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我所想的那樣,他和那些人也不是一條心。”


    飛濺著褐色的泥點,旋轉著的‘圓筒’在空中逐漸成型。


    被狂性與憎惡所包圍的外皮逐漸被剝離,青色相間的琉璃之火自虛空生出,在膜具的下方靜靜的燃燒著。


    沈無傷瞥了一眼,目光在空中一聚,一道蛇形的黑繩無聲浮現。


    而它屢一出現,便在空中劇烈的抽動著,那掙紮的姿態看上去異常急切,來自‘魔盒’界的‘至極玄光’想要逃離這個‘魔域’。


    然而,麵對至強者級別的力量,它依舊隻得無能為力的被拖向膜具那邊。


    琉璃之火在空中一震,黑色長繩化作黑灰,紛紛灑灑的落至下方,被後者所吸收。


    “說是這麽說,但他依舊會站在我們的對立麵。”表情嚴肅的青年歎息一聲,就連一向整潔的黑色製服此刻看上去都有些發皺。


    “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沈無傷站起身,眼前的器具也在同一刻徹底成型,氤氳的霞光自空中生出,而後被他隨手驅散。


    最終,一個手掌大小的鼓槌出現在原地,通體發白,其上有著淡淡的青色紋路,顯露出尊貴而華美的氣息。


    沈無傷一把抓住,端詳片刻,隨後手腕一轉,消失在手上。


    “就到這裏吧,傷到的人的賠償金我會交全,畢竟,沒有死人不是嗎?”


    說完之後,沈無傷徑直離開,沒有理會屋內苦笑的莫濤。


    離開封閉之地,一步躍出,便已然重歸聯邦。


    踩在聯邦的土地上,他抬眼注視著四周的樣子,之前的騷亂已經被平息,人們依舊饒有興趣的聊著那個話題,爭論兩者誰強的爭執不斷響起。


    沈無傷心中搖頭,像一個普通民眾一樣走在大街上,沒有引起他人的關注。


    之前的戰鬥並沒有持續很長時間,無論是沈無傷,還是撒貝寧都是那種知道分寸的人,他們明白,隻要不鬧出人命,這次的事件也隻會高高抬起,輕輕落下。


    通過心神交鋒,他也隱隱察覺到撒貝寧的真實想法,所以,他才能確認到對方的立場,不同於中立的自己,那個人是實實在在的以自身作為誘餌,想要做些什麽。


    不過,正如他對莫濤說的,與他無關。


    而在屋內,莫濤神色疲憊的倒在座椅上,眼中不由浮現一抹落寞。


    在負責警戒內部的刑罰司來人之後,在莫濤的勸阻下,兩人被暫時拘留,不過,說是拘留,其實也隻是讓兩人冷靜一下,不要繼續鬧出新的亂子。


    在匆忙的安排好撒貝寧的住處後,在前者神情微妙的注視下,莫濤很快就趕往了這裏。


    一進門,他便見到了甚至有著閑心煉製法器的沈無傷。


    而麵對想要從他口中得知頂層強者們對此看法的莫濤,沈無傷也沒有拒絕,好歹兩人也算故友,這點情麵還是有的。


    略微介紹了一番至強者內部亦存在的分歧,在莫濤思索之餘,沈無傷的樣子依舊顯得極為冷靜,在自顧自的煉完法器後,很快,便失去了在這裏駐足的想法。


    而麵對沈無傷的離開,莫濤也說不出什麽勸阻的話語。


    相比還處在積蓄狀態的自己,早已登頂的對方看似與自己相差不遠,但他卻深知,那是足以分隔一切的天埑,所以,哪怕是過去關係還不錯的兩人如今看來也有些生分。


    “最起碼確認了他的立場,接下來就是.......”將眼中的疲態斂去,莫濤的眼神再度凝聚起來,他再度開始了思考。


    雖然力量不足,但就像他過去所說的一樣,他愛著這個國度,所以,絕不允許那些胡作非為的家夥。


    不由得,他握緊了拳頭。


    周行之鳥低空翱翔著,穿過了斜著的屋簷,向著遠方飛去。


    而在這片藍天下,同樣有人在默默的努力著。


    眼前的水鏡化作青煙散去,原地頓時響起了一連串笑聲。


    “哈哈,那些家夥還真是可笑,還妄圖擋下小沈子,結果被好一頓亂打。”勾肩搭背的男子大笑著,露出一副樂不可支的樣子。


    緊繃著臉的徐讓嘴角一抽,也很難想象那些家夥的心態。


    在前線戰事終結之後,固然有的強者選擇了繼續遠征,但更多的強者則想要暫回聯邦,做一些休整,而麵對回歸的強者們,負責本土的聯邦後勤部門給予了極大的支援。


    無論是珍貴的寶物,還是各種小便利,可以說讓大多數人感到十分滿意,至於為什麽是大多數人........


