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裏啪啦,轟!


    藍色的轟雷接連不斷的落下,其色剛毅而凜然,觸之即焚,將目之所視的敵人全部打敗,宣揚著自己的赫赫威名。


    長頸之獸收回打量遠處的目光,順利的將那個家夥的注意吸引過來,希望那三個小家夥可以識趣的離開吧,他心中低語著。


    轟雷在‘戰場’之上顯得異常顯眼,縱然隻是小小的一道,也足以驚動所有人的目光,更何況還是成千上萬,所以,那些家夥也都注意到這邊。


    “圓光。”劃破世界而來,將其再次定義的冷光。


    “束木理。”規束著一切,隻以自身的綱法而運轉的荊棘環繞而上。


    “乙。”煌煌而揚,如同君王般的神光傾覆而下。


    數十道不同的攻擊接連湧來,將上方那無數的轟雷磨滅,發出攻擊的數道身影則在同一刻望向這邊,雖外表不一,但身上的氣息卻同樣的強大。


    圓一,綱一,太一......洪流中的強者們盡皆望向這邊,眼神極為淡漠,而後齊齊殺來,身側的惡魔們正要阻攔,卻被後方突然升起的氣機盯住。


    它們表情凝重的望著遠處,麵色難看,眼神恍惚,卻依舊強打著精神的國主們再度出現,紅焰奔襲而來,蠱惑般的耳語不斷傳來,濤濤的河流鋪天蓋地的湧來。


    “為自己的自大懺悔吧。”某位神情莊重的國主冷聲道。


    惡魔們咆哮一聲,奮力殺出,眼神閃過狠辣之色,這一次,它們要將對方徹底撕裂。


    陳剛正要轉身,頭顱猛地後仰,洪蒙的光色利刃飛過眼前。


    “你在看哪裏?”


    他側過頭,前方表情冷徹的灰袍人徐徐出現,這一次,他正過身體,另一隻手也緩緩抬起,那是枯槁而又瘦弱的一隻手臂,宛如爪牙一般。


    指爪分開,其上有鋒芒浮現,陳剛連忙側目,眼皮上方有一道細微的傷痕,他心中凝重,那是目視即傷的力量,不過,還在應付範圍內。


    “那麽,老朽也來吧。”一道滄桑的聲音響起,陳剛心頭一震,側目望去,卻仿佛望見一道厚重的大地,那略顯古板的臉龐此刻卻顯得有些狂傲。


    “小子,受死吧!”輾西嘴巴大張,同一旁的灰袍人齊齊殺來。


    陳剛沉下心神,頓時迎了上去。


    “嗷嗷嗷嗷!!!”驚人的氣波震蕩四方,青色的獨目掃視四周,鬃毛在臉頰的兩側飛舞著,威嚴的麵孔下是深紅色的煙霧,將前方的敵人暫時逼退。


    四蹄在空中躍動著,祥雲尾翼掃擊著周身,瞳孔的深處是如同岩漿般的金紅之色,口中吐出白色的氣息,臉旁之上卻有一絲不為人覺的疲憊。


    究竟是戰鬥了多長時間了,縱然身體依舊完好,但心靈卻不是,現在的她不隻是大腦,連同記憶也變得混沌,就像身處雲間一樣。


    飄飄然,無法落地。


    “繼續。”穩住身形,蠕動的柱子低喝一聲,與其他幾位國主對視一眼,將心中的不適壓下,再度衝向前去。


    首先要將對方鎮壓,然後再度前往其他戰場。


    噗噗噗噗噗。


    接連不斷的攻擊飛襲而來,擊打在外部的深藍鱗片之上,濺起一團團火星。


    “僅憑你們,還無法觸及我的防禦。”


    長頸的巨獸昂起頭顱,薄如蟬翼的六對羽翼在身旁浮動著,尾爪輕輕一蕩,就將後方襲擊的某位強者擊飛。


    呲,手中捏上雲狀的利刃,麵容白皙,身上穿著華貴紫衣的男子看向對方,冷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殺意,嘴角卻勾起了笑容。


