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少年騎著駱駝馳騁,前方出現了海市蜃樓,整座城池都似乎是黃金鑄成的,漂浮在雲氣之上,湍急的白銀瀑布自高處跌落,形成一個巨大的閃光的湖泊——這個湖泊也完美地和現實的湖泊重合,蕩漾著銀色的水波。這時,黃金宮殿正門大開,三十二個金衣男子和三十二個銀裙女子載歌載舞地圍住了少年。


    緊接著的是一個盛大的婚禮,歌舞百戲輪番上場,不比中土任何一個大城的遜色。偏居世界一隅的沙漠的王,將他的獨女黃沙公主,許配給了這位誤入仙境的少年勇者。


    婚禮結束後,一個華麗的駝隊迤邐上路。他們在致命的流沙中折損了仆人和駱駝,在某一個晚上又被叛變者夥同匪徒抓獲。少年用磨薄的薩珊金幣割斷繩索,救了他的新娘和仆人,卻又寬恕了叛亂之人。一路上,大食人用琉璃瓶裝起銀器反複蒸餾出來的薔薇水,向他們兜售。波斯的舞娘在厚軟的藍線毯上跳起歡騰熱烈的袒腹舞蹈,少年與之共舞,卻惹了新婚妻子的醋意。他們爭吵後互不理睬,來到了另一個遍地沙漠的國度。奴隸們建造方底尖頂的巨塔,作為王的陵墓。他們的王全身塗滿了香油,帶著黃金的冠冕,率領子民崇拜太陽。


    他們來到一座古怪的巨大雕像之下。它明明像隻佛畫裏的狻猊,卻長著一張人的麵孔。一條劇毒的饅頭鏟向新娘撲來,被少年一劍斬為兩截。新娘再次撲進丈夫的懷抱。他們率領駝隊返程,卻聽說堂叔殺死父王自立為王的消息。


    公主和駙馬借助幾個小國的力量,率兵衝入王宮,白刃激戰,短兵相接,殺了堂叔一個措手不及。最後,鼓吹起,樂舞升平,女王登基,坐上九條金蛇纏繞的寶座。而她的丈夫牽上一匹駱駝,跳下玉階,突然破畫而出。


    琉璃泡燈驟然熄滅了光彩,沙漠之國的一切圖景和音聲都渺然遠去,黑布恢複了原來的模樣,和夜色沒有什麽兩樣。而鳳清儀牽著一匹真正的駱駝,就站在台中央。


    他笑著打招呼,叫醒還在恍惚的觀眾:“我從夢裏帶回的駱駝!”


    掌聲來得猶疑、遲緩,可沒多久就匯成了激烈的擊掌聲和吼叫聲,久久不息,久久不息。


    鯉魚在裝滿水的琉璃泡燈裏打了好幾個滾兒,叫著:“秀才,秀才!我都看迷了!”


    白秀才這才回過神來,揉著眼睛,說不出話來。


    君如月拍著手笑:“演得真好!我還真有些後悔了,不如拿他的琉璃泡燈跟你們比呢!”


    白秀才問:“那個,到底是什麽?!”


    胭脂道:“沒什麽,裏麵裝了一個夢境。那不是普通的琉璃泡燈,是他發明的‘夢之影’,可以將他自己或其他人做的夢編織剪接成連續變化的光影,靈動方便至極,無須宮室樓台、衣裳布景等種種東西,隻消心思一動,心念五蘊中生發的諸般聲色,便能以最鮮明瑰麗的模樣儲存下來,存在一個個琉璃泡燈之中。一經光照,隻要有一麵牆、一塊布,便能呈現出來。你有若興趣,向他買一個就知道了。”


    謝寶刀插嘴說:“怎麽沒個人問他,黃沙公主是怎麽回事呢!”


    君如月拊掌道:“不用問!這是我聽來的海外故事,被他安到西域去了!”


    白秀才感歎再三。君如月在旁催胭脂道:“胭脂,你還由得那小子牽著駱駝賴在台上不走哪!快煞煞他的威風!”


    白秀才笑:“你到底是幫誰的?”


