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真的七零年代》


    作者:九天飛羽


    文案:


    《純真的七零年代》又名《那山那水那春風》


    七零年代原生態的土著生活,那個艱苦卓絕,


    又激情燃燒的歲月,可歌可泣……


    一個小山屯裏,家長裏短的溫馨日常


    內容標簽:情有獨鍾 種田文


    主角:靳三春 ┃ 配角:靳山,蔣勤,陳海,秦風 ┃ 其它:七零年代,種田,溫馨日常


    作品簡評:


    七零年代原生態的土著生活,那個艱苦卓絕的歲月,可歌可泣,文章描寫了女主靳三春和家人,在艱難的歲月中,一家人同舟共濟。不管遇到什麽困難都共同麵對,努力生活,最終獲得幸福的故事。


    小說內容貼近生活,人物性格塑造的鮮活深刻,真實的再現了七零年代鄉村中的變化,充滿了真情實感。文風淳樸真實,情節自然流暢,為讀者呈現出一副原汁原味的鄉村風采,讓人身臨其境,主人公的喜怒哀樂都感同身受,值得細細品閱。


    第1章


    大槐鄉,因為鄉裏有一棵高大的槐樹而得名,這棵槐樹在災荒年救了不少人命。


    五六月份開花時節,嫩白的槐花,一串一串掛滿了枝婭,槐花那甜香的氣味飄散的很遠。把槐花摘下來洗淨,裹點棒子麵,蒸熟了非常香甜,在那困難的年代,可是難得的美食。鄉親們感恩與此,所以以槐花為名。


    這棵救命的槐樹在靳家莊的東頭,村裏很多戶人家都姓靳,而在村裏最富盛名的是靳山一家。之所以遠近聞名,是因為靳山會泥瓦活,四裏八鄉的建灶台,或者蓋房子,都會找他,在偏僻的山村裏,有這個手藝可是吃香的很,。


    靳山為人也厚道勤快,在鄉裏名聲很好,所以村民們每天在大槐樹下吃飯的時候,都是很尊敬的圍在靳山周圍,靳山今年快五十的人了,臉上沒有什麽皺紋,隻是頭發有些花白。


    初春時節,大槐樹還沒有開花,卻綠陰如蓋,龐大的樹冠遮掩住了陽光,陽光透過樹冠的縫隙投射在眾人的身上。


    大槐樹下有一個磨盤,因為每天都有村民過來研磨糧食,所以打掃的很幹淨。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即使是村裏最調皮的孩子,都不敢坐到磨盤上胡鬧。


    因為他們知道這磨盤是村子裏打糧食的,而糧食是他們的命根子,但這個磨盤卻是靳山的專座,整個村子裏隻有他能坐在磨盤上。


    因此,雖然靳山家距離磨盤有些遠,但每到吃飯的時候,他都會端著飯碗過來,享受那被人尊敬的滋味。


    靳山坐在高高的磨盤上,翹著二郎腿慢條斯理地吃著碗裏的飯,因為這點愛好,養成了他吃飯慢的習慣,沒少浪費時間,惹的老伴王敏埋怨。而他每每辯駁,細嚼慢咽可以長命百歲,乃是養生之道,王敏氣結,卻拿他沒辦法,靳山吃飯的速度就一天比一天慢。


    靳山坐在磨盤上,而別的村民圍坐在他的周圍,其實大家圍著的是磨盤。雖然不能坐,但可以把飯碗什麽放上去,等涼了再吃,但靳山卻固執認為大家圍著的就是他。


    村民們有的坐在石頭上,有的就直接蹲著,吸溜吸溜地喝著碗裏的糝子湯,好多碗裏都沒菜。


    靳山家卻因為老伴王敏勤快能幹,在大冬天裏醃了很多蘿卜,開春沒有菜的時候,可以下飯。那蘿卜白生生的很脆,但因為沒有別的調料,也隻是用鹽醃了,吃下去也隻有鹹味而已,但靳山也舍不得吃,都下了半碗飯了,才吃了一根蘿卜絲。