    “那便繼續吧。”雲狀利刃一閃,瞬間在身側閃現,在刺啦一聲響後,留下一道白色的印子。


    “也不難嘛。”利一輕笑著,表情卻顯得有些凶惡。


    其他的洪流強者心中估量片刻,紛紛點點頭,眼神冷靜的再度準備進攻,它們可不會被對方的強大嚇到,無論對方是什麽人,在前赴後繼的洪流中終將腐朽。


    格蘭冷笑一聲,心中卻有些凝重,他明白,這些家夥就是群星磨好的一柄尖刀,隻要那個磨刀人有著命令,那麽,這些尖刀就會毫無猶豫的向前捅去。


    身後傳來一股逼人的視線,那是比起咄咄逼人更為刺眼的視線。


    不,格蘭心想,不隻是那個,還有其他的方向。


    格蘭眼角餘光掃視四周,在此刻的戰場上,聯邦的強者們大多被重振旗鼓的國主們牽住,而縱然要準備‘死士’,也要花一些時間。


    而相應的,原本牽製洪流的惡魔們就被絆住手腳,不得不四處作戰,所以自己這裏才會迎來這麽多的洪流之人。


    在中層強者方麵,雖短暫居於劣勢,但也可以勉強抵擋住,重要的是基層單位。


    “...........”周文砍翻一堆敵人,繼而抬起頭,表情十分嚴肅,前方依舊不斷湧來黑壓壓的敵人,他們還好,隻是下方的士兵卻不一樣。


    他們是人,不是機械,階位較高的強者還好算,在自身力量核心的支持下,就算是不眠不休的作戰,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可是,士兵們卻不同,受傷,疲倦,恐懼.....這些負麵情況都會一一產生,若再繼續下去,縱然他們還能堅持,但下方的人卻不行,會被對方反推回聯邦本土。


    到那時,縱然他們有著一定優勢,也必須回到本土進行防禦。


    他們需要時間,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穩住這搖搖欲墜的戰線,他思考著,同時看向戰場的一處,黑色的眼眸顯得異常幽深。


    這份時間,過去是由‘偶像’補全的,而現在,你要怎麽應對這一局麵,格蘭。


    身後那道視線變得冰冷,格蘭心中明白,對方是讓他承載起責任,既然是他主張的讓偶像退出戰場,那麽,這份缺少的時間他就必須補上。


    不然的話......他閉上眼睛,那純白的身影在大腦的某處一閃而過。


    “呼.......”冷色氣流從口中吐出,格蘭睜開眼睛,內心做出了決定。


    身側的蟬翼一道道的升起,宛如輕柔的手臂一樣,隨著身體的抖動而搖晃著,藍色的紋路在身上蔓延,深藍色的鱗片逐漸褪色,然後掉落,露出下方那白色的軀殼。


    強盛的湛藍神光驀然爆開,如同棉絮般的白色細線在空中飛舞,占據了所有人的視線。


    “那是.....”衛鬆表情震撼。


    “核心展開,將彼此的道則予以碰撞,又稱法理之環,是界尊們最後的手段。”


