡的陰雲盤踞在頭頂,他隻想帶著諾亞趕快離開。看著阿斯莫德把自己的身體糟蹋成這個樣子,諾亞心疼得直皺眉頭,他花了好長時間才養回來這麽漂亮的身體,被這樣一搞,又得不知道多久才能恢複如初了。阿斯莫德的傷勢每秒都在加重,諾亞不想浪費時間,他甩開蘭笙拉住自己的手,冷冷地說道:“馬上離開這裏,不準告訴任何人。”蘭笙手心落空,他愣愣地伸著手,看著諾亞頭也不回的背影,喉嚨仿佛哽住了,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諾亞第一次對他使用命令的語氣。諾亞顧不上管蘭笙心裏是怎樣的波瀾起伏,防護罩隻進不出,他衝過去,伸手將阿斯莫德往屋裏推。“回去,回去。”房門關上,徹底隔絕了蘭笙的視線,不管他怎樣努力,也什麽都看不到了。然而,被攔在外麵的人,還不止他一個。葡萄架下,阿萊和艾特佝僂著身子,相互依偎瑟瑟發抖。一直到諾亞和阿斯莫德進門許久之後,他們才勉強扶牆直起腰。“首領這是咋了?”不久前他們還交流得好好的,得知首領身上戴著抑能環,阿萊正嚐試著為他解鎖。可後來不知道首領看到了什麽,臉色忽然變了,一言不發地就往大門方向走,眼神可怕得好像要吃人。阿萊頭一次見首領動這麽大火氣,嚇得腿一軟差點癱在地上,半天緩不過來。艾特也沒好到哪裏去,他擦了把虛汗,猜測道:“剛才那邊有兩個人,一雄一雌。雄蟲就是我們在照片上看到的那個諾亞,我猜就是他把首領關在這裏的。現在他還敢回來,首領肯定是去找他算賬了。”“啊?”阿萊開始為諾亞擔心:“他不會被首領打死吧?”艾特:“以首領的脾氣……還真不好說。”畢竟,因為各種理由死在首領手中的雄蟲,也不少了。阿萊立馬繼續埋頭苦幹:“那我們趕緊的,早點進去說不定還能救他一命!”艾特:“……”你到底是來救誰的啊喂!門一關,諾亞就被強硬地按到門板上,阿斯莫德的兩隻手像鐵鉗一樣禁錮著他。諾亞手掌放在阿斯莫德胸前,沾了滿手溫熱的血液。他低頭一看,雌蟲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肉,手上腰上,還有他最愛的胸口,到處都是皮開肉綻,觸目驚心。諾亞有點生氣了,在阿斯莫德肩頭輕輕捶了一下:“看你幹的好事,把自己弄得亂七八糟的到底是想做什麽?”“你要出來可以跟我說啊,為什麽要硬來?防護罩的能量波動那麽強,你……”“他碰你哪兒了?”狠戾的語氣打斷諾亞的喋喋不休,諾亞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對方問的是什麽。緊接著,粗糲的手指抹過諾亞臉側、頭發、嘴唇,他的發絲和皮膚都沾上鮮紅粘膩的液體,像是瓷娃娃沾滿了淤泥。阿斯莫德的指腹滿是厚繭,用力擦在細嫩的皮膚上,刺得諾亞生疼,他不適應地別過臉:“不要這樣……”阿斯莫德高了他整整一個頭,將他堵在門邊時,結實高大的身軀投下陰影,可以把他整個身體籠罩在內。古銅色的皮膚繃緊,與諾亞的白皙是兩個極端,遒勁的肌肉蘊含著削鐵廢鋼的可怕力量,能夠徒手打穿蟲化後的外骨骼。被這樣凶殘的存在按在門板上,用暴怒的眼神死死盯著,諾亞本應該感到害怕。但不知是因為有恃無恐,還是因為沒有感覺到危險,諾亞一點都生不起膽怯的情緒。他一把拍開不聽話的大掌,再這麽蹭下去,臉皮都要被蹭破了!手被拍開,阿斯莫德動作一頓,本就風雨欲來的臉色更加陰沉了幾分。“不讓我碰……那你想讓誰碰?”回想起方才看到的畫麵,他一拳砸在門板上,發出一聲巨響。諾亞不必看,光聽聲音也知道,門板又報廢了。阿莫果然是隻敗家雌蟲,諾亞心裏這樣想著,麵上擺出不悅的表情,回答道:“這種事情,你哪有過問的資格?”擅自弄傷自己的賬還沒跟他算呢,他倒是先興師問罪起來了。阿斯莫德定定看著他,許久後嗤笑一聲,然而眼裏沒有半分笑意。“行啊,我沒有資格……”不過在門邊站了一小會兒的功夫,滴滴答答落下的鮮血就在他們腳下積出了一灘,整個屋子都是腥氣,諾亞很無奈。從見到的第一麵起,阿斯莫德就總在受傷,總在流血。明明隻要稍微彎下腰,換個溫和些的解決方式就可以避免這樣的結果,他卻從來都不願意。現在也是,身為雌侍,敢質疑雄主,還限製雄主的行動,這就足以成為又一條讓他受罰的理由。阿斯莫德身上的傷夠多了,諾亞不想再罰。他矮下身子,試圖從雌蟲手臂下麵的空間鑽出去,不料剛鑽出半個頭,阿斯莫德右手忽然環過他的小腹,將他攔腰抱起。諾亞身體騰空,四肢挨不著地麵,在半空中晃晃悠悠。他呆了一下,然後試圖掰開阿斯莫德的手,將自己解放出來。“你……你真是放肆,快放開我……”竟敢用這樣尷尬的姿勢抱他,他雄主的威嚴何在?阿斯莫德陰沉著臉,抱著他一腳踹開臥室門。諾亞還在撲騰:“放我下來聽到沒有?我真的要生氣了!我數三下,再不放開,你一定會後悔的。”“我開始數了!三……二……一!”數到“一”的時候,他的視野忽然顛倒,最後定格在一片空白之中。他腦袋有點暈,半晌後才認出來,那是他臥室的天花板。阿斯莫德把他扔到了床上。諾亞剛撐起半個身體,胸前就是一沉,阿斯莫德壓了下來,手臂撐在他腦袋兩側,將他困在中間。諾亞把手搭在阿斯莫德肩膀上,眼睜睜看著他身上的血浸濕了自己的床單。“你,你想幹什麽?”阿斯莫德手指放在他的領口上,聞言垂眸看了他一眼,冷冷吐出兩個字:“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