    君如月道:“女兒家自然幫女兒家!”


    胭脂微笑:“好,來了。”她招呼慕容春華道:“花奴,我們把東西擺上。”


    “好!”慕容春華朗聲答應著,拿出了一隻黑漆漆的木盒子。


    他打開第一層,眾人看去,是兩個黑乎乎的香團,一個塑成狻猊,也就是獅子,一個塑成兔子,都是圓滾滾的,非常可愛。他起身將小獅子放在場子左側,蓋上一塊紅綢,又將小兔子擺在場地右側,蓋上一塊白綢。然後,他摸出一支金剛篳篥湊到唇邊,驟然吹出崩雲裂石之音,連天空深處都似有滾雷應和。


    紅綢白綢同時抖動起來,像兩隻小動物在瑟瑟發抖。漸漸地,它們抖得越來越厲害,個子也漸漸長高變大,不一會,竟然比人還高了。


    旁邊的觀眾不知道裏麵是什麽,竟然有些害怕。小孩子驚得連聲喊媽媽。


    突然,兩個東西動了,白綢蓋著的兔子先跑,紅綢蓋著的獅子猶豫片刻,突然直衝向兔子。兔子狂奔,獅子緊跟,一紅一白兩個東西,竟繞場追逐,轉起了圈圈。


    慕容春華收了篳篥,拿出彈弓,瞄準兔子啪地打出一發彈子。兔子中彈,一下子僵住。他“嘩啦”扯下蓋住偌大一塊白綢,露出一隻奔撲狀的大黑兔來。轉身,紅綢正向他猛撲過來,慕容春華側身避過,一把揭開紅綢,露出一隻巨大的黑獅。他一把抓住獅子一隻前爪,像拖小貓一樣把它拖到原來的地方,拍拍它的頭頸,讓它趴好。


    變大變小白秀才已經會了,不覺稀奇。但胭脂和慕容春華的暖場把戲煞是熱鬧有趣。


    胭脂手執紅燭,點燃了黑獅的尾巴。獅尾開始透出一點金色,黑獅口中悠然吐出第一縷白煙。她同樣點燃了黑兔的尾巴,兔尾開始透出銀色,兔子口中吐出白煙。左黑獅,右黑兔,兩盞香燈不但開始明亮地燃燒,而且絲絲嫋嫋地噴吐煙霧,釋放甜香。黑獅是沉香,黑兔是檀香。這兩種香氣中正淳厚,又強勢而濃烈,帶有一種佛道殿堂的肅穆感,讓許多人心緒為之一靜,起了鎮場之效。


    慕容春華又打開了盒子第二層,裏麵竟然整整齊齊碼放了八十一個鎏金的漢代博山爐。他隻取了三十六個,在地上按照什麽陣型擺開。博山爐雖小,裏麵香料點燃後,煙氣卻大,從博山爐的孔竅鑽出,變成婉曲盤旋的煙霧形狀。這是三十六種或清靈或甜美的鮮花香氣,盤旋纏繞在一起,結成一片花香的網羅,盡情舞蹈出妖嬈的形狀。帶著鮮花香和沉檀香的霧氣飛快彌漫開來,形成了一片有形的霧海,剛好漫過坐著的觀眾的頭頸。遇到個矮的或年紀小的,霧氣便體貼地下沉,幫他露出腦袋來觀看。霧氣也沒有忘記湖邊其他觀眾,它像潮水一樣湧上湖麵,四散開來,爬到岸上,形成了一片廣闊的香霧之海。


    人們一個個都驚歎著,摸著身邊的霧氣,呼吸著這醉人的甜香,仿佛置身遍地奇花異卉的瑤台仙境一般。


    慕容春華再次吹起了篳篥。煙霧像是聽話的靈蛇,一聽樂聲便四下竄起,在人們眼前變化編織出種種圖案,一會兒變出飛奔的群馬,在人群中呼嘯而過;一會兒又變出數百個跳舞的樂人,在人群中絲毫不受阻礙地翩翩起舞;再過一會兒,霧氣歸攏,堆在一處,漸堆漸高,宛然成了一堆虛幻的冰雪堆成的泰嶽高山,高聳入雲,上與行雲相接。篳篥聲驟然拔高,高山像雪崩一樣,一塊塊坍塌下來,再次流水一樣鋪開,變成了香霧之海。