    許言眼神莫名,雖然他不怎麽喜歡對方,但看到對方那果斷的應對方式,他的心中也不禁升起一股讚歎之情。


    “不是勝利,就是隕落。”江年眼神幽深,輕聲道。


    周文嘴角微彎,繼而從臉上消失,他轉過頭,眼眸的深處卻有些無神,身體看上去也有些僵硬,就像一瞬間失去了生氣一般。


    將眼前的敵人盡數抹殺的默爾迪向這邊瞥了一眼,繼而無動於衷的轉過頭,那不是他該操心的事。


    深藍色的神光不斷蔓延,混藍色的‘世界’出現在原地,肆意放射著自己的力量。


    洪流之人大多麵色難看,不得不倒退數步,隻有少數幾位心性圓滿的人才能站在前列,繼續與對方交鋒。


    作為界尊的最終招式之一,既然有著足以使自身隕落的危險,那麽,也自然有著與其同等危險的強大。


    法理之環,類似於比大小,從心性,修為,境界,知識,從各個層麵上進行比對,一方稍有頹勢,即宣告結束,獲勝者可以傾吞敗者的一切。


    無論是過往,還是人生,亦或是全部的力量,都會被勝利者奪走,所以,除非必要,界尊們不會使用這種能力。


    同時,這也是可以擊殺界尊的三種方式之一。


    而洪流的人,說到底,他們的那種力量是顯得有些虛浮的,是借助那位高氏國主的能力才得以變強。


    就他們自身而言,除非親自走一遍,對自己的道路有著深刻了解,心性徹底圓滿,變成真正的‘強者’,否則,麵對這種比拚,隻會一擊即潰。


    在藍色世界的內部,化為人形的格蘭輕吐一口氣,頭顱微昂,看著上空那飄浮著的一片片白色雲朵,其表麵均閃過一道異樣的光芒。


    那正是這個‘世界’的防禦裝置,也是心之壁的具現。


    “這樣的話——”格蘭微微搖頭,將腦中的混沌暫時壓下,他目光一凝,便要再度出手。


    “這樣的話就輪到我出手了!”狂笑的聲音頓時響起,仿佛心靈上也蒙上了一層灰一樣,藍色的世界一如往常,但在格蘭看來卻顯得有些黯淡。


    一道巨大的黑影急速趕來,在他愕然的目光中,無視了那由無數壁壘組成的防禦層,直直的衝向這邊,一股毛骨悚然的危機感頓時縈繞在心頭。


    怎麽可能,自己現在處於法理之環的中心地帶,就算是衰變期,也不可能任由對方出入,就算出入,也不可能這麽輕鬆才對。


    竟然被敵人直接入侵到這裏.......格蘭的心底一陣凝重,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神變得深沉。


    為何.....自己捉捕不到他的蹤跡?!


    他試著動用全部的力量去阻止對方。


    “嘿嘿,你當我為何會說你們是獵物,就是因為這個啊,我已經適應了你們的‘靈魂’,同時具有兩種特質的我已經不會被你們那種小伎倆影響了。”


    “失敗的苦澀,以及由此帶來的苦痛,我就來讓你嚐一嚐吧,我的獵物!”


    渾蒙的,如同橫躺在地的巨人,身體卻藏在黑色的煙霧中,看不見具體的樣貌,隻能聽到他的聲音。


    那正是之前被他牽製的國主級強者——禦座。


    格蘭心神凝聚,試圖反擊,然而,效果並不明顯,對方隻是由原來的飛奔,變為走路,但依舊很快。


    “無聊的技倆,讓我也還擊一下吧。”


    格蘭的心靈變得遲鈍,有異質的霧氣進入中樞,連同思維也受到了影響,對於可以無視防禦層的對方而言,自己確實如對方所說,隻是一個獵物。


    就像是在核心戰中失敗一樣,敗者會向勝者奉獻出自己的一切。


    一般來說,界尊的死亡方式有三種,其一,就是因為心力不濟而引發的短暫性休克,另一方麵,也可以稱為‘心死’狀態。


    在這一階段,縱然身體依舊完好,但卻無法再回應外界,在他人看來,就像死了一樣,但依舊保留著微弱的從疲憊中醒來的可能。


    其二,就是包括力量在內,連同自己的道路也被對方一並吞噬,那麽自然就是死了,這個死亡要遠比心死更重,是無法挽回的死亡。


    然後,是最後一點,就是現在的狀況。


    格蘭看向來襲的巨影,霜藍色的眼眸卻顯得格外沉靜。


    既然稱之為法理之環,那麽,自然也有相應的核心,那是界尊們最為珍重的記憶,哪怕是親人都不會吐露,隻能自己知道的秘密。


    作為最後的防禦手段而存在,一旦被他人掌握......


    將放射的神光看作紛飛的花瓣的話,那麽其中的花骨朵就是生命之根,哪怕外露的力量再如何強大,一旦被觸及核心,就會灰飛煙滅。


    而聯邦對此也有一個專門的名稱——心之壁。


    維護內心的壁壘,是最堅硬,也是最脆弱的屏障。


    “讓我來看看你最珍重的記憶吧!”巨大的身影咧嘴一笑,頓時衝了過來,被放大的雲朵擋住道路,發出憤怒的吼聲。


    大腦變得沉重,記憶不可抑製的浮現,身處核心之處的格蘭仰麵而倒,右手下意識的抬起,卻什麽也沒有抓到。


    眼前變得模糊,如同掉色相片的景象撲了過來。


    【天色晴朗,日光和煦。


    氣質高雅,眉眼如畫,身著白衣的女性居於庭院之中,身前是一排排盛開的花朵。


    紅色的焰菊,紫色的大流嵐,藍色的雛雲.....無數從各個世界采摘而來的異種鮮花,此刻卻仿佛爭奇鬥豔一般,對著它們的主人拚命的盛開著。


    她立在那裏,神情專注的凝視著花朵的狀態。


    “.........”圓臉的小男孩呆呆的看著那邊,一時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想看花,還是想看‘花’,他撓撓臉,有些窘迫的轉過頭,卻忽地嚇了一跳。


