娟子今年二十了,長成了大姑娘,水靈好看,而且還是大學生。下灣村可是沒出一個大學生,現在自己的閨女是大學生,領回去了多風光。


    可惜她卻是一廂情願,娟子根本就不承認:“當年,你可是巴不得把我掃地出門,那年月窮的吃不上飯,你也沒舍得看我一眼,現在你想我了,嗬嗬……”


    見娟子不肯跟她回去,蔣紅頓時大怒,喊孫奇要把娟子強拉回去。


    三春也不攔,隻是微微笑道:“小姨,你先別急,咱先把說清楚,其實我媽也正做難呐。娟子現在上大學,學費還有住宿費,食雜費什麽的,一年下來要好幾千。實在也是供不起了,小姨要領回去正好,也給我們家減輕一點負擔。”


    蔣母和娟子聞言大驚,蔣勤卻沒事人一樣,她自己的閨女是個什麽樣的人,她最清楚,全家就三春的話最不好說。她看著隨和,但固執起來,誰也說不動。


    蔣紅聞言手也鬆了些,但隨即就又拉緊了娟子道:“這可是你說的,別後悔。”


    “小姨啊,你現在想帶娟子回去,無非是因為她長大了,還考上了大學,領回去你有麵子,也跟著風光一把。至於大學嗎,你肯定是不會讓她上了,一年要好幾千,你絕對舍不得。


    但是你要知道咱們鄉下考上個大學生不容易,縣裏的教育局都是掛著號呐,好好的大學生,你不讓去上了,恐怕縣裏也不答應。調查下來,你當初重男輕女,整天的打罵娟子,還不給她吃飽飯的事都會翻出來的,你阻止娟子上學,虐待子女的事都會公之於眾。


    當然,你要是不怕丟臉也成,但是娟子在我們家這麽多年,吃的穿的用的,還有上學這麽多年的費用,大概也就幾萬塊錢,你把錢拿出來就可以把她領回去了。”


    “那……有那麽多,你別胡說,再說娟子是你媽的外甥女,養幾年有什麽,還要跟我算的那麽清楚。”


    三春冷笑:“那幾年,家家戶戶連肚子都吃不飽,你拋棄了娟子,我媽心疼她,把她帶回去當自己的閨女養。省吃儉用的供她吃供她喝,還供她上學,你做什麽了,憑什麽就把她帶回去啊。小時候,你不要她了,現在想著她長大了,還是大學生,肯定能找戶有錢的人家,好多要一點彩禮,是嗎?”


    三春把她的那點心思全部都看透了,蔣紅的老臉也有些掛不住了,怒衝衝的瞪著三春道:“姐,你看看你們家三春,怎麽和長輩說話呐?”


    蔣勤嗬嗬笑道:“我們家三春是大學生,說出來的話那可是句句在理,妹妹想要把娟子領回去,也行,給我拿錢來。當初是你嫌棄娟子是吃閑飯的,不要她了,娟子的戶口現在都遷到了大槐鄉,她現在叫靳娟,是我的四女兒,誰也別想和我搶,五福,送客,關門……”


    五福長的人高馬大的,比瘦小的孫奇可彪悍多了,上前甩開他們母子,就把娟子拉回來了,還把蔣紅母子推到了門外,啪的一聲關上了門。


    蔣紅多年沒有回來看望父母,而且她在鄰裏間關係也不好,如今被趕出家門,也沒人幫她說話,隻得灰溜溜的回去了。


    蔣勤他們正在收拾,娟子在刷碗,三春在掃地,卻聽見遠處吵吵鬧鬧的,正在外麵和人打牌的五福跑了回來,緊張的說道:“外公,媽,小姨帶著一大群人來了,揚言要把四姐搶回去呐。”


    果然不一會,蔣紅和丈夫就帶著一大幫人來了,堵在大門外叫嚷著蔣勤把娟子交出來。娟子小時候經常挨打挨罵,性格懦弱膽小,後來到了蔣勤家裏,性格才學的強硬了些,但比三春還是柔弱的多。


