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壹聽著亞伯說起前三次的修士來到這裏平安地學習了法術,過去如何並不重要了,誰讓他們偏偏遇到了滿月古堡的大限將至。


    “九為極數,極陽轉陰。在這次之前,滿月古堡迎來過九撥人,而每一次的進入都會牽動古堡的空間波動,第十次恐怕就是它將要毀滅的時候。我們的運氣不太好,恰好撞了進來。”


    從塔恩逃離異界留下人皮書開始,一切仿佛經曆了一個輪回。


    滿月古堡給予前來的修士種種獲得法術力量的可能,離開這裏的修士有多少以其造福世人,又有多少一念成執地不惜犧牲自己或者他人的生命。


    行壹看向中間的方鏡,如今古堡的禁製崩塌,也許從她意外獲得人皮書開始,很多事情冥冥之中早有天意。


    “那個打開異界的魔法陣。”


    易鹹想起了人皮書裏提到的殘缺法陣,那本書上並沒有將完整的陣法留下來,可是在這一年裏行壹不斷地研究,她悟出了一套以法陣完善魔法陣的方法,隻是從未進行實驗,而也從未有輕易撕裂空間的想法,誰想到會將此法用在這裏。


    麵臨即將崩潰的一度空間,他們與內外將至的怪物打一架而勝出的可能性太小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當下隻能試一試先一步通過中間的方鏡破鏡而出。


    行壹快速從包中取出了特質的朱砂與毛筆,深吸一口氣在中間的方鏡上開始畫其法陣圖。


    這需要輔之以靈氣,一氣嗬成方可成陣,而極度耗費靈氣。


    一次、兩次、三次,行壹不斷輸出靈氣,她額頭上也難免冒出了虛汗,右手止不住開始顫抖起來。


    屋內外的抓鏡子聲與狼嚎叫聲愈發刺耳,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而古堡內外的危險步步逼近,終是在第七次時,落筆成陣,法陣圖的中央冒出了一個黑洞,那裏開辟出了一條黑漆漆不見任何光亮的路。


    “喵!”吾吾的尾巴上冒出了一團光,‘我亮著光,先走開路,你們跟上!’


    “小心。”易鹹一把扶住了擱下筆的行壹,看她已然虛脫的樣子,這半個小時的作畫已是讓她臉色慘白,忍不住地擔心後麵的路。“你還走得動嗎?”


    行壹咬了咬牙,這時候不能說不行。


    易鹹覺得自己問了一個傻問題,沒等行壹回答,一把將她橫抱了起來。“最重要的打開大門由你做了,這之後就省些力氣吧。”


    “你們先走,我來斷後。”亞伯見狀讓易鹹迅速抱著行壹進入洞口,而當亞伯最後一個跨入黑洞時,他清楚地聽見了身後鏡麵碎裂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怪物們的嘶吼聲。


    哢嚓——,畫著法陣的中間方鏡就在下一秒也破裂了,將血月古堡的一切都隔絕在了漆黑逃生路之外。


    三人一貓遵守著方鏡的提示,不要回頭地往前跑,路的盡頭就是現實世界。


    臨時開辟的甬道並不穩定,彷如一條地動不斷的路,讓人每踏一步都有摔到的可能性。或近或遠,四周盡是奇怪的聲音,有的像是厲鬼的尖叫聲,有的是不知名怪物的嘶吼聲。


    這一場奔跑不知持續了多久,久得幾度摔倒又是不敢耽擱一秒地爬起往前,仿佛要把整個肺裏的空氣都耗盡了。


    此時,前方忽然撲來了一股冰冷的氣息!


    “鏡中邪靈!”行壹在進入古堡後沒有發現殺死原身的邪靈氣息,卻不想它居然出現在了甬道裏。


    “赫嗤——”陰冷的笑聲一出,腳下的路驟然裂成了三段,前方的吾吾與後方的亞伯瞬間就消失在了甬道裏。


    易鹹正麵迎上了這股冰冷的氣息,一個轉身盡力將行壹護在身後。來不及說一句話,陰冷的氣息撞擊上背部,他體內的靈氣就翻湧了起來,自從向行壹學習調理生息後還是第一次發生如此變故,一口血湧直衝喉間。


    ‘上一次,你破壞了我前往人間的路。這一次,沒有什麽再能救你了。’


    邪靈的古怪話語未從口中發出,而恰似一種意識直刺人的腦部,讓行壹聽懂了邪靈的意思。一年前,原身以血腥瑪麗的遊戲無意召喚到了邪靈,這隻強大的邪靈想要破鏡而出,偏偏遇上了行壹穿越時空而來,打斷了它的破鏡而出。


    ‘用你們人類的話說,運氣是有盡頭的,你能夠逃過一次死亡,卻不可能逃過第二次。’


    邪靈說到這裏,黑色的霧氣已經將兩人包圍,這是一種充斥著毀滅氣息的邪氣,一接觸它就從心底感到死亡近在咫尺。


    易鹹的意識裏看到那一幕,邪靈所說的行壹的第一次死亡場景。


    一間廢棄的洗浴室,一個舉著蠟燭召喚血腥瑪麗的女人,而那一刻黑霧四起,龐大的時空力量出現,有的靈魂被撕裂了,有的靈魂死而複生。


    在這一刻,很多不明就裏的事情終於得到了解釋,而易鹹早已不在乎那些。


    行壹被這股景象衝擊著識海,她翻身站到了地上,一隻手搭上了易鹹手腕,隻感覺到易鹹體內那股天生而來的靈氣已經不受控製地四竄起來,那讓易鹹忍不住捂住了抽痛的心口。


    兩人經過了一番逃亡早就精辟力竭,她盡力扔出了最後幾張符紙爭取時間,但是符文對於邪靈的作用並不大。


    符紙發出了微弱的火光,換來了邪靈的嘲笑。‘鏡子裏的世界是我主宰的世界,你們無處可逃!塔恩的古堡毀了,再也沒有什麽可以遏製我,這條路將會通往人間每一處有鏡子的地方。到時候,會有很多很多的靈魂全都死在我的口中。放心吧,那樣一來你們就不會孤單的死去了。怪誰呢?就怪人來的貪婪吧!’


