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嘎。


    一團黑色的雲急速向著遠處飛去,細細一看,原來是一群成群結隊的黑色鳥雀,在那有些嘶啞的低鳴中,逐漸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似乎是叫‘瘤雀’來著,它在心中想著,而後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新知識,鞏固成功!


    它握著小小的拳頭,在身側一揮,略顯緊繃的臉上露出一絲欣喜之色。


    “.......看個鳥。”旁邊忽地傳來一道聲音,它的身體頓時僵住,那人走在它正麵,麵上露出詫異之色,“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嗎?”


    發起疑問的男人看起來十分的年輕,他的眼中倒映出對麵之人的形象。


    一個繃著臉,看上去隻有五歲左右的小男孩。


    此刻,迎著他的疑問,男孩遲疑的張了張口,眼中閃過猶豫之色,而後像是想起什麽一樣,十分用力閉上,望向這邊的目光中帶著警惕,就像自己是什麽壞人一樣。


    “————————!”


    男人不禁心中失笑,笑話,他真想做些什麽,這裏的人可擋不住。


    不過,他轉念一想,說不定要是對方真的老實的回答了,自己反倒會覺得這孩子太蠢,這麽一想,他看向眼前孩子的眼中頓時閃過一絲滿意。


    好,這種時候就要自己這種優秀的大人來教導對方才行。


    “哈,對了,這種時候就要自我介紹才行。”男人咧嘴一笑,盡力讓自己的表情顯得和善一些,和孩子置氣也太蠢了。


    “我叫陸遊,如今正著手環遊聯邦,試著找到一些東西。”陸遊的眼神變得認真,隻是話尾依舊顯現出一絲不甘。


    “.......真好呢,我也想去各地看看。”男孩上鉤了,眼中露出豔羨之意,對於他這個年紀的孩子而言,最是喜歡外界的各種趣聞。


    陸遊雙手擋在身前,望著對方期待的目光,露出明顯的拒絕態勢。


    “不行啊,要交換才行,例如,你的名字。”他微笑著指出對方可以用於交換的條件。


    男孩的眼中閃過劇烈的掙紮之色,而後,男孩輕吐一口氣,望過來的視線變得堅定。


    “我母親常叫我木木,您也可以這麽叫我。”男孩的言辭聽上去極為委婉,眼神還有些飄忽。


    陸遊心中搖頭,真是個小滑頭,竟然說自己的小名,不過嘛,也行。


    右腳在身下一跺,地麵的灰塵頓時被掃之一空,陸遊若無其事的坐了下去,手掌抬起,在眼前輕輕一拂。


    在男孩震驚的目光中,連同他周圍的大地也變得幹淨。


    “讓我們來聊一聊吧。”陸遊笑著做出邀請。


    男孩沉默片刻,還是坐了下來,不過坐姿看上去極為端正,不像尋常家庭的孩子。


    陸遊在心中暗暗分析著,這也是他的愛好之一,當然也僅限於此,他還不至於為了自己的好奇而去追究對方的家庭環境。


    “木木,我就這麽稱呼你吧,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陸遊試圖先定下對彼此的稱呼,男孩沉思片刻,而後搖搖頭。


    “這不太好,我母親知道了會罵我的,我就直接叫您大叔吧。”


    陸遊眉頭猛地一跳,臉上的肌肉不禁有些抽搐。


    “也沒到那個份上,我長的也不算老成啊,叫大哥也就罷了,叫什麽大叔.......”陸遊心中複雜,年齡上的差距被對方這麽直接指出來,意外的讓他有些尷尬。


    木木再度搖頭,眼神變得誠摯。


    “我聽某個路過的大姐姐說過,大於十歲就成了大叔大媽了,還叫我以後不要忘了。”


    什麽誤人子弟的家夥!陸遊險些罵出聲。


    “嗬嗬,那位姐姐想必現在也成了大媽了吧。”思緒一轉,陸遊頓時找到了對方說法的缺陷所在,就算對方曾經確實年輕,不過十年啊....很快的。


    陸遊心中憋著笑,看向對麵的孩子。


    “哦,大姐姐這麽說了.....”木木的眼中浮現回憶之色,“她說,自己永遠九歲,是純潔無暇的孩子。”


    說到這裏,木木的眼中甚至露出羨慕之色。


    “............”