    此時聽到外麵大吵大鬧的,不禁眼淚都出來了,但她不是擔心自己,而是擔心又給蔣勤找麻煩。


    蔣勤卻拉緊了她的手道:“早晚都有這一遭,總要麵對的,不怕。”


    三春也安慰道:“其實你考上大學,小姨恐怕已經蠢蠢欲動,想要把你搶回來了。隻是擔心學費問題,想要等你大學上完再出手呐,這會不知怎麽改變注意了,現在撕破臉還好些,等你上完大學更不好說了。


    娟子,要堅強一些,想想你小時候吃的那些苦,把你在學校打架的那股勁頭拿出來,姐看好你。”說完,還舉起拳頭晃了晃,娟子本來心情緊張,此時卻被她逗的發笑,倒放鬆了下來,平靜的拉著蔣勤的手走出了院子。


    三春卻把蔣父和蔣母拉進了房間,柔聲安慰:“外公,外婆,我媽和娟子能應付,不用你們管,你們千萬不要跟著生氣。”


    雖然三春極盡勸慰,但蔣母也很是生氣:“你小姨就是個拎不清的,也不想想娟子小的時候,她是怎麽待娟子的。”


    蔣父也氣呼呼的道:“三春,你是文化人,你是不知道你小姨那種潑婦蠻不講理的模樣。”蔣父說完,還是不放心,就把蔣海叫來,讓他也去喊人,免得蔣紅他們來硬的。


    蔣紅夫婦帶了幾十號人,浩浩蕩蕩的把蔣家的大門都圍嚴實了,蔣勤也毫無懼色,好笑的說道:“小紅啊,你嫁到下灣村二十多年了,距離家裏也就幾步路,這麽多年都不回來看望咱爹咱媽。怎麽今個回來帶這麽多人,是幫二老幹活嗎,你倒真是孝順啊。”


    蔣紅一行人一路招搖過市,就是要引起別人的注意圍觀,好給蔣勤施壓的。沒想到麵對這麽多人,蔣勤毫不在意,還笑眯眯的冷嘲熱諷。


    跟過來看熱鬧的聽到蔣勤這麽說,頓時忍不住就笑了,蔣勤這諷刺的有水平,不顯山不漏水的就把蔣紅數落了一頓,這樣不孝順的人做出的事,自然也不是什麽好事,離娘家這麽近,不回來看望爹娘,大年下的卻帶這麽多人到自己娘家鬧事,這種混帳東西真是少見,周圍的人看他們的眼神頓時都充滿了不屑蔑視,有的人已經忍不住指指點點的。


    蔣紅見眾人交頭接耳,一邊還譏諷的看著自己,不禁火冒三丈,大叫道:“姐,你別陰陽怪氣的,趕緊把閨女還給我,你都三個女兒了,幹嘛還要搶我的閨女呐?”


    “我什麽時候搶過你的閨女了,我怎麽不知道,你給我說說。”


    “就是……”蔣紅不知是計,還要反駁呐,她的丈夫孫成截口道:“大姐,你不能看我們好欺負,就搶我閨女,咱們都是親戚,你把閨女還給我們,咱們還是一家人。”


    蔣勤失笑:“怎麽不敢說了,當初可是你們不要娟子的,又打又罵,孩子險些餓死。那麽艱難的年代,我自己都三四個孩子,還把娟子帶回去養著。你們不知感恩,現在還想來搶孩子,這樣還好欺負,你們咋能那麽不要臉呐。”


    “反正說一千道一萬,娟子她就是我們的閨女,今天我非要帶回去不可。”說著,就指使幾個人上前去拉靳娟。


    蔣勤慌忙把她護在自己身後,娟子卻推開了她,脫下了自己的棉襖,拉高了毛衣袖子,露出了纖細的手臂,上麵滿是傷痕。


    娟子指著其中一道道:“這條傷疤是蔣紅用火鉗子燙的,這條是孫奇用鐵絲擰的,這個是孫成把我推到,栽在碎玻璃上割傷的。我是他們的女兒,是他們的親生骨肉,可是他們不把我當人看,想打就打,想罵就罵,一天就給吃一頓飯,差點餓死,最後還拋棄了我。