    “哈,你在說什麽鬼話?!”大瞪著眼珠子,咬牙切齒的江流看著眼前一臉正氣的後勤官。


    後者無視憤慨的江流,從一旁的文件中抽出一些文稿,表情平靜的遞給了前者。


    “哼,我看看......關於戰後處置......大遠征.....西行策略.........”江流一把奪過,而後,他看向手上的稿子,隻是越看,他的表情就越是難看,連手掌也不由抖動起來。


    刺啦,碎屑化作漫天飄絮,眼神陰沉的江流看向對方。


    “總之,就不讓我們回去對吧?!”他大聲的質問著,旁邊同樣被阻攔的強者,臉上都有些難堪,紛紛用不爽的目光看向對方。


    “這是由聯邦一致決定的大戰略,還請諸位保持冷靜。”有著淡黃眼眸的中年後勤官語氣冷靜的述說著。


    江流的眼神變得深邃,他很明白,因為自己現在的尷尬處境,縱然登頂至高,但既非大權在握的首座,也並非各部門德高望重的長官,隻可以算是一個軍部的閑散人員。


    一旦自己違抗這份協議,恐怕,就算不宣布自己反叛,但也會有專人來盯著自己。


    那位究竟是什麽態度.......他可不想去賭。


    咚。


    眼前中年那沉著的麵孔瞬間崩潰,化作一道‘流星’飛向遠處。


    沈無傷表情淡漠,絲毫不在意其他呆住的人,自顧自的向著聯邦走去。


    江流與身旁的徐讓對視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有一絲笑意,相比起他們,沈無傷可以堂而皇之的無視這些家夥,縱然真的動手,除非口中宣布反叛,否則絕不會有人敢反對。


    那之後,便是沈無傷與撒貝寧交手,而江流等人則趁機回到聯邦本土,在首先前往軍中解鎖軍職之後,心中大石落下的江流這才有閑心帶著徐讓四處亂逛。


    這樣一來,他便有了在聯邦本地長居的理由,拱衛本土嘛。


    “我還是那句話,你快滾去修煉,我去給那些家夥添添堵。”


    在笑過之後,江流很快恢複了冷靜,先是口頭催促一番,在徐讓驚愕的目光,一拳頭掄在對方的頭上,在那羞憤的目光中,江流不以為意的擺擺手。


    徐讓於是便被被送回了軍中。


    江流咂咂嘴,很是滿意的點點頭,自己果然是一個關懷部下的好長官。


    “說是要添堵.....該咋辦呢?”他昂頭望天,不由陷入了沉思。


    片刻後,他一搗拳,臉上露出恍然之色。


    “母的,活的,能動的,總之,就按這三點去找吧。”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江流很快便決定下來,至於美貌?他才不在乎那個,總之就是往裏堆,隻要能最大限度的拉低大眾的審美,總會有‘小天才’脫穎而出的。


    江流嘿嘿笑著,向著遠方走去。


    而對於普羅大眾而言,這件事也隻是作為熱點在人群中討論了許多,但最終,人們還是移開了目光,望向了其他的熱點。


    遠眺著遠方的都市,厚實的大衣一角迎著清風亂顫著,神色冷峻的女子口唇微張,吐出一道白氣,而後,她轉過身,看向身後的小人。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淺伊?”