    陸遊則木著臉聽著對方的話語,心中頓時升起一股強烈的好奇,那個大姐姐到底是個什麽玩意,竟然能對著孩子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


    他很確信,能說出這種話的絕對不是什麽孩子。


    果然自己的境界還是差的太遠了,他頓時有種高山仰止的感覺。


    不過......他忽然發覺,似乎自己在哪裏也聽到過類似的話語,是在哪裏來著?


    “........我今年就八歲了,再過兩年.......”木木嘟囔著瞥了這邊一眼,稚嫩的臉看起來有些發苦。


    什麽意思?


    為什麽要看我?


    陸遊心中有個答案,但他不想去思考。


    “胡扯,就老....我來看,你現在最多五歲。”陸遊十分肯定的說道,要是他連這點也判斷不出來,還不如趁早放棄與那些家夥糾纏,安享餘生更好。


    隨著兩人漫無邊際的交談,木木也沒了一開始的拘謹,動作顯得隨意了很多。


    “我可在母親肚子裏待了三年,算起來當然是八歲,大叔連這也看不出來嗎?”木木小聲嘟囔著,他那黑色的眼珠看向這邊,麵上不由露出一絲困惑之色。


    “...........”陸遊的眼神變得幽深,果然啊,有些奇怪。


    “那自然是不算的,聯邦自古以來就是從出生起算起的,不會算孕育的時間的。”陸遊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歡快,露出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


    木木低下頭,再度陷入了沉默。


    陸遊則一臉和煦的看著對方,隻是眼底卻閃過一抹寒光。


    那麽,要試著去窺視一番嗎?


    據他所知,在聯邦的新生兒大抵有兩個出生渠道。


    一是母腹孕育,常見於異族以及‘人類’世界之中,時間是十月到一年。


    二是孕氣而生,畢竟今時不同往日,強者可以用自己的精血完成體外孕育,而這也是‘聯邦’中最通用的方式,時間不定,一般都超過了一年。


    也就是說.......


    “木木是剛放課不久吧?”陸遊眺望著遠處的房屋,那裏此刻顯得極為寂靜,也沒有什麽生靈的痕跡,他的聲音變得溫和,輕聲詢問著。


    “......是這樣沒錯。”木木點著頭,抬起的臉上依舊殘留著不安,眼神看上去有些遊離。


    “那麽,在這個時間,你還在這裏做什麽?”陸遊凝視著對方的臉,故作輕鬆的笑了笑。


    木木的神情變得局促,就如一開始兩人之間的氛圍一樣,四周的空氣似乎也變得凝固,木木試圖呼吸著,卻反而越發的急促。


    陸遊收起笑容,表情冷淡的看著對方。


    “這裏是人類的世界吧,你是什麽東西呢?”


    “我是人,母親是人,父親是人,才不是什麽東西!”木木抬起頭,臉上露出倔強的表情,此刻,他臉上的惶恐被壓製下去,咬著牙看著這邊,隻是身體微微有些發抖。


    “..................”陸遊神情淡漠,手掌微微抬高,一副儼然要出手的樣子。


    木木身體顫抖不止,卻依舊注視著這邊,盡管眼底滿是恐懼,但他以及沒有轉身而逃。


    “你個混蛋對木木弟弟要做什麽啊啊啊!!!”


    隨著一道尖銳的聲音,一道身軀猛地撞向這邊,陸遊身體一閃,來人頓時跌落在地,木木驚叫一聲姐姐,連忙跑了上去,一副急切的樣子。


    陸遊眼神冷靜的打量著來人。


    那是一個大約八歲的小女孩,身上穿著粉色的花裙,剛剛還跌在地上,此刻卻仿若沒事人一樣的猛地跳起,像護犢子一樣的擋在木木前方,看向這邊的眼神中滿是怒意。


    女孩先是深吸一口氣,壓下眼中的憤怒,而後言辭清晰的說著。


    “你可是個大人,是需要臉麵的,和孩子計較這種事傳出去,對你也不會太好,而且木木平日的風評也很好,無論在學堂,還是附近,都是被人稱讚的好學生。”