    是我媽把我帶回去,撿了一條命,我們家姐妹五個人,大家可以想象當年是多麽的艱難。但是我媽對我視如己出,不僅養活了我,還供我上學。蔣紅她沒有去看過我一眼,現在卻想把我搶回去,不過是因為我上大學了,是個大學生,可以買個好價錢。”


    眾人聽著娟子泣血的控訴,都不忍心去看她身上的傷疤,跟著蔣紅他們一起來的人,都禁不住後退了幾步,重男輕女的家庭很多,但這樣狠毒的父母還真是聞所未聞。


    第92章


    娟子卻毫不退宿, 高聲道:“蔣紅,孫成, 你們死了這條心, 我絕不會回去的,死也不會。當初你們拋棄我的時候, 我們已經恩斷義絕,我原本想著,如果你們有悔改之心,那我還可以拿你們當姨,當姨夫,當親人, 可是你們今天這樣顛倒黑白, 還有臉陷害我媽,我絕不會再原諒你們。”


    當年隨意打罵的小丫頭轉眼長成了大姑娘, 還敢直呼他們的姓名, 對他們大呼小叫的, 孫成不禁氣的臉孔發紅。上前就去拉娟子, 一邊罵道:“你這個死丫頭,有這麽和爹媽說話的嗎,你這個不孝的畜生。”


    娟子掙紮,孫成還野蠻的去抓娟子的頭發,顯然是當年打的多了,都打順手了。蔣勤去攔,孫成還想朝她動手, 此時蔣父卻是聽見了動靜,大步跑了出來,拿著自己的拐杖使勁的敲打孫成:“你們才是不孝的畜生,毒打自己的孩子,小時候整天打罵她,現在還敢打他,你個混賬東西,當我這個老東西死了嗎,你個畜生……”


    孫成被拐杖敲打的慘叫,用力去推蔣父,險些把蔣父推到,此時蔣海正帶著人過來,見孫成敢對自己的父親動手,頓時怒了,快步跑過來就衝著孫成的臉狠狠地砸了幾拳,孫成的嘴角立馬破了,血湧了出來。


    蔣紅見丈夫被打的吐血,不禁大叫起來,外麵亂成一團,三春想出來看看,蔣母卻攔住了她:“你一個姑娘家,可不能到那人多的地方,有你媽你舅呐。”


    三春隻得退了回來,站在院中支耳細聽,此時蔣海還有五福都撲上去了。五福早就怒火中燒,但孫成畢竟是自己的姨夫,沒人動手,他也不能搶先打人。現在蔣海出手了,他那還有什麽顧慮,上前攥住孫成的衣領子,一拳一拳的往他臉上打。


    蔣紅見狀大喊道:“你們都是死人啊,就看見孫成挨打啊。”


    跟著孫成他們來的人想要上前,但跟著蔣海過來的人卻攔住了他們,也不動手,隻是笑嗬嗬的道:“人家的家務事,我們最好不要插手,讓他們自己解決,來,來來,抽煙,這可是好煙……”


    煙散了一圈,殷勤的給點著火,眾人抽了一口評頭論足起來,完全忘了那邊還打的正激烈,有幾個不放心喵了一眼,但隨即就被人拉過去了。


    畢竟是自己的姐夫,蔣海動手還有些理虧,但五福動手打他卻是理直氣壯,是他們欺負蔣勤和娟子,五福維護自己的母親和姐姐,是理所應當的,就算追究起來,五福是個晚輩,孫成還能和他怎樣。


    沒人去攔,蔣紅也被蔣勤死死的拽著,五福好好的把孫成打了一頓,一邊打,一邊還數落:“你小時候打娟子的時候,怎麽不說她是你閨女啊,現在她出息了,你們想起她了,還想把她搶回去,不要臉。