    於慧芝的語氣帶著深深的失望,她很難相信,就這麽短的時間,自己原本那個自信昂揚的弟子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之前,在外麵發生騷亂後,於慧芝就帶著唐淺伊離開了,沒有和另外兩人多交流。


    一路上,兩人都很沉默,沒有平日的親昵氛圍。


    因為,剛一離開,唐淺伊便說了一句話。


    “師傅。”女孩表情倩柔,那雙平日總是很雪亮的眼珠此刻依舊閃亮無比,迎著師傅失望的目光,女孩的眸光依舊十分平穩。


    “就像我說的,我暫時不會離開這裏,讓您失望了。”


    女孩深深的低下頭,她是無法拋棄重病的弟弟獨自離開的,哪怕她明白,師傅是為了自己好,但她依舊選擇了拒絕。


    “..........我能有什麽失不失望。”於慧芝的表情變得複雜,她緩慢的搖搖頭,心底是有些失落,但她本身也不是那種喜歡強迫他人的人。


    女孩抿抿嘴,低垂著眼角。


    “不同於地位高崇的偶像,作為後備役的候選們,往往要麵對一個困境,那就是,哪怕自己付出萬分的努力,最後的結果也不會因此變得美好。”


    “在我還是遊女的時候,就有人告訴過我,你們這一生說不定都成不了偶像,縱然成為了,也很有可能成為被同代碾壓的無名之人。”


    注視著那道透著執拗的身影,於慧芝的言語中帶上一絲懷念。


    不同於講求家世的神女,以及被世人期待的聖女,仙女更多的時候,是被視作某種附加物的,就連故鄉也好,實際上,它們本身並不在意仙女的人選。


    所以,在這樣的輕視之下,仙女的競選本身可以算是最公平,也最冷酷的。


    因為第四代那位高原之女的存在,遊女這個概念被提出,並在之後逐漸完善。


    作為遊女,親身丈量大地,不依靠他人,也沒有助力,隻是憑借著自己,在她的記憶中,遊女間的氛圍是很好的,並沒有什麽爭權奪利。


    但那並非是她們心性淡然,而是因為她們所處的環境。


    每一次的丈量,都是一道單程的旅途,麵對可能心懷惡意的人們,以及那無處不在的險惡環境,能活下來的遊女很是稀少。


    與其說是她們抱團取暖,倒不如說,她們是在憐憫著踏上遊女之路的彼此。


    “拚盡全力的活著,哪怕下一秒就要死去,也要放聲大笑。”


    於慧芝的語氣逐漸變得嚴肅,她那晶瑩的眼珠看向仰麵來看的唐淺伊,放在一側的手掌則微微放光。


    “唐淺伊,不是因為我,也不是因為他人,僅僅是你自己,我問你,你真的想要的是什麽?”


    唐淺伊嘴唇微張,幾乎下意識想要說出某個答案,可話到嗓間,她猛地滯住了,神情變得呆滯。


    自己到底想要什麽...來著?


    她的眼眸不由透露出深深的迷惘。


    “所以,才需要‘尋找’,通過一次次對自我的拷問,得出獨屬於自己的答案,縱然不為成為偶像,作為師傅,我認為那也是對你很有價值的一趟旅途。”


    於慧芝放下手,言辭懇切的說道,在之前,她暫時抑製了對方的情感,讓對方得以用一個理智的思維來思考。


    雖說她一般不會幹預,但她同時也很明白,那個孩子縱然能活下來,前景.....也並不樂觀。


    所以,若這個弟子真的無法徹悟自己的真心,是絕對無法支撐起兩人的未來的,故而,哪怕動用武力,她都會予以幹涉。


    “..........我......”唐淺伊頓時陷入了迷惘,自己本該一直在弟弟身邊的,可,為什麽要在弟弟身邊,她並不清楚。


    “一個月時間,到時,我會再來,那時再告訴我答案吧。”


    於慧芝轉過身,向著遠方走去,這也算是她為對方留下的用以緩衝的時間。


    隻憑一時的決意和情感所作出的決定,那並非她想要的東西。


    女子的身影逐漸遠去,唐淺伊低下頭,表情變得沉默,黑色的眼瞳深處,有星星點點的紅色火光輕顫著。


    縱然是足以蛻變的精湛之魂,若不勤加擦拭,也總會迎來蒙塵之日。


    是追尋小小的幸福,還是走上那條危險萬分的道路,唐淺伊無法做出決斷。


    “......先回去吧。”不想再思考的她轉過身,向著‘家’中走去。


    與此同時,聯邦內部,某個消息頓時掀起了熱潮。


    據傳,在那位神子之外,諾倫家族再度出現了一位覺醒黃金血脈的人,即,第二位神子。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事,每一代諾倫家族隻會出現一位神子,換言之,其中一位是冒牌貨。


    人們嘖嘖稱奇之餘,也不由期待起接下來諾倫家族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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