    她對著身後的木木一陣誇,木木的臉龐頓時變得通紅,而女孩也沒有直接指責這方,而是指出雙方麵臨的處境。


    “我父母還在那裏等我呢,我要跟木木快點過去才行。”她順便撒了個慌,表情看上去極為淡然。


    畢竟,要是大人發起火來,可不會顧及彼此的身份,她是這麽想的。


    因為我是個大人嘛,陸遊心裏想道,在人類世界,大人要是平白無故對孩子出手,一旦暴露出去,是會遭到輿論的攻擊的。


    這孩子心思還蠻巧的,他在心中誇了對方一句,再度掃了木木一眼,順勢收回了手。


    不急於一時,而且,他本就沒那個打算,隻是嚇嚇這孩子,看能不能有新的情報。


    畢竟這裏的管理者可不是他,要是擅自出手,會引起不必要的糾紛的,之後給管這裏的人一個提醒好了。


    打定主意後,他看向眼前的小女孩。


    “你說得對,我很欣賞你,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唐淺伊。”麵對陸遊的問詢,女孩咬著嘴唇,道出了自己的真名。


    比起讓對方繼續追究木木弟弟,還不如讓自己來,而且,自己那個混賬父親就算再不行,也畢竟是那家的親戚,真有個萬一,也能震懾一下對方。


    她餘光掃視著身後表情大變的木木,伸手攔住對方,笑著搖搖頭。


    此事本就是因自己而起,要不是為了等自己,木木也不會在這裏等著,然後被對方盯上。


    “喔,蠻不錯的名字。”陸遊挑挑眉,而後右腳尖向後一退,身軀頓時變得虛無。


    “那就有時間再會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陸遊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兩人眼前。


    “伊伊姐......”木木低語著,表情卻有些不甘。


    唐淺伊一聲不吭的抓住木木的手腕,向著遠方走去,眼底滿是沉重之色,這種程度的強者,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有些家世的她自然認出那種消失的方式,那是至少六階才能運用的念轉之法。


    而且.....她的腳步加快了幾分,萬一對方改變主意的話,她索性悶不吭聲的前進著,先離開這裏再說吧。


    待兩人走後,陸遊的身軀再度出現在原地,他吹了個口哨,一副輕佻的樣子。


    “唐家....也沒聽說過啊,那個女孩看起來對此有些了解,家中定然和某個六階有些牽扯,不過.....嗬。”陸遊輕笑一聲,眼中露出不屑之色。


    別說單個六階,就算一打六階,也不是他的對手,他的目標可是站在最頂點的位置。


    “不過....頂點啊。”陸遊昂起頭,結果到現在自己都沒有觸及到那個境界,自己到底欠缺了什麽?


    旁邊的空中一道波紋蕩開,圓鏡般的水幕頓時出現在男子身後,畫麵一陣波動,露出某個男子的麵孔。


    嘖,陸遊咂咂嘴,刻意的露出一副不爽的樣子。


    男子正是最近找他麻煩的幾人之一,他這次外出,也有躲避對方的原因。


    “人類世界?你去哪裏幹嘛?”男人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而後搖搖頭,語氣變得嚴肅。


    “算了,我也不管你,前方戰事再起,軍中要派部隊前往支援,你的那部交出來吧,你無權執掌。”


    如同在發號施令一般,男人表情冷漠的命令道。


    “老師留下的命令中可沒提這一點啊,恕我冒昧,你似乎也沒接管的權力。”陸遊故作遺憾歎息一聲,臉上卻露出愉快的表情。


    這是如同在挑釁對方的態度,男子的表情瞬間變得冷峻,眼神冰冷的望著這邊。


    “江流,江年已經死了,你無權掌管他留下的部隊,這是軍法,你要違抗聯邦嗎?!”