    奉勸你們盡早死了這條心,想要把我四姐搶回去,門都沒有,當初你們棄如敝履,現在想要就要,你們以為自己的誰啊,沒見過你們這樣狼心狗肺的,就你們這樣也配做父母,我呸……”


    眼看孫成都開始吐血了,蔣勤連忙上前去拉住了五福,怕他沒輕沒重的再打出個好歹來。


    蔣紅這才能撲倒了孫成的身邊,扶住了他,孫成的臉腫的跟豬頭一樣,嘴裏還有血湧出。孫成被打成這樣,都沒人阻攔,眾人還勸道:“蔣紅啊,這事的確是你們做的不地道,孩子也死活不跟你們回去,你們還是別鬧了,沒的丟人現眼。”


    “你們自己看看把孩子打成什麽樣,還好意思把人領回去,就算回去了,你們舍得一年花幾千供她上大學,還是拉倒吧,自家祖墳上沒冒那青煙,就別癡心妄想。”


    蔣紅在一片指責聲中帶孫成回去了,眾人也隨即散去,蔣家院裏才消停了一會,金枝忽然跑出了房間大叫道:“蔣海,你年尾拿回來的那三千塊錢怎麽不見了,是不是被偷了啊?”


    金枝的臉色慌張,看起來不像是作假,蔣勤不禁道:“你好好找找,是不是放錯地方了。”


    金枝急的六神無主:“沒有,就在我的小匣子裏鎖著呐,現在鎖還在,錢沒了。”


    三千塊可不是小數目,蔣勤不禁道:“哥,那你趕緊進去幫忙找找。”


    蔣勤雖然擔心,但是不願意摻和自家哥嫂的事,便招呼著蔣海。蔣海卻沒動,隻是囁嚅道:“錢沒丟,是……是我拿了。”


    金枝馬上走過來,去摸他的兜,一邊還叫道:“你拿著幹嘛,趕緊拿出來給我。”可是搜遍了蔣海的兜,也沒有找到錢,金枝不禁急了,狠狠地拍了他一下,怒道:“錢呐,你放哪了?”


    蔣海被打,才鼓起勇氣抬起了頭道:“你是不是準備明天把這錢拿你娘家去。”


    金枝一愣,隨即道:“我弟要蓋房子,隻是暫時用用。”


    蔣海苦笑:“暫時用用,他借了咱們那麽多錢,什麽時候還過。”


    “我弟弟借的錢他都記著數那,等咱們急用了,肯定一次就還給咱們了。”


    蔣海忍不住怒道:“胡說,年裏給存文說的那個媳婦,隻要咱們給拿了五千塊彩禮就成,結果就因為你弟弟不還錢,這親事才黃的,就這你還要把錢拿回去。”


    金枝結巴了一下道:“那隻是一時錢不湊手,等他蓋完了房子,就能還了。”


    “你弟弟借了錢能蓋房子,那咱們現在還和我媽他們擠在一個院裏,存文都要結婚了,也沒新房,這些年,家裏的錢你都拿回去孝敬你的父母,兄弟,你就沒有為這個家想想嗎?”


    “說了會還的,你趕緊把錢拿出來,蔣海,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是吧,我給你臉了,你竟然敢把錢藏起來,你趕緊給我拿出來。”說完,就劈裏啪啦的打蔣海。


    蔣海挨不住,就招了:“我把錢給爹了。”


    金枝就跑去問蔣父要,蔣父問她要錢幹嘛,要是拿回去給她兄弟,那這錢就算蔣海孝敬自己的。他掙的錢可以拿去給小舅子,自然更應該孝敬父母。


    金枝頓時急了,說不是拿回去的,蔣父也不肯給:“既然不是急著拿回去借給你兄弟,那就先放在我這裏,等存文說媳婦的時候用。”


