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崢確定這聲音自己聽過,這人肯定打過照麵。


    他邊往回走,邊繼續回憶。


    這人受傷逃走,他大仇得報,李仁也不會有危險了。頓時胸口一輕,連步伐也輕快起來。


    家裏栓了門,曹崢不願吵到明玉,悄悄從牆頭翻回家中,沒入內室,在外頭小倉房裏脫了夜行衣,換上常服,心中突然一動。


    方才回來時輕手輕腳,怕驚動了明玉。進到小庫房裏,忽地意識到自己大意了!


    那人張口就叫曹大人,知道自己是禦前侍衛,肯定早在上次傷了他時就已知道他身份。


    這次他給對方用了毒鏢,那人若是發覺自己中毒,會怎麽做?


    以那人陰毒的傷人手段,必不會咽下這口氣,與自己一樣想要報複啊。


    他很慶幸自己剛才進門時很小心,而且沒點燈。


    從小倉庫的窗子向內室望,看不到一點光線,聽不到一點聲音。


    於是更加確信,內室進人了。


    曹崢略一思索,拿了包藥混在隨身帶的藥酒壺裏,搖勻揣入懷中。


    打開一點門縫閃出門,從牆頭翻到自家房頂上。


    來到內室房頂,揭開幾片瓦向下望。


    裏頭擺設很簡單,明玉的梳妝台靠窗邊放置,就隻有一張床了。


    床搭著床帳,看不到裏頭,曹崢可以肯定,那人劫持了明玉躲在帳中,等自己回屋就來個突然襲擊。


    他一定中毒了。


    他定然不知道,明玉夜睡有滅了蠟燭,點個小油燈的習慣。


    房中若一點光也沒有反讓曹崢警醒。


    曹崢持著匕首,妻子受人脅迫,他肯定不會認慫。


    他把懷裏的酒含了一口,將床頂正上方的瓦片都揭開,出乎意料跳了下去。


    一下就把床帳砸塌了。


    床上的人受驚,又被床帳圍成一團,夾雜著明玉的尖叫,“夫君,小心他手中有刀。”


    曹崢此次有備而來,他劃開床帳,先出來的是明玉。


    那人估計已中毒頗深,拿著匕首一通亂捅,卻綿軟無力。


    曹崢對準他頭部將口中酒全部噴在他臉上。


    不多會兒,此人已經不動了。


    為保安全,他顧不上一直受驚喊叫的明玉,用長劍挑開帳子,那人癱倒在床上,還蒙著麵巾。


    曹崢一把拉下他的蒙麵巾,一張年輕的麵孔露了出來。


    的確眼熟,又想好久方想起在哪見過此人。


    東監禦司!


    他呆住,東司歸金大人管,難道是金玉郎派出的人也在執行任務和自己搞岔了?


    曹崢心中驚疑萬分,搞不清狀況。


    因為鳳藥,他與玉郎也有過交往,兩人也一同去抗過倭寇。


    但談交情卻著實談不上。


    金玉郎待任何人都很冷淡,除了發布命令,幾乎不說話。


    但他又是個好將領,對士兵幾乎算是解衣衣之,推食食之。身先士卒,從不喊苦喊累。


    是最勇敢最幹脆利落的一個男人。


    他既叫人來此監視,又怎麽會對小前的死坐視不理?


    那可是鳳藥派去的人!


    這人一出現,瞬間將這事的複雜程度拉高一大截。


    曹崢不喜歡太複雜的關係,他幹脆先把人綁起來,又拿涼水把他澆醒。


    那人一睜眼,少氣無力地說,“真……真是個不要臉的孬種。下三濫。”


    曹崢故意裝作不認得他,“你是誰?怎麽會在那裏?為何會認識我?”


    話還沒說完,一瓢冷水兜頭澆下,澆得曹崢也一身濕。


    他一臉懵,回頭明玉不知什麽時候立在身後,手拿水瓢,氣得直發抖,雙眼冒火瞪著他。


    “明玉,你先去旁邊房中歇歇,我審審這人。”


    明玉一張嘴,話沒說出半句,眼淚先流下來。


    “你可真是我選的好夫君。”


    她一開口,由於氣憤,聲線繃得又緊又高,尖利高亢的嗓音讓兩個男人同時一縮腦袋。


    “這是哪來的野種!”她滿腔怒火皆由聲音發泄出來。


    …………


    “明玉,你先回避一下。”


    明玉根本聽不進去,她被這黑衣人拿刀架著,已是嚇得花容失色,以為自己要失了清白。


    後來這人叫她燈熄了,逼著她安靜待在床上。


    她心中感覺不妙,猜到對方要找曹崢。


    便小心勸說,“我夫君好幾天沒回來,你要找他的話,恐怕會落空。”


    那人一聲冷笑,“你這個做娘子的,還沒我這野男人了解自己夫君呢。他今天必回。”


    他手上用了力,明玉脖頸一涼,血滲了出來。


    她害怕曹崢不回來,又怕曹崢回來,帶著哭腔求黑衣人饒了夫君性命。


    那人氣籲籲道,“我饒了他?怕是你夫君想要我命,我現在是用你換我的命,他不救我,我就拉著你一道下地府。”


    原來如此。


    明玉隻得靜靜等待,她知道曹崢愛擺弄些亂七八糟的玩意,竟真的派上用場了。


    黑衣人道,“你別高興,他不回來,我支撐不住就先殺掉你,讓他難受幾天。”


    明玉心中不是滋味,小心問,“他怎麽惹了你?”


    那人不再吱聲。


    直到曹崢從天而降,明玉想通了,仍是為了鳳藥的差事。


    自己受了這樣的驚嚇,脖子上的傷還疼著,夫君竟然一句不問,一眼不看。


    “都是為了秦鳳藥是不是!”她怒吼一聲。


    “閉上嘴,滾回你的屋子。”曹崢怒了,怎麽對他都可以。別扯上朋友。


    這種人是亡命之徒,又了解宮中人事,手說不定伸得也長,保密在這種時候便極為重要。


    結果不待他詐出對方消息,明玉先把自己的底子亮出來了。


    “秦鳳藥?”那人軟綿綿重複一聲,帶著疑問。


    曹崢更疑了,他不會記錯,這個人曾在金大人身邊出現過,看身手該是影衛,卻不知鳳藥存在。


    難道老金有妻室是瞞著東司的?


    明玉捂臉大哭,“你是不是一直偷偷喜歡她,你說呀。”


    “我瞧瞧我的傷,我還和這個男人同處一張床上,你一點不在意是不是?”


    曹崢被吵得沒辦法,又不能當著這人麵去解釋,隻說了一個字,“滾。”


    明玉心都碎了,跑出房間。


    那人氣息奄奄對曹崢說了句,“救我。”


    他暈過去了。


    曹崢終歸是宮裏人,平白一個大活人死在自己房裏,又不知是誰,還牽扯老金,怎麽也不能現在讓他死了。


    他把人綁起來,給他傷口外用解毒劑,又喂他喝了些解毒藥水。


    等這人醒了,他要好好審一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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