    眼前是一張威嚴的麵孔,他的父親正凝視著他,眼中露出審視之意。


    “你很閑嗎?”半響後,在呆住的他麵前,父親冷聲問道。


    “......老師之前有說我們的家徽,我隻是來看看......”他聲音微弱的反駁著。


    父親抬抬眼角,望了眼遠處的女子,麵上露出複雜之色,而後低歎一聲,神情變得沉靜,他伸出手抓住這邊的手,向遠方走去。


    “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記住了。”父親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苦澀,他被拉著離開了那裏,頭顱後仰,那個女子依舊無動於衷,隻是默默的站在原地。


    那時,他知道了,他還有個姑姑,也是他們家名的源頭。】


    “咦,什麽鬼,竟然看不見?”雲朵爆開,巨影詫異的聲音傳來,隆隆的腳步不絕於耳,它正在向著這邊逼近,躺在地上的格蘭默默的想道。


    現在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對方前來,然後把自己吞掉,其他的,他什麽也做不到,沒有力量的他,什麽也做不到。


    過往的記憶逐漸變得淡薄,霜藍色的眼睛越發淡白,如同正在褪色一般。


    啊,自己果然還是失敗了,真是遺憾。


    也難怪,自己本來就是弱者的後代,所以會輸,也是十分合理的。


    果然,從一開始,自己就不應該——


    深藍的光芒蔓延而來,將他的身軀全部淹沒,如同被潮水湮滅的凡俗石頭一樣。


    【“你聽好了,格蘭,你有著必須要肩負的責任,那是你哪怕死也要達成的使命。”


    肅穆的聲音從身前傳來,低著頭,看著地下方磚的冷色花紋,他默默的聆聽著。


    “潔白無暇,身披羽翼,長頸而雲尾,低鳴若玉盤,在地榆界被譽為最終大神,至高之龍,永恒維度主宰者的‘滄溟之龍’,我曾與其搏殺千年,將其徹底吞噬。”


    “它曾經的形象就是我們如今的真身,被世人所銘記,視作我們一族所走的道路,但是,你我心中要明白,我們的根底依舊是人類。”


    諄諄教誨的話語不斷傳來,他沉心靜氣,等待著對方接下來的話語。


    “在傳說中,滄溟之龍蠻橫而傲慢,視蒼生為無物,醒時肆虐世間,眠時冰封萬物,可以說,若非它實力強勁,不然在他人口中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惡龍。”


    “但我卻深知,這個傳聞既有真,也有假,你抬起頭。”


    聲音一停,他識趣的抬頭,麵前氣勢強盛的父親伸出手,其中浮現出一個長頸的猙獰凶獸,他頓時認出,那就是父親為他人所知的形象,滄溟真身。


    隻是....他眼神微凝,卻在滄溟真身的旁邊發現一些跳動的小白點。


    “我將其殺死,便看到了這些。”父親平靜的聲音傳來,他空著的那隻手在空中一點,那數道白色的光點頓時放大,他的瞳孔不由一縮。


    “螟蛉鳥,地榆界最為普遍的小型鳥雀,被當地的人們所捕食,被獸類啃食,被無端的天象所滅殺,這是一群弱小而無力的鳥雀。”


    “性情怯懦,每次有點動靜就會急忙逃竄,所有的生靈都對其充滿了惡意。”


    “仿佛一出生就是為了死亡一樣,一旦起步,永遠不得停息,一墜必死,不是在低空躲避各種危險,就是淪為他人口中的食物,是毫無疑問的弱者。”


    “.......”他沉默的看向擋在那道滄溟之龍前方的螟蛉鳥們,麵對那道鋒芒畢露的身影,它們卻躍起身,極為凶悍的對其發動了進攻。


    當然,那道身影隻是略一彈手,螟蛉鳥就接連墜地,就如它們生來的命運一樣,被大地熱切的包裹住,連一絲血跡也不曾留下。


    “是...寄生,還是子嗣?”仿佛心中湧動著某種躁動的情緒,他不由開口問道,這對於一貫注重禮儀的諾倫家來講,可稱得上是冒犯。


    然而,那人卻並沒有出言責罰他,而是深深的望了他一眼,而後,平靜道。


    “.......那不重要,滄溟之龍也好,螟蛉鳥也好,都是與我們不相幹的存在,沒必要去在意,而我之所以將這個故事,也是想問你一句。”