    金枝見軟硬都要不回錢,就撒潑打滾的哭鬧,要和蔣海離婚。蔣海頓時就慫了,要蔣父把錢給她,氣的蔣父喘不上氣來。


    三春給蔣父拍著後背順氣,見金枝實在是鬧的不像話,便開口道:“妗子,存文也不小了,要說媳婦,要蓋新房,處處都要錢,你孝敬娘家也行,可是要量力而行啊,你孝敬父母可以,但你兄弟有手有腳的,幹嘛把錢都給他。要知道借錢容易要錢難,到時候不但錢要不回來,還壞了姐弟的情義,你又……”


    金枝不等三春說完就怒喝:“不用你管我,今天必須把錢給我,不然我就和蔣海這個窩囊廢離婚。”


    蔣父氣的吐血,蔣勤怕他氣出個好歹,便開口道:“行,錢可以給你,但是這房子是我爹蓋的,你沒出一分錢,憑什麽住著,你不是整天拿錢回娘家嗎,那你就回娘家去住好了。”


    金枝現在一心要把錢拿回來,立馬就答應了,反正回去住幾天再回來,蔣父他們也不能把自己一家攆出去不是。


    把錢給了金枝,蔣勤立馬就把他們一家三口都攆了出去,眼不見為淨。三春把院子裏被金枝打翻的東西收拾好,擔心的道:“我妗子他們回去住不了兩天,肯定要回來,到時候,我外公外婆還要跟著生氣。”


    蔣勤眉頭一皺,便讓五福去買了幾把新鎖,把上下屋的鎖全部換了一遍,然後就要帶著蔣父蔣母到自己家去。


    蔣母還不放心家裏,蔣勤卻給她收拾了幾件衣服就鎖上了門道:“你常年沒去我那裏住過,趁機過去住一段時間,讓我嫂子在她娘家住一陣試試。就憑她家那尖酸刻薄的勁,金枝往家拿東西行,但要回去沾光,她娘她兄弟還不把他們掃地出門才怪,等等她就知道親疏遠近了。”說完,也不顧父母反對,就把他們帶出了家門,一行人坐車回了靳家莊。


    靳安幹活踏實,在外蓋房子掙了不少錢,但幾個孩子上著學,怕錢周轉不開,所以一直沒有翻蓋房子,但家裏也重新粉刷了一下,看起來還是嶄新的。屋裏也用塑料單棚了頂,做了地平,還按了空調,床上還鋪著電熱毯。晚上怕父母凍著,蔣勤還把平時不舍得開的空調開了一會,屋裏暖融融的。


    外公外婆第一次來家裏,五福和三春也是格外的孝敬二老,早上三春端洗臉水,晚上五福端洗腳水,白天的飯菜都是娟子做好端過來的,什麽都不讓他們伸手,靳山和王敏也經常過來坐,和老親家嘮嗑。


    蔣父蔣母在靳安家裏住的很是舒坦,但金枝可就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他們一家三口回了娘家,她毫不猶豫的就把三千塊錢給了自己的兄弟。看在錢的麵上,前兩天還好,可是住了兩天還不見他們走,金枝她娘可就坐不住了,問她是怎麽回事,金枝就說是被蔣父攆出來的。


    聽說他們要常住,金枝媽可就不依了,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那有長期在娘家住的。就把他們趕了出來,她兄弟得了信,家裏鐵將軍把門,金枝去了連一口熱水都沒混上。


    一家隻得灰溜溜的回來,結果家裏也沒人,問了左鄰右舍,說蔣父蔣母出去了,已經二天沒回來了。


    金枝隻得又回了自家,她娘陰陽怪氣的連門都沒讓她進,金枝又冷又餓又委屈,便跑到她兄弟門上要賬。但她兄弟不禁連之前的賬不還,連剛拿回去的這三千塊也不還了,還把他們趕了出去。