    塔恩逃離了深淵,他知道異界的可怕與危險,又猶豫著留下了關於深淵的法術。一方麵是不願意那些法術就此埋沒,另一方麵考慮該給現世修士一些提示,畢竟他能去異界,異界的邪物也有可能來到現世,所以還是在古堡的鏡子記載了法術,甚至是對抗異界的力量。


    可是力量隨著掌控他的人而變化著,滿月古堡迎來過九撥修士,他們卻沒有能像塔恩希望的,以高深的法術造福現世。


    邪靈嘲諷著那些後來者,原來古堡裏右側的六麵鏡子封印著六種不同的力量,與之簽訂契約的人就能操控它們。


    ‘可笑的是直到鏡麵破裂,原來的契約方法早就遺失在漫漫時間長河裏,也從來沒有一個恰如塔恩希望有著以身救世的覺悟的人類出現。塔恩終究是算錯了!’


    行壹靜靜地聽著邪靈的嘲諷一言不發,她的師父曾有救世的覺悟,但還是身消道隕,而當他們剛踏入滿月古堡就遇到了它的大限,也沒有給機會去驗證是否有足夠的覺悟。


    邪靈當即不再言語地直撲兩人的頭頂,漆黑一片的甬道扭曲成了一條麻花,來自深淵的黑霧徹底蔓延開來,四周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正如漸漸消失的心跳聲與呼吸聲。


    在死亡黑霧包圍裏,行壹與易鹹都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仿佛是這一刻是生的最後一刻,兩人握緊了住了對方的手。


    ‘何為天師?那並不隻是畫符驅鬼,也不隻是堪輿觀相。天師是合乎天然之道的師者,在努力成為天師的一途上,立於天地陰陽間,既不能妄自尊大,也不必妄自菲薄。學無止境,處變不驚,不懼未知。’


    在教導行壹的第一天,澤虛子將這段話告之於她。而在引易鹹入門的第一天,行壹亦將此話告誡於他。


    死與生皆在天地之中,當死真的來臨才能體會向死而生的奧義。


    福至心靈之間,行壹將最後一絲靈氣注入易鹹的經脈裏,兩股靈氣相遇直衝易鹹的心口而去。


    鹹,甲骨文中呈左口右戌之相,它與味道無關,而是描述著用一把斧頭砍下人頭的殺戮,這是一種趕盡殺絕。


    一切的滅絕,又何嚐不是求得另一條生路,一如易鹹體內天生而來的特別靈氣。


    下一刻,黑霧徹底將兩人吞沒之前,一柄的虛影斧頭從易鹹頭上升起,金光閃爍之下將重重黑霧劈出了一道口子。


    ‘哢嚓!’疑似鏡麵碎裂的聲音遙遠處傳來,封閉的鏡中世界被打破了。緊接著仿佛春風忽然來,金光與天外而來的生之氣息融合在一切,以行壹與易鹹為中心形成了一道漩渦,氣旋直衝向不知名處。


    ‘不——’邪靈怒吼的聲音消散在金色的漩渦裏,隨即充斥著死亡黑霧的甬道急速崩塌了,連帶著那些古怪嘶吼聲在金光過境時皆是消失不見。


    好運,厄運,有關運氣最是無常。死亡退去,生機浮現。


    當兩人再睜開眼,他們躺在了一處破舊的房間裏,睜眼看到了一處玻璃碎盡的鏡框正對著一扇破舊不堪的窗戶,身側是鏽跡斑斑的淋浴設備。這裏正是菲利克斯的老宅,破舊的洗浴室是一切開始的地方。


    “沒想到我們會來到這裏。”行壹不由歎了一句, “開始的地方正是結束的地方。”


    “結束?”易鹹側頭看向行壹,在四目相對中,他拉起了行壹的手放到心口, “壹壹,我覺得這是剛剛開始才對。你聽到了嗎?這裏老鹿亂撞著,它是死是活全在你的一念之間,餘生別讓它成為死鹿好不好?”


    行壹感覺著手掌下的心跳,一場忽而降臨的死裏逃生,一段因果的終結過後,養一頭老鹿讓他歡快地蹦躂著實不錯。在易鹹忐忑的期待裏,她終是說出到,“好。”


    易鹹見行壹笑了起來,像是被這個笑容迷惑住了,隨即翻身低頭吻了下去。幾度唇齒交纏之間,聽到他的低語,“老鹿喜歡吃你給的糖,這輩子我隻做你一個人的甜甜。”


    片刻過後,兩人才站了起來朝外走去。


    “甜過了就要做正事,先要去搞定我們兩個人怎麽能沒有通關記錄,就從佛羅倫薩到了紐約。”


    “這一點有些麻煩卻不太麻煩,壹壹,不用去麻煩愛德華。我覺得更要弄清的是吾吾與亞伯去了哪裏,希望他們安全地離開了鏡中世界。”


    “一邊修養一邊去找吧。一線生機,我想他們會抓住的,指不定什麽時候就出現了。“


    某地某處,一道貓叫聲驚醒了花花草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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