    這時,胭脂打開了盒子的第三層,從裏麵取出了一枚搓成“棗核”模樣的香麵團,這是摻了海上異方的伽南香。她在無色透明的琉璃匣子裏豎起一根細棍,把“棗核”斜插在細棍的端頭上,然後點燃棗核較低的一頭,蓋上了有透氣孔口的琉璃匣頂。火焰從“棗核”下端燒起,上端冒出了細細的香煙。遠遠看去,這就像是一隻發光的仙鶴,昂首吐出了嫋嫋細煙。與其他煙氣不同的是,這縷煙是豔紅色的,像女兒家用的胭脂一樣。


    她捧起這隻透明琉璃匣中的“仙鶴”,站在博山爐香陣的陣眼,對著那縷煙輕輕一吹。煙氣翻滾,變成了一條小小的紅鯉魚,躍入霧海。


    鯉魚驚喜地叫出聲來:“秀才,看我!看我!”


    白秀才轉臉看它,它又忙說:“不是我!快看快看,胭脂變的!”


    白秀才含笑點點頭。


    篳篥聲突然轉了個調子。剛才的曲調或肅穆大氣,或輕柔悅耳,或活潑嬌媚,都與現在完全不同。篳篥中流出了狂風的聲音,海濤的聲音,船板礁石相擊破碎的聲音。霧海像被狂風吹動,怒濤洶湧,白沫橫飛。觀者置身其間,不免心旌搖曳,神魂為之奪矣!


    第20章 壓場


    紅煙化成的紅鯉魚,突然在湖心躍出了霧海!


    萬千條紅鯉魚一齊躍出了霧海!


    它們遊弋、翻騰,在霧海中跳躍不已。人們或存敬畏,不敢伸手去碰。膽大的伸手去捉,卻抓了個紅。紅色煙霧從他指縫間流過,又變成了紅鯉魚,去找尋它的夥伴們了。


    人們在霧海中叫著,笑著,彼此的聲音卻像隔了深深的海水。


    鯉魚忍不住在琉璃泡燈裏跳了一下,白秀才急忙把上麵的開口捂住:“別鬧,周圍可沒有水。”鯉魚開心地叫道:“好想和大家一起玩!”


    紅鯉魚群在霧海中巡遊了好幾回,最後紛紛湧向湖心,匯聚成一隻豔紅色的巨鯨。它優美地在霧海中跳躍著,向胭脂遊來。


    紅鯨衝到她麵前,這才堪堪停下。胭脂抖開一隻皮袋,紅鯨急速化成一縷細煙鑽進皮袋之中。緊接著,整個霧海也迅速縮小匯集,變成濃稠的煙霧鑽進了這個皮袋。胭脂將袋口紮緊,丟給鳳清儀:“別浪費了,絕好的香料,夠你再表演十回。”


    慕容春華不失時機地補道:“別忘了分紅,二八開。”


    鳳清儀叫苦:“喂喂,難道我的場地、我的燈火香油、我的人工都不要錢?我還算你半個師父哪!”


    慕容春華說:“再送你半分,不能再多了。”


    “三七開得了!”


    慕容春華扭過頭,裝作沒有聽到。


    白秀才也轉過臉去看人群,裝作沒聽到也沒看到。沒搞錯吧?討價還價?!鳳清儀做起生意來何等精明狡獪,難道這神仙一手帶大的孩子也要朝這方麵發展?


    突然,人群驚呼起來!


    白秀才朝台上一瞥,也大吃一驚:“怎麽做到的?!”