    一家人貓在村委會呆了一晚上,這下不但蔣海埋怨她,蔣存文也是數落起自己的母親。經過這事,金枝才看清自家人的真麵目,但也悔之晚矣。大過年的,家家戶戶都是熱熱鬧鬧,團團圓圓的,唯獨他們一家淒淒慘慘的。


    回到羅灣村,家裏鐵將軍把門,他們也進不去,幹等蔣父他們也不回來,一家子隻得餓著肚子坐車跑到了蔣勤家去求蔣父蔣母。


    蔣勤聽了蔣海的敘述,不禁嗤笑:“不會吧,金枝整天恨不得把咱家都搬回去送給娘家,怎麽回去住幾天就被趕出來了。”


    金枝羞愧的不說話,蔣勤就不讓他們進門,站在寒風中,一家人凍的發抖。金枝挨不住了,才去求蔣勤,蔣勤又是一陣數落:“你心裏隻惦記著娘家人,什麽好東西都想著拿回去,你和他們是一家人,如今回去了,應該親親熱熱的才對。幹嘛把你趕出來,還不是因為你沒有利用價值了,要是以後你還往家裏拿東西,興許你娘家就又對你好了。”


    金枝這幾天沒少受委屈,被蔣勤這樣一數落,忍不住落下淚來:“不會了,他們隻想著讓我拿東西回家,不過回去吃了兩頓飯,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嫌棄。隻要我不拿東西回去了,立馬又和我翻臉了,我有多少東西給他們,就算我拿回去了,他們什麽也沒給我,到我弟弟家裏,連口熱水都沒喝上。”


    蔣勤恨鐵不成鋼的道:“你能明白就好,鬥米恩,升米仇。你新年回去看看父母,孝敬些東西,那是晚輩應盡的一點心意,但你把家裏的錢,好東西都給他們,一旦你不給了,那就成了仇家了……”


    蔣勤刀子嘴,豆腐心,巴拉巴拉的數落了一通,還是進屋給他們一家做了一桌子的飯菜。坐在暖融融的空調間裏,吃著可口的飯菜,和自家的待遇簡直是天壤之別,讓金枝也徹底的寒了心。


    和蔣父他們一起回去,便鐵了心要賬,金枝是個粗枝大葉的,但蔣海雖然怕老婆,卻是個細心的,把她每一筆拿回去的錢都記了賬。


    金枝一算,這麽多年林林總總拿回去的錢,合計在一起竟然有一萬冒頭,她自己也不禁嚇了一跳。但他兄弟一口昧了,還把金枝打了一頓,說她當姐的無情無義,誣賴弟弟的錢。


    金枝氣的吐血,這麽多年,她往家裏拿了那麽多的錢,可是母親不待見她,兄弟昧賬不肯還,還打他,金枝是傷透了心。但是也毫無辦法,焦急間忽然想起蔣勤的小姑子靳華,狀告她的前夫,要過來了很多錢,她也就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念頭,硬著頭皮去告自己的兄弟,非要把錢追回來不可。


    但蔣海雖然記賬了,也有蔣父和蔣母作證,但還是證據不足。隻有大額的,金枝兄弟為了騙取他們的信任,打的欠條才有用,一家人的證詞不足以采信,最後隻判處了八千多塊錢的有效欠款。


    但能要回來一點是點,金枝此時寒了心,與自己的兄弟撕破了臉,天天上門去鬧,她娘去了都不管用,追著把錢要了回來。


    要回了八千多塊錢,蔣海出去借了點,蔣父也出了點,挨著他們老院蓋了一處新院子。住進了新房,金枝的心裏美滋滋的,深悔以前自己傻。新房有了,媒婆也接二連三的登門,喜事連連,金枝此時才是深刻的感受出了該怎麽活。


    經過了這次教訓,她才看出到底誰對他們一家是真的好,誰總惦記著沾摸他們家,對蔣父蔣母也好了點,平時做了好吃的,竟然還破天荒的讓蔣存文給蔣父老兩口端去點。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純真的七零年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九天飛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九天飛羽並收藏純真的七零年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