    但那清脆的聲音也惹得旁邊的一個孩子,眼巴巴的看著他,別的村民也有些眼饞,但不好意思一直看,都低頭快速地吃飯,隻有那孩子還是咬著筷子一直盯著他看。


    靳山有些心疼,但到底還是夾了兩根放到那孩子的碗裏,一邊溫和的揉了揉他亂糟糟的頭發說道:“小強,快吃。”


    小強也姓靳,是靳山本家別枝的孩子,都是鄉裏鄉親的,靳山這樣安慰自己。可是他還沒有心疼完,別的孩子都一擁而上,團團圍在他身邊。


    靳山心疼的老臉都有些扭曲了,自己還舍不得吃呐,這還是因為要到大槐樹下吃飯,怕人笑話,才下了狠心夾了十幾根。


    如今自己隻吃了一根,給靳強兩根以後,就隻剩下八根了,但是看著孩子們水靈靈的大眼睛,靳山真的狠不下心,隻得一人給夾了一根。


    沒有得到的孩子還眼巴巴的圍著他,不肯散去,靳山無奈的把碗放在膝蓋上給他們看,孩子們才依依不舍的走了回去,繼續吃飯。


    糝子湯稀湯寡水的,沒有饅頭,也沒有菜,吃的沒滋沒味的,但是看到孩子開心的咬著蘿卜絲,比誰的聲音脆,笑的咯咯直響的時候,靳山感覺很滿足。眼看碗裏的飯快見底了的時候,一個過來吃飯的村民大聲叫喊道:“大山叔,你家老大家的要生了,你怎麽還在這啊。”


    靳山仰首喝完最後一口飯,才嘟嘟噥噥道:“生個孩子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嘴裏這麽說,但人已經站了起來,雖然臉上沒有絲毫急切的表情,但腳步卻很快,不小心絆住了一塊石頭,險些摔倒,惹得眾人哄堂大笑,靳山卻沒心情去理睬眾人了,加快了腳步就回家了。


    靳山家的院子很大,正屋是泥瓦房,那還是靳山會這把子活,才蓋起來的。雖然耗盡了家中所有的積蓄,還欠了一屁股的債,但靳山卻很驕傲,走在村裏都是昂首挺胸的。


    三間瓦房,他們老兩口住了一間,一間是正堂,一間屯了糧食。旁邊的廂房卻是黃土壘實的,屋頂是厚厚的茅草,老舊的窗戶隻剩下光禿禿的窗欞,因為屋裏有產婦,便用一塊布遮住了窗戶。


    但聲音卻是擋不住了,老大家媳婦蔣勤聲竭力嘶地叫喊著,接生婆和王敏已經在屋裏照顧產婦,一邊安慰她,一邊囑咐讓她用力。


    靳山在院子裏焦急的走來走去,有人從院外走過,給他打招呼:“大山叔,嫂子還沒生呐。”


    “快了,快了……”


    靳山心急火燎的回答著,卻不肯露出急切的樣子,便在院中的石桌上坐了下來,奢侈的摸出旱煙袋,壓了一鍋子煙絲,吧嗒吧嗒的抽了起來。


    煙霧繚繞中,他蒼老的臉若隱若現,滿是擔憂,不住的在心中祈禱,老大家已經生了兩個丫頭了,這一胎一定要生個帶把的,老天保佑,老天……


    他還沒有念叨完,老大靳安帶著兩閨女風風火火的跑了回來,進入院子就把手中的鋤頭靠在了牆上。可是慌亂間根本沒有靠穩,就順著牆滑到,倒在地上,險些砸中他自己的腳,他也顧不得了,急吼吼的問道:“爹,我媳婦生了沒有?是男是女啊?”