    原本黑乎乎的獅子和兔子,在燒成灰燼後依然保有之前的形狀,而且一個轉為通體金色,一個轉為通體銀色,在複明的白玉琉璃燈照耀下,活像一個大金塊,一個大銀錠,閃耀著誘人的光芒。


    胭脂笑笑:“你見過市井賣的金龜香嗎?把香料等物將龜做好後,還要用長針斜穿一個透氣的孔洞,點燃龜尾,龜口就會吐出細煙。今天用的許多香燈,包括這對金猊玉兔香,就是這個原理。不過這獅兔變色的訣竅,是我家花奴想的。”


    慕容春華道:“說穿了其實簡單,姑姑把獅子、兔子做好後,我將獅子刷上一層鉛粉,外罩一層墨,燃燒時它會從尾部開始變黃,燒完便是通體金裝。鉛氣有毒,其性燥烈,能鑠人肌膚,所以隻能用一點點。剛才看似燒了隻大獅子,實際隻是盞小香燈。兔子是我用絕細的雲母粉調膠塗的,外麵也塗上墨,燒完後就像隻銀兔子。若是沒人碰,也沒有雨打風吹,這樣兒能留一個月呢。”


    鳳清儀聽了大喜:“快快,把方子賣給我!或者交給我經營,年底分紅五五分成!”


    慕容春華扭頭不理他。


    白秀才頓時覺得欣慰多了!


    慕容春華慢慢地回過頭,指著裝滿香霧的皮袋:“那……”


    鳳清儀垂頭喪氣地說:“好了好了,這個還是二八開,不賺你們的。”


    白秀才:“……”


    胭脂推一下白秀才:“還愣著做什麽?都等你上場了!”


    白秀才苦著臉說:“觀止矣!還用比麽?”


    胭脂一笑:“怎麽?不敢了?”


    鳳清儀立馬叫道:“別鬧,你可是壓場戲!敢演砸了,下輩子就在我摩合羅班做苦力還債吧!”慕容春華很配合地掏出脖子上一寸長半寸寬的黃金小算盤,幾下就算出個數來,遞給他看。


    白秀才正了正頭上的幃帽,托著琉璃泡燈,立刻就竄到台上去了。


    今天三場演出,都是曠世難見,叫人驚喜連連,觀者的胃口已被吊得極高。此時他們看見一個戴著皂紗幃帽、襴衫如雪的人托著個養了魚的琉璃泡燈上來,連臉都看不見,覺得十分稀奇。


    自從長出了這對角,白秀才是幃帽不離頭。但今天這種幻術大賽的氛圍似乎給了他勇氣。今夜,那麽多不可能的事情都發生過了,還會有人在乎一對角嗎?反正,一切都隻是虛幻的表演,不是嗎?


    他把幃帽徐徐摘下。


    全場靜寂。


    他擲帽於地,朝湖麵一指,大喝一聲:“龍王在此!蝦兵!蟹將!聽令!”


    湖水沸湧!中間升起了五丈高的水柱!


    觀者臉上都露出了驚訝敬畏之色!是龍王?!


    白秀才肆意弄水,隔空一掌刀下去,湖水分為兩半,露出湖底許久。他又將手一撚,湖水繞轉,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魚蝦都在裏麵轉得暈眩。他兩手張開,向上托舉,整個湖都變成了一顆巨大的水球,向上飄舉了數丈,顫顫巍巍似乎一碰即破,最後嘩啦一下瀉入空湖。


    白秀才踏入湖中,腳下的湖麵立刻就結了冰,隨著他向前行走,湖麵出現了一條晶瑩剔透的長橋。他身後慢慢浮起了無數帶槍披甲的蝦頭水人,好像一位將軍帶著一支威武的軍隊。而在他對麵,湖水騷動著,浮出了一個冰巨人,它身後也漸漸出現了許多帶槍披甲的蟹背水人。冰巨人也帶著一支真正的“水兵”,氣勢洶洶地向他殺來。


    白秀才右手虛握,手中水流聚集,匯成了一支冰槍。他昂首,大喝:“飲雪槍下不斬無名之輩,來將通名!”


    冰巨人雙拳在胸前砰砰相擊,甕聲甕氣道:“老子乃冰湖老怪是也!特來取你項上人頭!”


    白秀才仰天狂笑,叫一聲:“飯袋,來戰!”