    那人的麵孔變得深沉,仿佛整張臉都處在暗影中一樣,顯得異常幽深。


    “你是想當蠻橫霸道的滄溟之龍,還是軟弱無力的螟蛉鳥,說吧,我給你選擇的餘地,某些事情也不是非你不可的。”


    “........”他的心中一陣激靈,想起被譽為魔女的姑姑與現在家族的微妙關係,以及在父親強大的滄溟真身庇護下那些奢靡度日的普通族人。


    它們都是‘滄溟之龍’,而包含自己在內的族人,都是‘螟蛉鳥’。


    他深吸一口氣,繼而張口道。


    “我選擇.........”】


    藍色的光芒逐漸褪去,格蘭睜開眼睛,已然半數灰白的眼珠深處出現一縷光芒,他忽地想起,似乎那些螟蛉鳥的眼睛就是灰白的。


    “您究竟是預料到哪一步啊.....”


    他苦笑著,但是,他內心也明白,縱然那個強大的父親也不至於洞見今日的一幕,隻是,那個人一定明白,隻要身處戰場就必然遇到的困境。


    當當當。


    沉重的腳步聲傳來,混雜著吐字不清的謾罵聲,冰冷的掃視目光驀然對準這邊。


    “原來在這兒啊,真是讓我好找。”禦座獰笑著,如同看著中了陷阱的獵物一樣,臉上露出得意之色。


    “你也是...螟蛉之鳥呢。”


    格蘭掙紮著抬起上半身,疲憊的雙眼看向遠方,這一刻,在彼此內心交匯的地點,他看到了,那緊密纏繞在一切的巨型肉球。


    那便是由數個敵視聯邦的國主們融合而成的怪物,一半是那些死士哀嚎著的靈魂,另一半是眼神陰翳,臉上帶著凶狠之色的國主們。


    而所謂的‘禦座’,隻是雙方暫時妥協的產物,遲早有一天,這個家夥會迎來解體的命運。


    “....哈!”禦座的臉上閃過一絲憤恨,他咆哮著衝過來,就要將眼前的獵物徹底撕裂。


    然而,看著襲來的禦座,格蘭原本平靜無波的臉上卻泛起一絲笑意。


    “真是可惜。”他輕聲道,深藍色的光芒自眼眸深處吞吐而出,禦座表情嚴肅的立在原地,那分明是更加熊偉,更為強大的滄溟之龍。


    ‘滄溟之龍’靜靜的望著這邊,藍色氣芒湧動,威勢驚人,禦座打量片刻,臉上浮現嗤笑表情,不過是個花架子,還奈何不了他。


    哢吧,哢吧,禦座表情大變,猛地抬頭看向上空,那是正在出現一道道裂口的‘天空’,整個‘世界’中充斥著毀滅的氣息。


    他猛地回頭看向這邊。


    “你瘋了,竟然崩碎自己的道則,你真的不怕死嗎?!”禦座的表情變得扭曲,他半是不甘,半是惱怒的咆哮著。


    “我可是發過誓的,要成為滄溟之龍,這點代價.....”格蘭笑了起來,“還真是輕鬆啊。”


    轟隆的爆炸聲響起,那是以自身道路爆開而引發的心靈震爆,而後,全部對準禦座激射而去,那是仿若利刃的一道道氣流。


    “你以為這就可以傷到我嗎?!”禦座冷喝道,身體表麵閃過一道金屬般的色澤。


    然而,格蘭卻看著在身前的‘滄溟之龍’笑了起來,他注視著嚴陣以待的禦座,眼中露出自傲之色。


    “你知道嗎,在聯邦,名諱是一種力量,同時,記憶也是。”


    “————!”禦座來不及開口,法理之環的中樞爆開,將世界徹底崩裂,格蘭吃力的抬起右手,臉上露出怡然的神情,向這邊擺擺手。


    他的身體被藍色的流光包裹住一瞬間飛的老遠,速度極快,很快就看不到人影。


    “.......唔。”


    禦座停在原地,眼中浮現黑線,他大口的喘息著,原本壯碩的身軀此刻卻顯得異常柔弱,左邊是哀嚎著的怨魂群,右邊是眼皮顫動的國主們。


    雖然擋住了那份攻擊,但他自身也因此出現了問題。


    若再這樣下去,恐怕他很快就要......