    第2章


    靳安長相樸實,身材魁梧,是把種地的好手,人也勤快,每天都能拿到整工分。他一大早就去了地裏,快中午的時候,閨女靳大春帶著妹妹二喜去叫他回來吃飯。


    他還在地裏幹活,可是聽到別人說他媳婦要生了,慌忙收拾了家夥什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連氣都沒喘勻就急急忙忙的問著,一雙眼睛往自己屋裏看了看,最後停駐在老爹靳山的臉上,希翼的看著他。


    靳山雖然也是心急如焚的,但還端得住,嫌棄的瞪了自家老大一眼,慢慢說道:“還沒生出來呐,急什麽,老大不小了,沒一點穩重勁。”


    靳安嗬嗬傻笑著撓了撓自己的頭,那邊懂事的大春已經扶起了鋤頭,二喜卻舉著手中草莖上,穿著的魚跑到了靳山身邊,笑嘻嘻的道:“爺爺,你快看,俺逮的魚。”


    草莖上穿了一串小鯽魚,最大的也沒有一兩重,但靳山也很是欣慰的摸了摸二喜的頭,表示讚揚。


    二喜隻有三歲多,哪裏能抓住魚,那魚多半是五歲的大春撈的,但妹妹拿去表功,得到了爺爺的表揚。


    大春卻一句話都沒說,默默地把垸子裏的蝦,還有一些小白魚倒在雞窩裏,兩隻母雞追著不住蹦躂的蝦啄。


    大春開心的看著,一邊小聲道:“你們兩個吃飽飽的,要多生雞蛋,俺媽生了小弟弟,就有雞蛋吃了。”


    兩隻雞不知是不是聽到了她的話,啄的更起勁了,不一會就把地上的小魚小蝦吃光了,咯咯叫著撲扇著翅膀就走開了。


    大春也沒閑著,走進灶房去幫助小姑靳華燒熱水,二喜卻依偎在靳山的懷中,嘰嘰喳喳的說剛才在小河裏抓魚的事。隻到忙碌中的大春喊叫她吃飯,才歡天喜地的跑進了灶房,飯剩的不多了,可很濃稠,散發著玉米的香味。


    大春先給父親盛了一碗送過去,剩下的都給妹妹盛了,把鍋底的飯渣刮了給她,二喜端著碗,夾起飯疙瘩香噴噴地吃著。大春在鍋裏又添了一點水,把鍋邊的糝子刮下來,燒火又熬了一會,才盛出來喝,隻是稀的能照出人影來。


    靳華看著心疼不已,左右看了看便偷偷從懷中掏出一個手帕,裏麵包著一個圓滾滾的東西,打開來卻是一個雞蛋。


    大春看見有些驚訝的說道:“小姑,咱家雞蛋不是拿去換鹽了嗎,你這雞蛋從哪裏來的。”


    靳華的臉微微紅了紅:“你管那麽寬做什麽,隻管吃,這不是咱們家的。”


    大春恍然大悟:“小姑,是不是柱子哥給你的。”


    靳華的臉更紅了:“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快吃,別一會被二喜那個饞貓看見了。”靳華說著,已手腳麻利的撥開了雞蛋的皮,扔進灶火裏,把雞蛋塞進了大春的手裏。


    看著手裏白生生的雞蛋,大春的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她長這麽大,隻吃過一回雞蛋,那還是自己三周歲的時候,奶奶偷偷給她煮吃的,她到現在都記得那香味。


    一個雞蛋幾分錢,可以換一斤粗鹽呐,村裏沒幾戶人家舍得吃雞蛋的,都是攢下來換油鹽的。


    大春實在是舍不得吃,抬頭看著靳華道:“小姑,還是給二喜吃吧。”


    靳華板著臉道:“不能給那個饞貓,她轉頭就告訴你爺爺了,再說這是小姑給你的,快吃。”


    大春小心翼翼的把雞蛋扳開,把大的那一半連同蛋黃給了靳華,她小手裏隻有一點蛋清,靳華把蛋黃拿起全部放在她的手裏,笑眯眯的道:“快吃,別一會被你爺爺發現了。”


    大春也舍不得再讓,小口小口的吃著,蛋黃香甜細嫩,咬進嘴裏沙沙的,好吃還耐饑,大春吃完,還把捏過蛋黃的手指頭也舔了舔。


    看著她的樣子,靳華不由失笑:“快喝兩口飯衝衝,別被人發現了。”


    大春連忙端起自己的碗遞到靳華嘴邊:“小姑,你也喝一口。”


