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方才的青衣被吞噬殆盡,沒有留下一絲痕跡。幹燥的土壤突然噴湧出一股股詭異的鮮血。那鮮血匯聚成玄九的模樣。她的身軀殘破,像是被硬生生拚湊而成,渾身布滿了醜陋的血痕。這堆殘破的血肉一會兒變成玄九的模樣,一會兒變成池州渡的模樣。口中不斷喚著。“齊晟。”“齊晟......”最終,血肉之軀陡然炸開,四濺的鮮血淋了齊晟滿身,他下意識閉上眼睛。意識到渾身冰涼的液體是什麽時,齊晟渾身一顫。怎麽會......“不!”他猛地睜開眼坐了起來。齊晟眼神驚惶,大口地喘著氣,愣怔地望著前方。......是夢?他有些回不過神,顫抖著雙手緊緊揪著手下的被褥。身側傳來一陣的動靜,一隻大手將他的手包裹其中,微微用力。池州渡目光停留在他慘白的麵容上。“怎麽了?”第110章 不安寂靜的夜中似乎唯獨剩下一段急促的喘氣聲。齊晟盯著池州渡的臉,緩緩平靜下來。“......我沒事。”他心中沉鬱沒有緩解半分,隻能摩挲著池州渡的手指,勉強笑道,“嚇到你了?”他說著掀開被褥,從池州渡身上跨了過去,彎腰安撫的在他臉頰上“啾”了一下。“今日大抵真的累了,竟被魘住了,出了一身汗不舒服,我去湖邊洗洗,你先睡。”池州渡盯著他:“......”見池州渡不吭聲,齊晟披上外袍,折身返回床邊,按著他躺下掖好被子,溫聲道。“我出去靜靜就回來,別擔心,也別亂跑。”池州渡垂下眼不知在想什麽。齊晟心下歎息,臨走前掐了一把他的臉。“你啊,小啞巴似的。”他轉身打算離去,誰料手腕突然被人輕輕握住。齊晟有些驚訝地回頭,卻見小啞巴突然坐起身來。他正想詢問,對方卻突然用力將他拽入懷中。齊晟沒有防備,有些狼狽地跌坐在他懷裏,緊接著背後被人輕輕拍了兩下。“沒事。”這一聲語氣有些生硬,但比平日裏溫和許多。齊晟頓時僵住,鼻尖充斥著池州渡的氣息,他忍不住深吸一口氣。他緩緩蹭進對方的頸窩,心神不自覺地放鬆下來。見齊晟沒出聲,池州渡的手頓了頓,又拍了兩下。這兩下將齊晟的心都給拍軟了。他伸出手緊緊抱著池州渡,心裏的不安散去不少。齊晟鼻尖蹭了蹭他的脖頸,輕笑一聲,小聲問。“池州渡,你在哄我嗎?”本以為他會沉默,誰知道池州渡輕輕應了一聲。“別怕。”齊晟一愣,眼神漸漸變得有些複雜。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麽,卻又沉默下來。“......嗯。”最終齊晟隻是親吻了一下池州渡的臉頰,有些不舍地離開他的懷抱。“我……去去就來。”-湖邊。衣裳被隨意搭在岸上。齊晟草草將身子清洗一番,回到岸上穿好衣裳。他並未立即離開,而是隨意坐在一旁的樹下吹風。今早,他獨自前往北嶼山莊。這次門前沒有父親和安伯。齊晟默默破陣,進了山莊。山莊中的下人見了他紛紛一驚,連忙行禮。父親察覺到有人破陣,知曉是他來了,便讓安伯前來領著他去了書房。屋內。齊山勤正提筆寫著什麽,餘光瞥見齊晟,哼笑一聲。齊晟一時間也不知如何開口,隻得輕喚了聲,“父親。”齊山勤筆尖一頓,卻並未出言,直到恰好墨盡,一頁已滿,他才放下筆,輕歎一聲。“這些年,你從不曾這樣過。”他抬手指了指齊晟的衣襟,“在外如此注重儀態的人,今日為何連衣裳都沒顧上?”齊晟下意識低頭,不自在地捋了捋衣襟。“......來時匆忙罷了。”“沒什麽能叫你匆忙,我瞧你分明是心裏忙。”被一語戳穿,齊晟無奈一笑。“父親,我今日來,是有兩事相求。”齊山勤:“說說看。”“其一,求寶閣中能困萬物的陽鎖。”“其二......如今江湖之中,再沒有比北嶼山莊安穩的地方。”“不久後又是一場大亂,我想求父親暫時看顧一人。”齊山勤的臉色令人瞧不出喜怒。“是誰?”“是可住進孩兒晟明居內的人。”齊山勤:“我問你是誰。”齊晟一頓,抬眼:“……傀師,池州渡。”“砰”話音未落,一隻茶盞險險擦過齊晟的耳朵,用力砸在他身後的門框上,碎了一地。“齊晟,你可知曉自己在做什麽?”齊晟眼中平靜:“我以為父親心中有數。”“我心中有數?”齊山勤冷笑一聲。“我倒想問你心中可有數?”他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齊晟,“你今日來,那位可知曉?”齊晟避開視線,沉默下來。“你替他做出決定,他是否會順著你的心意。”齊山勤緩步走到他跟前,加重語氣。“這些,你心裏可有數?”見齊晟避而不談,齊山勤拔高嗓音。“這渾水,是你齊晟能得起的?”“水已渾,魚豈有選擇的餘地。”“這其中的事你知曉幾分,那位的過去,幕後之人的目的,你是都清楚了?”齊晟啞口無言:“......不知。”齊山勤:“那你為何不問?”“你與那位,莫非就隻是你一廂情願的荒唐事嗎?”齊晟:“父親權當如此。”