    江流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他麵無表情的看向對方,歪歪頭,細細打量對方一番。


    “你算什麽東西,也敢評價老師,哦,我想起來了,似乎在春季那時你還向老師送過禮,然後被揪出來,當眾數落了一頓,也難怪。”


    江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副嘖嘖稱奇的樣子。


    男子的麵色變得難看,那件事是他至今都無法忘卻的黑曆史,這個家夥.......他的眼神變得森寒。


    “而且,談什麽聯邦,你也配?”江流獰笑一聲,周身的氣勢洶湧而出,哪怕是畫麵中的男子也不由呼吸一滯,眼底閃過一絲忌憚。


    這個家夥幾時變得這麽強了?!


    “時代變了,老家夥,現在是強者的時代,弱者就該俯首稱臣,仗著所謂的資曆,敢在我的麵前狂吠,我看你們才是想死一死。”


    “大逆不道,你要無視聯邦的軍紀嗎?!”男子眼珠一轉,便給對方扣上了一個大帽子,一旦被坐實,哪怕比自己還要強,對方也絕對沒有生路。


    畢竟,在軍中,此刻還是他的官職較大,對方可以說是無權反抗,真那麽做,即被視作叛逆,會被強者們聯合誅殺。


    “我自然是不敢的。”江流凝視著對方,嘴角依舊帶著一絲笑意。


    那道視線讓男子有些心神不定,他咳嗽一聲,正要繼續推進話題。


    “不過。”對方的聲音如同一道驚雷猛地在耳邊響起,男子不由打了個寒顫,他暗中吞著唾沫,而後看向對方,竟然在這裏都能影響到自己.....真是怪物。


    江流笑眯眯的看著對方。


    “我記得軍中也有一個最終條款來著,我要啟用那個。”


    男子心中一驚,那個條款頓時在心中流過。


    ‘假如有強者自覺已經達到極限,便可申請中止一切職務,專心為晉級而努力。’


    而在那期間,強者手中的職務不得有所調動,一應法度皆如過去一般。


    “你......已經到了神王境界了嗎?”男子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苦澀,那個極限,正是指到達神王極限,並自感可以繼續進步的強者。


    “那是當然。”江流麵露自豪的一笑,高抬的眼角中帶著對男子的輕蔑,而反觀後者,此刻看上去卻有些唯唯諾諾的樣子。


    “啊那個....呃,如果您早說的話......”男子的語氣中帶著小心和試探,那可是被稱作至強者的境界,眼前的這個家夥真的能成功的話.....他的心情變得壓抑。


    “請問,您需要多長時間呢,您也知道,要是時間太長,我們這邊也確實有些......”男子陪笑著,臉上露出尷尬的表情。


    江流毫不猶豫的伸出三根手指。


    “三年.....可以。”男子的眼底閃過一絲幽光,既然時間那麽長,那麽就算失敗也是很有可能的,他心底暗自謀劃著,臉上卻露出興奮的表情。


    “好,沒問題,請盡管放心,一切交給我吧,您什麽也不用操心。”


    隨後,一臉謙卑的男子消去了影像,江流此刻的表情卻看上去有些僵硬,他昂起頭,看向那依舊清澈的天空。


    “唉...........”一聲歎息從口中傳出。


    雖然暫時製止了對方的野心,不過,三年就想成就......江流麵色複雜的感知著此刻的身體,神王境界都尚未積蓄充足的他沒有任何把握。


    而且,還有一件事。


    江流的眼神變得銳利。


    “三年,太長了,必須更短才行,一年.....不,一個月,我必須成就至強者,這樣才能擺脫現在的處境。”


    先前還在感慨時間太短的他立馬做出了更加激烈的決定。


    他明白,那些家夥可不會任由自己輕鬆登頂,無論自己能不能成功,想必在這三年中,對方都會派出一些人用來刺探或是....殺了自己。


    “權力.....哼。”江流冷哼一聲,身軀逐漸消失在空中。


    而在此刻的民間,已經適應了戰爭的它們也沒有說什麽怨言,畢竟,它們心中都堅信著,聯邦必將獲得最後的勝利。


    但是,最近的人們依舊處於擔憂的情緒之中,因為一件事,不,更準確的說是一係列事件的發生。


    那是被稱作‘聯邦誘拐事件’的連續作案。


    犯人至今未被捉到,而已然在民間消失的孩童已達千人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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