    靳華自然也怕別人發現,接過大春的碗喝了一大口,把嘴裏的雞蛋味衝了下去。


    可二喜此時吃完了飯,跨進灶房的門檻,要把碗送進來,看見兩人在吃飯,頓時叫嚷道:“還有飯嗎,俺也要吃。”


    靳華不高興的皺起了眉:“你不是吃過了。”


    在靳家除了過年的時候,是不能回碗的,就是靳山也隻能吃一碗飯,都隻是吃的半飽而已,這年頭誰敢敞開了肚皮吃,吃了上頓沒下頓的。


    二喜這樣叫嚷,靳華頓時不高興了,奪過大春的碗讓二喜看,一邊氣哼哼的道:“你姐姐把稠的都給你了,自己喝點稀水你還叫喚。”一邊絞著碗裏的稀飯給她看:“你自己看看,這稀湯寡水的,你還喝不喝。”


    大春卻好脾氣接過自己的碗,給二喜又倒了小半碗飯,二喜給靳華做了一個鬼臉,端著碗躲到鍋台後麵去吃,生怕家裏大人看見了罵她。


    靳華恨鐵不成鋼的點了點大春的額頭,大春卻憨憨的笑了笑,靳華不禁嘟噥道:“你大姑要是有你這當老大的覺悟就好了,她仗著自己年紀比我大,可沒少欺負我,從我的嘴裏搶口糧。”


    靳華的大姐靳蓉在家裏排行老二,靳家二男二女,老大靳安,老三靳武上了二年學,長大後,靳山就把他送到了縣裏的衛生所,沒有工錢,隻管吃住,但也給家裏減了不少負擔,不然這麽多張嘴,還真是養活不起。


    靳蓉已經出嫁,嫁給了鄰村的張建國,老張家有親戚在縣裏上班,就把張建國召到了鋼廠當合同工。靳蓉就在廠裏幫忙燒鍋爐,也沒有工錢,但每月會給一些食堂的飯票,可以在食堂裏吃飯,省不少糧食,另外還會給幾斤糧票。


    靳蓉刀子嘴豆腐心,雖然性子尖酸刻薄了些,但還算顧及娘家,每月回來的時候,會用糧票換些白糖等一些稀罕玩意拿回來。但她小時候爭強好勝,而且在那個饑荒的年代,沒少欺負自己的兄妹,仗著嘴甜搶吃的。靳華對自己的姐姐意見很大,二喜卻是靳蓉的翻版一樣,靳華特別不喜歡。


    可是靳華的話音剛落,就有人在灶房的窗戶外叫罵:“靳華,你又說我什麽壞話呐,你個死丫頭,看我不撕爛你的嘴。”正是靳蓉那咋咋呼呼的聲音。


    第3章


    靳華嚇的縮了縮脖子,卻不肯示弱,也提高了聲音道:“難道俺說的是假的,俺編排你瞎話了嗎?”


    靳蓉徹底惱了:“你個死丫頭,還蹬鼻子上臉了,越說越上樣了,是吧。”她說著就要進灶房找靳華算賬。


    靳安卻不耐煩的叫道:“好了,你們兩個別吵了,剛回來就吵什麽啊?你嫂子要生了,清淨一點吧。”


    這會,蔣勤聲竭力嘶,連叫喊的聲音都變了,想必生的艱難,靳安的心跟在油鍋裏炸一樣,見靳蓉姐妹兩個吵鬧,頓時就煩了。


    靳蓉見大哥生氣,便訕訕地閉上了嘴,把手裏提的幾兩煙葉遞給靳山,一邊又神秘兮兮的把一個小紙包遞給了靳安,嘻嘻笑道:“大哥,猜猜這是什麽?”


    靳安實在是沒心思和她猜謎藏,嫌棄的瞪了她一眼,就轉過了頭,靳蓉頓時覺得沒意思,把紙包塞進他手裏:“這可是俺千難萬難弄到的紅糖,給嫂子補身子的。”


    靳安接過,想要謝她,卻緊張的無法開口,靳蓉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哥,別擔心,大嫂前兩個都生了女娃,這次肯定是個胖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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