    他眼神陰沉的看了眼對方消失的位置,要真想追,也能追的上,隻是卻沒有那個必要了,那個家夥對他而言已經失去價值了。


    短時間內,對方最多比神王們略強,於自己而言,隻是塊雞肋。


    禦座歎息一聲,總覺得自己最近時運不濟,他想要維持自己的存在,就要完整的吞下他人的力量,這樣‘他’作為一個個體才會變強,可以繼續存在。


    “.........”他可不想就這樣消失。


    他眼中狠色一閃而過,還需要更多,更多的生靈,自己要永遠存在下去。


    禦座麵色冷漠的轉過身,無視了爆炸的餘波,向著外界走去。


    而趁著這段時間,後方也準備好足夠的死士,聯邦的人們正神情肅穆的向著各大國主所在的位置趕去。


    而禦座則是殺了過去,神情癲狂。


    記憶到此終結,那是他最後看到的景象,而感受著自己現在糟糕的狀態,格蘭也不禁搖搖頭,自己現在,大概也就比尋常的界主強一些吧。


    不過,自己也必須承載起責任才行,他心中低語著,然後看向其他兩人。


    “這裏的話還有些時間,你們可以在這裏鍛煉一番,戰場那邊暫時還能維持均勢。”


    麵色嚴肅的米洛緩緩點頭,格林頓臉上還有些尷尬,他支支吾吾的應了下來。


    接著....他目光移動,看向遠處那個神情專注的男子。


    叮叮叮。


    敲擊的聲音依舊不絕於耳。


    米洛眼角微動,就望見那個名氣頗大的諾倫家主走向路遙那邊,路遙則是繼續著手中的動作,哪怕是格蘭到來,他也沒有理會。


    “————————”


    格蘭身體微側,口唇微動,似乎在跟路遙說著什麽。


    米洛眉頭微皺,自己竟然聽不見。


    路遙的身體忽地一滯,這才繼續敲擊,米洛神情微變,心中驚疑不定,究竟是怎麽回事,若非他私下裏一直關注那邊,恐怕也注意不到。


    莫非是因為這敲擊的聲音嗎?


    米洛暗自思索,他抬起頭,看著那上下翻動的嘴唇,結合自己知道的唇語,試著進行解析,隻是.....最後也隻能得到一些晦澀的音節,根本連不成句子。


    格蘭轉過身,對著這邊擺擺手,臉上還帶著和煦的笑容,那是滿含期待的目光。


    “你們都是聯邦的未來,今後也要多加努力才行,我就先走了。”


    “.........”


    “.........”兩人沉默的看著那邊。


    格蘭放下手,緩步走向一旁的岩壁,在兩人的注視中,消失在了那麵岩壁之內,米洛遙遙感應著,那道高遠的氣息逐漸遠去,向著那處戰場而去。


    “.......他的身上好像有傷。”格林頓恢複了冷靜,語氣嚴肅的說道。


    “沒錯,確實如此。”米洛點頭,但除此以外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是的,有傷,可即便如此,自己也說不出讓對方休緩一番的提議。


    “這裏的時間流速與戰場那邊大約是3:1,我們就趁此機會再增強一些吧。”米洛轉過頭,對麵色複雜的格林頓述說道。


    “好吧......”格林頓發色發苦的說道。


    忽地,兩人看向一側。


    在那裏,敲擊的聲音越發響亮,帶著一絲絲顫鳴,令心靈都不禁顫抖起來,大腦變得沉重,如同被壓上了重物。


    米洛不得不用自己的力量堵住耳朵,試圖減緩這種狀況,隻是,在心靈之中,那敲擊聲依舊不絕於耳。


    叮!


    叮!


    叮!


    路遙神情專注的凝視眼前白線遍布的短劍,眼中的神光越發旺盛,在眼眸的深處仿佛有一道挺拔的身影正在行進。


    麵前是濤浪震耳,仿佛要傾覆一切的白色汪流。


    路遙眼眸沉靜的凝視著那呼嘯而來的汪流,邁開步,向前行進,身姿挺拔,宛如一道永恒存在的海石一般。


    此刻,正翻滾的向前,對著那‘命運長河’發出自己的聲音。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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