    兩人在水上戰成一團。


    岸上傳來了此起彼伏的驚呼和喝彩。為他而發的驚呼和喝彩。


    白秀才托著鯉魚,鬥戰甚至隻用單手。他自然不會什麽武功,隻是憑著臆想把動作打得颯爽好看。冰巨人是他做出來的夥伴,不會不給麵子地把他擊倒,隻會配合著他,童子過家家一樣打得乒乒乓乓,水花四濺,不時發出助興的怒吼。如果打得不好,他還能隨手召來一道水幕遮擋,還讓場麵更增激烈。


    他們各有二百“水兵”,四百個人水人混戰一處,一個被拍成了水花,立刻又有一個從湖水中生成,繼續廝殺。處處都打架,處處都有戲,觀眾一時都不知看哪兒好。


    最熱鬧的自然是湖心白秀才和冰巨的人打鬥那一處。


    突然,鯉魚淩空越出,一尾巴拍在冰巨人臉上。


    白秀才冰槍去勢不減,“哢嚓”一聲在冰巨人胸前穿了個窟窿。


    冰巨人轟然倒下,濺起巨大的浪花!


    蟹背人紛紛丟盔棄甲,扔掉□□,舉起手來:“我們認輸!我們認輸!”


    認輸的蟹背人都重新變成湖水,消失在湖麵。白秀才將琉璃泡燈湊到湖麵上,鯉魚跳了進來。他□□斜指,自湖心向岸上走去。蝦頭人聚攏來,列成齊整的軍陣,大踏步跟在白秀才身後,高唱:“揮戟陵勁敵,武步蹈橫屍。鯨鯢皆授首,北土永清夷。昔往冒隆暑,今來白雪霏。征夫信勤瘁,自古詠采薇。收榮於舍爵,燕喜在凱歸!”白秀才讓水汽化雪,片片飄落。蝦頭人走在飄落的雪花裏,一路染上了一身清肅的霜白。


    白秀才緩步上岸,回身與眾“將士”拱手為禮。這些披滿雪花的水人才維持著帶槍披甲的樣子,慢慢沉逝於水中。


    戰鬥時全場喝彩,凱歸時反而是全場靜寂。遼和西夏還威脅著北方和西北邊疆。大宋,許久沒有這樣鐵血的勝利了。有的人,甚至看出了淚花。


    白秀才站在湖邊,揚起了一隻手。


    水上出現了數根冰柱,托起了長長的冰台。五個小鬟按他之前的吩咐,將五大缸顏料倒進了湖裏。但這顏料沒有洇散,而是混在一處,變成了二十團彩色的水,一齊跳上了冰台。


    有了顏料,水人就像極了真人。一個藍衣男子坐下,彈那水做的琴,叮咚有聲。一個白衣女子揚袂舞袖,在水做的盤子和鼓上跳起了輕快的舞蹈,長長的“水”袖扯得極長,迎風舞得妖嬈。一個穿短打的男人躺下,挨那水做的刀,被一砍兩截,又被同伴拚上。一個個子粗壯的人扛著巨大的水做的鼎,炫耀著臂力。一個麵相憂鬱的人把魚一條條生吞了下去,那些魚在他半透明的肚子裏遊動兩下,又鑽破他的身子跳進了湖裏。一個小孩對著水做的蠟燭,噴出水的焰火。尋撞、吞刀、履火、舞丸……形形色色,竟和真的百戲十分相似,令人眼花繚亂,可演者和東西又都是水做的,有趣極了。


    剛才還十分肅穆的人群,一下子又活潑了起來,嘰嘰呱呱地又笑又鬧。


    這幾個演百戲的偏又互相影響,說你跳舞,袖子甩了我的臉,或你吞魚惡心到我了,有種你也吞刀。到後來,這幾個也各出絕招戰到一處,長袖女用袖子勒人,舞丸的用木丸砸人,吞魚的扔出魚去,魚鑽穿了好幾個水人的肚子,掉進湖裏。正戰到酣處,突然冰台坍塌,所有人都鬧騰成一團,掉進了水裏。眾人爆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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